踏水蜥正要回答,卻感覺脖子上如同閃電一般閃過一片劇痛。然後天旋地轉,他那堅硬的腦袋已經滾落在地了。


    對連菱來說,她既要誅殺這批妖匪,又要趕到銀龍山脈去找勾誅,時間緊迫,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劍架上這妖物脖子的同時,她就已經施展了搜神之術。她每問一個問題,答案便在對方的識海中自然浮現,早就被她讀了出來。因此也就用不著等到他開口回答了。


    這事果然和淵深穀地的樹族木猛部有關。“炮擊”飛天軍是樹族人幹的。飛天軍內部有一支貴族子弟隊伍,而且其中有內奸的消息,也是木猛部泄露出來的。


    樹人並沒有親自雇傭這些妖匪,隻是匿名在黑道懸賞榜上發布了一個高價的任務。接下這個任務的,正是中妖界的妖匪之王,悍匪土留犀。


    果然木野部之外的樹族人明麵上保持著中立,暗地裏的動作還是夠狠辣的。可以想見黑夜王組織的聯軍想要將樹族各部分而治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稍微讓連菱意外的是,鶴族的內應究竟是誰,這些妖匪並不知道。他們唯一掌握的就是和其人用來聯絡的玉簡,而且這玉簡就在踏水蜥的身上。


    這個內應既想要出賣掉除了他之外所有人,又不願意過早暴露自己的信息,很小心地保護著自己。


    踏水蜥已經死亡,他的仙荷也就輕易被連菱打開了。連菱將一片玉簡取出,神識一探,其中很明顯地傳出了賀唳的神識的殘跡。她的猜測果然是正確的。


    傳音玉簡傳訊之後,除非使用者專門抹除,其中所傳訊息是會永久保留的。隻需要灌注少量的神識之力,便可以輕鬆地恢複出來。


    這就是她要的證據了。有了這片玉簡,賀唳的內奸身份就已經暴露。她隻需要將這片玉簡交給林環即可。


    賀悔七將他們的性命交給她,她如果不找出內奸,即便這次成功傳送到銀龍山脈周,內奸可能還會繼續作亂,那她就不算完成了賀悔七的托付。


    “咦?”


    連菱忽然發現這個妖物被斬落下來的那段舌頭,猶如一塊血紅的瘦肉一般掛在鐵棘樹尖上,竟然散發出不弱的氣血之力。


    連菱猶豫了一下,取出一個生靈玉盒,將這段舌頭裝入到盒子裏。


    這怪物的出舌速度如此之快,若是有辦法將它其中蘊含的氣血之力煉化出來,說不定能煉出某種提升速度的靈藥,對勾誅的輕功提升有不小的作用。


    她多年來耽於修煉自身,是從未想過借助占這些別人肉身遺留的“便宜”來走捷徑的。


    但在勾誅這喜好順手牽羊的家夥的耳濡目染之下,從殺妖取核煉製破障丹開始,仿佛對於占便宜這事,她已經不那麽排斥了。


    更何況真正將“無便宜不占”的原則踐行到極點的大能修士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家翠玉宮的開山祖師秦尊陽。


    當然她並沒有喪心病狂到把這貨的斷頭的嘴掰開,去把另外半截舌頭也扒拉出來。如果換了是秦尊陽或者勾誅,那可真不一定了。


    這時候她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去將這些妖匪全部誅殺。另一個,因為玉簡已經到手,回去殺了賀唳,效果是一樣的。妖匪與內應隻要根除一方,前路就高枕無憂了。


    她幾乎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畢竟殺一個賀唳遠比殺一群妖匪更加節約時間。現在對她來說,什麽都沒有時間重要。


    她將生靈玉盒收起,抬頭正要禦風離開,卻有些愕然地發現,原本聚集在這樹林之下的數十名妖匪,這時候卻已經分布在這樹林周圍。


    他們的族類五花八門,氣血之力花樣各異,神識威壓各自不同,但都牢牢占據這一個方位。無論她往哪個方向禦風離開,都難免要遇上阻擊。


    連菱之所以有些吃驚,是以為自己幾息時間就殺了一個紫府妖匪,這些剩下的但凡稍微有點腦子,都得知道見機而退。沒想到這些家夥竟然要和她糾纏到底?他們竟然敬業到這地步?


    她毫不猶豫將金丹神識威壓釋放而出,如同碾壓一般往四周滾滾而去。四周那些各色妖修所釋放出來的神識氣息,頓時如同風中的燭火,搖搖欲墜。這是她最後一次警告了。


    土留犀並未吃驚,漆黑的一雙鬼眼中反而露出火熱之色:“嘖嘖,女修,居然還是金丹!”


    他知道一個鶴族女修能賣很多錢。那一個金丹女修呢?價值多少?不可想象!折損了踏水蜥,還被六臂劍魔敲掉一大筆錢,那都不算什麽了。隻要拿下這個形似魚族卻又穿著飛天軍服飾的金丹女妖,虧了多少都能賺回來!


    ……


    穆遠之所以來到木棉城,其目的和勾誅一樣,都是為了木棉城獨有的極寒銀葉。


    他是屬於真正的五行宗法修。法修是憑借參悟外物之法則而修煉自身。所以他和陰陽宗的氣修不同,實際上並不修煉自身真氣,而是不斷修煉自己的本命法寶。


    他自身則和本命法寶真氣貫通。法寶強,則自身強。法寶不滅,則自身不滅。他的本命法寶正是鎏金派的至寶生水流銀。


    生水流銀在五行中並非獨屬金行,而是金水二行兼備。水性陰寒,他想要繼續提升這生水流銀的品級,捷徑之一就是將一些極寒銀葉的材質煉入生水流銀中。


    他來到木棉城的時候,城中黑市中的極寒銀葉還有三片。沒想到的是他和勾誅二人雖然沒有見麵,卻在拚命相互抬價。終究他不如勾誅會來錢,傾家蕩產也隻獲得一片。勾誅則得到了另外的兩片。


    他將極寒銀葉燒成灰燼之後,融入生水流銀中。這生水流銀中的銀色光芒明顯又明亮了一層,愈發寒光凜冽。


    在妖界行程萬裏,采集天材地寶,拜訪煉器大家,不斷精煉打磨他的生水流銀之下,他修為已經高達虛丹五色。


    雖然他的虛丹不如勾誅的非想丹純淨,但修為比勾誅高了二色,實力明顯在勾誅之上。而且就算是在虛丹五色的修士中,他也是遠遠超出一般水準的。


    相貌雖然變化不大,但他明顯脫去了少年稚氣,身材骨架也寬大了不少。一件帶著血漬的灰袍裹身,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背在身後,他麵無表情跨步走上傳送陣下的台階,猶如一尊行走的神偶。


    和勾誅的做法不同,穆遠去傳送陣並不走後門,也不翻牆,而是直接走大門。


    傳送法壇四周並沒有圍牆。隻是它是一座石造的三層空心大法壇。每一層都足有一丈來高。第一層上並沒有大門,他繞著一圈台階圍繞著法壇而上。


    第二層上有一個巨大的入口,進入之後裏邊一片空曠,便是法壇之下的內殿。內殿中有傳送陣,那三十萬兩血靈石也堆積在其中。如此重要的區域,自然布置著崗哨。


    “什麽人?進入此地需要城主令牌,沒有令牌者,格殺勿論!”


    穆遠當然拿不出什麽令牌來。但兩名守衛的訓斥並沒有讓他有任何遲疑,反而是旁若無人地往裏走去。其中一人急忙將一柄鋥亮的單刀抽出,正要橫劈而來,卻見他微微一張口。


    口中銀光一閃,一顆蓮子大小的銀丸激射而出,噗地一聲穿過了那名守門妖修的額頭,爆出一團如開花般的血花。那名妖修頓時目光呆滯,再也沒有了一絲生機。


    那枚銀丸並未留在其人腦中,而是直接透過,從那人後腦穿出,然後繼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空中劃過一個詭異的圓弧,再度打入另一名妖修的太陽穴中。


    轉瞬之間,兩名守衛已經殞命。雖然穆遠這動作極快無比,但兩名守衛中後死的那人還是及時發出了警迅。


    傳送殿中十多名妖修都已經紛紛亮出了兵器法寶。許多神識波動一齊把殿門罩定。隻要有人進來,他們就不管三七二十將手中家夥招呼上去。


    殿中明亮,他望向外邊卻是一片漆黑。漆黑中仿佛有人影晃動。但進來的並非是一個人,而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個明亮的銀色圓球,宛如一個完美的球形的鏡子。


    它在空中如同有智慧一般冷酷地移動,順便將整個大殿中的景象,包括這群木瞪口呆的妖修,都扭曲著倒映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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