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鋼釘入土未屈饒,肉身獻祭猶困鬥)


    但榕千紫這一拳擊中歐陽泛,和擊中渡石的感覺完全不同。


    擊中渡石是擊中一個活物,瞬間灰飛煙滅。而他擊中歐陽泛,卻覺得在他的拳風和鬆軟的土壤之間,夾了一坨鐵。


    這是歐陽泛催動九烏兌金盤上的金行靈氣爆發,充斥在他的肉身中,使得他的肉身變得堅固,宛如玄鐵所鑄一般。


    以他的紫府之力,再怎麽催動本命法寶,也不可能抵擋金丹三花的榕千紫全力傾注的一拳的。但拳從他的頭頂下,他的身下是土,他隻要自身比土層更硬就可以了。


    對方這一拳將他轟入泥土之後,四周的泥土洶湧而上幫他抵擋了不少威能。


    在歐陽泛一出現的時候,經驗豐富的榕千紫早就知道他是金行修士。所以他並沒有一開始就猛然發力,而是力道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來。


    他在將土層不斷擠壓。隻要將土層擠壓到比歐陽泛的身體還硬,那麽這家夥也就死定了。


    這股萬鈞重壓,猶如泰山壓頂,直接壓在歐陽泛的頭頂。而這人就像一枚鋼釘,始終不屈不撓地被釘往越來越堅硬的土層深處。


    對歐陽泛來說,這形勢和勾誅在北冥深處,巨大的水壓之下成就金丹是差不了太多的。


    區別是勾誅服下了極品天引石。而歐陽泛則是根本沒有用過任何外藥。他的虛丹在氣海中直接就開始結晶了。


    但他的身體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血肉和骨骼早已模糊成一片,不再有嚴格的區分了。如果把他從土裏挖出來,看到的隻能是一個模糊不堪的血人。


    榕千紫是能感覺到的。樹人神識相對較弱,但對生機很敏感。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年輕人修的生機正在不斷流逝。


    但他並不著急真的將這個人轟死。他有意放慢了這個過程。


    “哈哈,冷淩秋,你就眼看著這個家夥為你死?”


    “出來吧,他還可以活的。”


    “再這麽下去,他可就真死了!”


    如果不是冷淩秋被水凝珠死死困住,他的計謀絕對是有效的。冷淩秋在這種狀況下極有可能出來束手就擒。


    如果是這樣,他就給冷淩秋中上千裏定魂針,剩下的一切由冷淩秋和黑夜王解釋了。


    就說武秀仙等人挾持冷峰夫婦,冷淩秋和歐陽泛等人來救援。最終武秀仙等人被殺,冷峰夫婦以及歐陽泛等人也不幸殞命就可以了。一切罪過都可以推給五行宗。


    至於坤元帝與黑夜王之間的盟約,隻要有冷淩秋這個受控製的枕邊風在,遲早都可以達成的。


    然而他的傳音始終沒有答複。冷淩秋就像死了一樣始終沒有答複他。這讓他覺得煩躁不堪。


    他收到渡影傳來的信息,知道已經有人在闖鹿骨墳場的陣法了。雖然不是親眼所見,但他幾乎可以確定,黑夜王必在其中。


    同樣都是數萬年的老妖,他可不想和黑夜王交手。


    黑夜王在被前代樹皇木遜封印的時候,他正是木遜座下的打手。如今他竟然又動黑夜王的女人。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想都不用想,這頭複活過來的老鴞一定會和他玩命。


    他傳音給渡影:“想要跟我去厚土城,就多動動腦子,把陣法守住,最多再一刻鍾老夫就可以大功告成!”


    然後一個一個的分身從他身上走了出來,與他一模一樣。他們一出現,就自動地往四麵八方走去。


    一般金丹三花的修士即便不成就元嬰,法力也可以無限製的提升下去。但他們的肉身能施展的法力卻是有限的。所以無論他法力有多少,神通的威能卻被牢牢地限製著。


    榕千紫卻可以用分身來承載這些法力。他和枯木榮隨時發芽產生分身不同,他這些分身都是長久就存在,和他一起修煉的,並且承載各自的法力的。


    其中每一個分身,都和他一樣,有著金丹三花的威能。他一共有十三個分身,相當於十三名金丹三花修士的實力!


    這是他的終極奧秘,如果不是千鈞一發時刻,他並不願意在任何人麵前施展出來。


    十三人一起用重拳掃蕩整個鹿穀,那速度就要快太多了。根本不用半刻就能掃蕩得片瓦不存。就不怕冷淩秋不肯出來了。


    而他其中一個分身,一把把歐陽泛從土層中挖了出來,然後捏著一條蟲子一樣狠命一捏。


    “去死吧,小子!”


    先殺了此人,然後加快速度,在半刻鍾之內,將整個羧部範圍內所有的空地都來上一拳,逼迫冷淩秋現身。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與此同時,鹿骨墳場的死亡之潮的表現卻和渡影的期待相差甚遠。


    原本那股充斥著死亡之力的濁潮根本就不可能有生靈能阻擋,但偏偏被那個年輕的青甲魚修手舉一頭怪異的玄龜給擋住了。


    更要命的是那頭玄龜莫名地吸了兩口,這股濁潮中的死氣就極速地變淡了,就好像兌了水的湯一樣失去了味道。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生物,專門以死氣為食?


    玄冥就是以死氣為食的。隻要死氣足夠,他就能死而複生無數次。這頭玄龜是玄冥的一部分,當然具有同樣的特質了。隻不過羧族人偏居妖界,所以對這些並不了解。


    他略一猶豫,直接走上了祭台。這樣他的身形在祭台上的黑霧中飄動,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如果任憑這些人侵入湖中,他將違背承諾並喪失坤元帝的庇護。不要說鶴族人了,就是羧族部落也饒不了他。那樣他就是必死無疑的。


    將他自己本身做為祭品,這是他最後的手段。雖然他的肉身必然會被摧毀,但他並不會死亡,而是成為陣法的陣子。


    如果他能阻擋住這些入侵的修士到天亮,完成對厚土皇朝的承諾,他還是可以操控陣法用那些鹿骨遺骸重新凝聚一個肉身出來,並及時撤往人界的。


    在鹿骨墳場大陣中,玄龜飽吸了死氣,渾身變得烏光透亮,一雙小眼發出明亮的藍色光芒,一臉陶醉的表情。


    它正要多吸幾口,勾誅強行把它的腦袋按回了龜殼裏邊,然後收入氣海消失不見了。


    雖然說玄龜可以說是他氣海的一部分,玄龜越來越強也就是他的法力越來越強大,但玄龜如果“生長”太快,還是會出問題的。


    說不定這頭暫時沒有完整自我意識的玄龜就會喧賓奪主,使得他不再是勾誅,而變成玄冥的一個化身。


    就在他眼前,他看到眼前那頭無數鹿骸所凝聚而成的巨大的怪獸,原本已經被玄龜吸得到了崩潰散架的邊緣,這時候卻忽然凝實了。


    它不但凝實,還在一塊一塊地凝聚,縮小。最後,一個高大強壯,頭頂上一雙羊角的人,從如龍卷風般狂舞著的血霧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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