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醫女不問爭鋒事,病王聽調不聽宣)


    就在沐葭震驚的同時,勾誅身後五彩光芒一閃,身披靈蠶寶衣的連菱已經走了出來。沐葭目光一變,收起了震驚的神色,眼色轉為警惕,冷冷地說:“你果然沒死?”


    連菱對她這種態度早就習以為常,溫柔笑道:“師妹別來無恙。”


    當年她們同伍院五人,有兩名師弟在與妖界的戰爭中道殞,隻剩下她與沐葭、霍雲三人了。可惜的是這位師妹永遠都是一副別人欠了她錢的樣子,極不好相處。有她和沒她區別不大。


    沐葭待人要麽就是根本懶得看你一眼,要麽就是動用眼睛和神識將你掃個通透,看你通體上下有沒有值得她解剖研究的地方。


    修成紫府之後,修士的神識感知之力不再依附前五識,而是從印堂之後的“神目”中射出無形神光,能看到萬物有情的靈識波動。


    這類似於勾誅的“紫璃鏡”的作用,隻是沒那麽強,而且需要消耗法力,自身也會發出神識波動被別人察覺自己。


    修士的雙眼目力比起凡人來說也大大增強,能看到更加微弱的萬物靈光,這讓他們能初步看穿靈機。若是再有緣發展出眼陣之力,就能看到遍布天地的靈機線了。


    金丹修士隻要不是有意隱藏,其神識與靈機的波動和紫府修士是截然不同的。


    “你居然修成金丹了?”


    沐葭的雙目再度轉為震驚,但又立刻消隱了下去。對她來說其實金丹不金丹也沒什麽。隻不過連菱這個讓她本以為隻是苟延殘喘的家夥居然修成金丹,她不得不震驚了一個瞬間。


    為了震服這個師妹,連菱並沒有故意隱藏修為。不過沐葭顯然不吃這一套,她一轉眼就恢複冰冷的目光,說:


    “可惜隻不過一個金丹初花。鬼玄陰那家夥從十多年前就開始閉關,現在恐怕也是金丹了。你們依然是個半斤八兩。”


    本來按連菱的算計,並不會給鬼玄陰晉級到金丹的機會。


    可惜勾誅在回光返境中不由自主地施展了“神偷”秘技。這秘技的位格太高,遠超過她的籌算之力,所以不在她的算計之內。


    其後果是他們在時空裂隙中丟失了五年,鬼玄陰也就是這五年中突破到了金丹。


    除了鬼玄陰之外,古問天的老爹,傳功長老古玄鍾在傳功院閉關已經超過四十年,現在實力究竟如何也很難估計。這兩個翠玉宮的垚族大佬必然會在祭祖大典之前出關。垚土兩派修士也必然會在祭祖日上來個了斷。


    “怎麽,信不過你師姐能贏回這一仗?”


    “算了吧!你還以為能拖我下水不成?”沐葭白眼一翻,“當年我就和你說不要去爭那個掌門之位,是你非要去爭。你和連萍就算和鬼、古兩家殺到血流成河,也休想我吭聲半句。”


    “你本來就不用吭聲。”連菱並不因此而氣惱,但語氣也變冷了,“但你得活著。我這幾個弟子必須留在你這裏,直到祭祖日那一日為止。這是宮主之令,你不能違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沐葭將手一擺,“沒別的事了?我那還有病人要看。”


    連菱回去了丹陽閣,勾誅則留在了回春穀中。他自然不會閑著,開始仔細檢查回春穀內外的防護禁製。


    回春穀內生機極為濃厚,反而對常人肉身不利,容易滋生各種疑難雜症。這也算是一層天然的防護,但用處不大。一般修士隻要預先服用對應的丹藥再進來就可以確保無事。


    沐葭本人並不善於陣法,回春院中也沒有善於布置禁製的弟子。回春穀中的禁製都是多年前布置的,年久失修,不少地方已經形同虛設。這一次才被勾誅一一補齊。


    繆其中則在回春院中四處逛遊,以他的“神目”四處審視,查看回春院的弟子中是否有別人的內應,是否有魂術的痕跡。


    慕容清則是背著雷玄劍跟著沐葭,寸步不離。沐葭其實還有兩個比較親近的弟子,正是杜莉和巫瑕。隻是杜莉暫時不在回春院中,目前隻有巫瑕跟著她。


    沐葭對連菱的警告雖然她表麵不在意,但心中還是很謹慎的。她可不想在這兩波人馬內鬥之前,自己就莫名其妙被卷入而提前就死了。


    願意做醫療弟子的內門弟子本來就不多。隻有巫瑕這種精打細算,打算學一門技藝傍身,將來即便大道無望,也能衣食無憂的人才會進入回春院。


    再加上沐葭脾氣古怪,基本上隻收女弟子,對男修一概冷眼,這就導致回春院中善於戰鬥的玄修更少了。


    修得一半青木長生功的杜莉已經算是頂級戰力。就是巫瑕這樣的虛丹二色女修也算是不錯了。沐葭讓巫瑕暫時和慕容清一起跟在自己身邊。萬一真有刺客,好聯手一起對付。


    ……


    數百裏之外的金玉城中,沐葭的得意弟子杜莉正在雲王的府上。這倒不是她已經成了王妃,這隻是一個例行的探視。


    昊正在十多年前以凡人之身跳到根髓池中撈起了連萍。其結果是他被池中的青木生機所染,身體受了重創,得了一個滿身的紅疹,名為青毒症的怪病。這病每年春天萬物生發的時候遇到風便會大發作。


    有翠玉宮回春院在,每年給他服一些丹藥,倒也把病情遏製住了。漫長的十年多年過去,這病雖然頑固,但也一年比一年更接近痊愈。


    就這樣翠玉宮也不敢掉以輕心,每年四月都會由回春院派人來給他檢查一番,提前開好這一年的藥方。有這麽好的借口,昊正當然是指名道姓讓杜莉來了。


    花了十多年時間緩慢培養,他終於和這個自己一見到就緊張到結巴的女修漸漸熟悉了起來。


    “張嘴,吐出舌頭……”


    昊正乖乖將舌頭吐出來。杜莉看了一眼,一皺眉,說:“你是天天熬夜了?這可不是青毒症,倒像是勞累過度導致的氣衰?把手伸來,我把把脈。”


    他乖乖將右手伸出來,杜莉玉指一扣,剛好搭在了他的脈搏上。昊正左手也沒閑著,輕輕一撫過來,便搭在了杜莉的手背上。杜莉左手飛起啪地一聲,便把他這隻手給打飛了。


    “你好歹是個王爺,有點威勢行不行?為什麽老是這麽猥瑣?對一個大夫動手動腳,成何體統啊你。”杜莉白眼一翻,繼續給他把脈,“你這脈不太對啊。去年明明好多了,怎麽今年又嚴重了呢。”


    雖然吃了癟,但昊正並未喪氣,反而是換了一副威嚴麵孔,板著臉道:“來,給本王撓撓背。”


    “我是你的大夫,又不是你的侍女好不好?”杜莉仿佛要被他氣笑,但還是伸手給他撓了幾下。


    “左邊。上麵。不對,右邊……”昊正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個自己愛慕的女子手指撓過自己瘙癢的背上帶來的舒服的感覺。


    “你有完沒完啊!你這背上到底有啥毛病啊,能癢成這樣。”


    杜莉不耐煩地將他衣服一掀開,卻吃了一驚。他背上露出數十顆鮮明透亮的紅疹來。這些紅疹奇癢無比,正是折磨了他十多年的青毒症。


    “我知道了,”杜莉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喊了幾聲,“洪先生!洪先生!”


    一身寬鬆的黑色儒袍,頭係方巾的洪如是走了進來。他雙手一合,如同抱樹,然後下半身保持正直,上半身卻是恭恭敬敬俯身一禮,說:“杜大夫有何吩咐?”


    “你還想讓你家主子多活幾年,就讓他少操心些事。晚上亥時必須乖乖上床睡覺,絕不可以熬夜處理公務。他現在勞累過重,和青毒症攪和在一起,有爆發的可能。”


    杜莉雖然不知道,但洪如是是知道的。自從在自生碑決戰中廢了霞王的修為之後,雲王已經對虹王昊統的儲君地位構成了直接威脅。他和坤元帝之間的關係實際已經崩了。


    在他的操盤之下,他已經讓雲王發出了“聽調不聽宣”的宣言。將來我雲王依然給你坤元帝帶兵打仗,抵禦妖族都沒問題。但是想宣我入厚土城去暗算我那是別想了。


    這其實已經可以說是反了。但皮球在坤元帝手裏。你若不強宣我去麵聖,我自然也不會違逆你的指令,就不算反叛。但你若是非調我入京讓我羊入虎口,對不起,那金玉兩州從此就不跟你姓了。


    如此一來局勢始終是緊繃的狀態。雲王也別無他法,隻能傾盡全力修牆、儲糧、備戰。事情千頭萬緒,自然免不了熬夜了。


    但洪如是隻是再一俯身,說:“大夫之命,自當謹遵。”他抬眼起來回答的時候,看到躺在榻上的雲王正在拚命地使眼色,嫌他待在這裏礙眼,他隻得答應完畢之後便乖乖地下去了。


    杜莉歎息一聲。洪如是這人說話總是一本正經的一陣官腔,但越是這樣越是不知道他到底說這話到底是有沒有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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