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肅清南下輜重線上亂軍的戰鬥結束了。


    亞特以戰死十二人、重傷五人、輕傷十餘人的代價擊潰亂軍,陣斬亂軍六十餘人,其中大多是投降後被傭兵泄憤屠殺的,因為在這場對戰之中兩個新編的傭兵中隊尤其是左翼傭兵戰損最大,十二個戰死的士兵中有六個是堅守左翼的傭兵。


    戰鬥結束後最主要的就是救治傷兵和清理戰獲。


    戰死戰傷士兵的安置救治自有奧多帶著輜(護)兵處理,而亞特正在忙碌的是戰獲的詢問。


    亂軍在附近是有巢穴的,亞特沒費多少功夫就詢問出了亂軍的巢穴,但是當亞特帶著羅恩第四中隊和哨騎隊飛奔到亂軍們占據的一處偏僻村落的時候,這裏已經一片狼藉——村落中僅有的七八間破舊不堪的房舍草棚被先行逃回來的亂軍一把火燒了,從亂軍屠刀下幸存下來的十來個原住村民正在揮舞著木棍樹枝企圖撲滅自家草屋中的烈火……


    村中唯一一座石屋裏原本藏匿著亂軍近期劫掠而來的錢財物資和糧食輜重,但是此時幾乎所有方便攜帶的錢財都被殘兵洗劫一空,連貴重貨物也被搶走不少,隻有那劫掠而來的滿滿一屋子的軍糧還沒來得及焚燒(石屋不易點燃,殘餘亂軍剛剛點燃糧食卻因沒有助燃物燃燒緩慢而被亞特帶人及時撲滅)。


    亞特一腳踢倒了搖搖晃晃的石屋大門,掃視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和剛剛撲滅火的戰兵,“有沒有貴重財貨?”


    “大人,這裏隻剩下糧食了~”


    亞特扭頭對安格斯命道:“軍士長,你立刻帶著哨騎隊跟著亂軍逃跑的方向給我追,他們肯定帶走了不少財貨,若是一切順利你們就帶著東西直接回營地,再派個人回來回報我就是。”


    安格斯二話不說立刻轉身跳上戰馬,招呼哨騎隊騎兵順著村民們所指的村西方向飛奔而去……


    亞特見哨騎隊消失在村口,叫過跟上來的羅恩指著屋中堆積的糧食,命道:“羅恩,找一間不起眼的屋子,帶著你的士兵立刻把糧食運到另一間屋子中藏好,一會兒那支當地的軍隊就得聞著味趕過來了,這群雜種打仗的時候畏畏縮縮,分戰獲的時候惡狗吃屎,剛才在戰場上不聽我的命令,現在一粒糧食都tm別想分到。”


    “快,讓你的人給我搬。”


    羅恩領人扛起糧袋就往外跑,“我知道村中那兒能藏糧食,我馬上去。”


    羅恩的話音剛落,圖巴也帶著一個小隊的戰兵跟了過來,“大人,戰場那邊安頓得差不多了,奧多長官擔心這邊有危險,讓我帶人過來看看。”


    亞特看著屋中堆積如山的糧食,對圖巴說道:“你來得正好,一會兒你帶人在村口等著,若是那群當地軍隊聞著味過來了,你就告訴他們逃跑的亂軍卷著大量的財貨往東邊跑了,就說我已經派軍隊追上去了,我命令他們參與追擊,若是能追上逃兵,我分給他們三分之一的財貨。”


    “逃兵攜帶財貨往東邊跑了?”巴斯問道。


    “沒有,他們去西邊了。我就是要讓這群當地軍隊吃屎。”


    圖巴也看了一眼正在搬運糧食的第四中隊戰兵,點了點頭,追問道:“若是他們不肯去“追敵”執意要進村怎麽辦?”


    “我都說了是命令他們去西邊追敵,若是不聽,你手裏的武器是擺設嗎?”


    “是,大人!”


    圖巴領著五個戰兵回到村口盯著剛才戰鬥的方向。


    果然沒一會兒,兩個騎士就各自帶著兩三個侍從騎著馬著急忙慌地趕到了村口。


    “亞特大人在哪兒?我們來馳援了。”一個騎士朝著站在村口的圖巴問道。


    圖巴對這個不聽號令隻打順風仗的普羅旺斯小領主十分厭惡,而且這個家夥明明手中有二十幾個私兵(農兵),結果亞特拿出普羅旺斯軍務大臣簽署的命令,讓他派兵助剿的時候,他卻讓一半的私兵去“剿滅”境中強盜,隻帶著十來個弱不禁風的老弱農奴跟隨亞特上戰場。


    此時得了亞特密令,圖巴的態度更差了,語氣不善地答道:“斯坦利大人,逃跑的亂兵帶走了巢穴中所有財貨,我們的戰兵去追擊殘匪了,我家大人下令讓兩位大人來了以後立刻朝東邊沿著山路追擊,奪回的財貨自有你們的一份。”


    另一個騎士聽完就打算撥轉馬頭朝東邊山路追去,但是與圖巴對話的普羅旺斯本地騎士斯坦利製止住了他的動作。


    斯坦利看了一眼村中騰起的煙火,又隱約看見村中有士兵移動的身影,回道:“你說往東就往東?我們偏不往東!走,村中肯定還在戰鬥,我們去馳援!”說著斯坦利就要繞過巴斯幾人朝村中奔去。


    圖巴一把抓住了斯坦利的戰馬韁繩,狠狠道:“我家大人有令,讓二位立刻去追擊殘敵。二位大人是打算再次抗令嗎?”


    斯坦利身後的侍從跳下馬背,衝上來一把推開了巴斯,罵道:“賤民!你算什麽東西?膽敢如此對我家騎士老爺說話,想死了嗎?”說著就要拔劍。


    騎士侍從的劍還未出鞘,圖巴身邊的戰兵已經將兩個騎士和他們的幾個侍從圍住,戰戟矛劍斧直直指向幾人。


    “你們要幹什麽?想殘殺騎士勳爵嗎?”剛才推圖巴的那個侍從一臉凶狠,心中卻發了怵。


    圖巴根本不理會這條仗勢的惡狗,走到兩個騎士身邊,道:“兩位大人,根據普羅旺斯宮廷軍務大臣署發的命令,在肅清亂軍期間您們二位將受我家大人的統製,今日團戰之時兩位違抗大人軍令險些讓亂軍得勝,如今兩位再次違抗軍令,難道你們就不怕軍法嗎?”


    另一個騎士見勢不妙下馬扯了一扯斯坦利,又緩聲對圖巴解釋道:“斯坦利爵士並沒有違抗軍令的意思,他隻是擔心亞特大人在村中有危險,所以著急了一些。既然大人讓我們去追擊殘敵,我們領命就是。”


    這個言和的騎士說罷就打算拉著斯坦利的戰馬韁繩轉身。


    斯坦利一把推開了言和的騎士,指著圖巴的鼻子罵道:“拿著張破紙還真tm把自己當成宮廷軍務大臣了,我今天就不去追擊殘敵,我看他亞特能將我怎樣?”


    斯坦利跳下馬背順手抽出了腰間的騎士劍,“賤種,立刻滾出我的視線,否則我讓你知道我手中長劍有多鋒利。”


    圖巴絲毫不為所動,出身低微的他天生對這些自持身份高貴將一切人視若賤民的小領主深惡痛絕,隻有這種外強中幹的人才會在平民麵前裝出一副凶殘的樣子,果真如自家大人這般的勇敢騎士根本不會在低微的平民麵前耀武揚威。


    “斯坦利大人,我再次向您申明,勃艮第伯國宮廷護衛騎士、東部軍團前哨指揮官亞特?伍德?威爾斯爵士奉普羅旺斯宮廷軍務大臣和東部軍團指揮官大人的授令統領肅清亂軍的軍隊,亞特爵士命令您帶著手下士兵追擊殘敵,以期徹底殲滅亂軍為東部軍團南下清除障礙,你不得違抗軍令。”


    斯坦利將騎士劍一下子伸到了巴斯的脖子上,朝著圖巴的臉上吐了一口濃痰,“賤種,你若再不讓開,我割下你的狗頭!”


    圖巴緩緩抬手抹掉了臉上的濃痰,看了斯坦利一眼,突然左手反手一掌擋開了放在自己脖子上的騎士劍,然後右手掄起重錘砸向了斯坦利,斯坦利提劍一格,重錘狠狠地砸到了騎士劍上,巨大的衝擊力將斯坦利手中的騎士劍生生震脫。


    然後圖巴又掄起重錘一錘砸到了斯坦利的肚子上,這一錘雖然收住了力量,但是還是將斯坦利砸退了幾步,抱著肚子蹲在了地上。


    “把這幾個違抗軍令的亂兵抓起來!”圖巴對身邊幾個戰兵令道。


    五個戰兵直接衝上去將斯坦利手下的兩個侍從打翻在地,然後死死摁住不放。


    “這位兄弟,不能殺了斯坦利爵士,不能殺,不能殺!”剛才言和的騎士見場麵瞬間失控,趕緊上前製止。


    “放心吧大人,我們隻是捉拿違背軍令的亂兵,怎麽處罰他們是各位大人的事情,我不會僭越。”圖巴麵無表情地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我立刻帶著我的人去追擊殘敵,立刻去。”


    “大人,不必了,您就待在這裏就行了,一會兒您給我們做一個見證,是斯坦利大人公然違背軍令的。”圖巴客氣地對言和的騎士說道。


    “當然,當然~沒問題~沒問題~”


    …………


    亂軍藏匿的村落裏,石屋中的糧食已經基本搬空,亞特將最後一個扛著糧袋的士兵攔下,吩咐道:“告訴你們中隊長羅恩,讓他一會兒把村中所有可用的馬車牛車全都給我集中起來,後麵我會派人來將糧食運走。”


    “是大人。”士兵扛著糧袋喜滋滋地朝村中一間木屋跑去。


    扛糧士兵剛剛出門,第二中隊的一個戰兵就跑了進來,低聲對亞特說道:“大人,如您所料那兩位騎士果然聞著味過來了,不過斯坦利大人拒絕執行您的軍令,被圖巴長官給扣押了。”


    亞特看了一眼村中還在忙碌的羅恩中隊,又瞥了一眼追敵沒有回音的安格斯和哨騎隊,對報信戰兵吩咐道:“告訴圖巴,讓他把那兩個人給我看緊點,就說我現在正帶著士兵清理村中殘兵,還得有一會兒才能去處理。不過不要輕易傷了兩位騎士,他們畢竟是友邦的勳貴騎士。”


    “不過若是斯坦利手下的隨從士兵敢繼續鬧事,殺一兩個雜碎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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