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稚嫩卻幹澀的嗓音,突兀的在屋子裏響起,


    “祝我生日快樂咯咯咯。”


    許斯年驀然看向聲音的來源,正是張華肩頭趴著的早已經死去的他的女兒!


    她軟趴趴的腦袋毫無征兆的突然仰了起來,緩緩的轉動著脖子,一張慘白的小臉,在張華的腦後驀然出現。


    那雙散大的灰白色瞳孔逐漸收縮,眯成了一條縫直直的盯著許斯年,霜白的嘴巴張張合合,


    “叔叔,你是來和我過生日的嘛”


    許斯年驀的退後半步抵著牆根,心頭發寒,汗毛倒豎。


    逼仄狹小的屋子裏,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死去的人還能說話!


    不是被詭異種降臨了,這是被汙染同化了!


    許斯年心頭思緒紛擾,一時半會兒還無法肯定具體什麽情況。


    但下一刻張華欣喜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囡囡,你醒啦”


    他把囡囡從肩膀上抱了下來,自己坐在了小桌子前的地上,又把囡囡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乖囡囡,快看爸爸給你買什麽啦。”


    “是棒棒糖和巧克力,還有蛋糕和大熊熊!”


    “囡囡喜歡嗎”


    “喜歡,粑粑最好啦,我最喜歡粑粑啦。”


    張華在他女兒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已經和他女兒抵著額頭貼貼了。


    許斯年看著這父慈女孝的畫麵,心裏有些發怵。


    一個死去的屍體女兒和一個活人父親……畫麵很美,有點驚悚。


    但許斯年不得不打斷這美好卻詭異的一幕,他硬著頭皮說道,


    “張醫生,您的女兒,囡囡她死了。”


    “不!我女兒活得好好的!”


    張華像是護犢子的老母雞一般緊緊的把他女兒摟在了懷裏,歇斯底裏的喊道,


    “囡囡剛剛還在說話呢,你都聽到了!囡囡在說話,囡囡沒死!”


    許斯年皺著眉頭看著張華,餘光裏卻驀的看到了囡囡那灰白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和譏諷!


    心裏湧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對著張華喊道,


    “張華!你醒一醒!”


    “你女兒早就死了,你睜大眼睛看清楚,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你女兒!”


    許斯年疾聲厲色喊出來的話,令張華明顯的有些失神,他似乎有在好好思考。


    但是下一刻,他女兒又說話了,


    “粑粑,這個叔叔是誰啊,他好凶啊,囡囡不喜歡他。”


    女兒的一聲爸爸,使得張華剛回歸一丁點的理智再一次喪失。


    他對著許斯年漠然喊道,


    “你出去,囡囡不喜歡你,我們家不歡迎你。”


    張華把囡囡放在地上,起身推搡著許斯年往外攆,“出去出去!快從我家出去!”


    許斯年被他推了出去,站在了門外。


    小巷子終年不見天日的寒意和醫院的停屍房也不逞多讓。


    許斯年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旋即察覺到這陰冷不僅僅是因為沒有陽光的緣故。


    他看著重新關上的門,心中暗自考量,


    張華到這種時候,都沒有說滾出來他們家。


    證明他還沒有徹底的喪失理智,還有一些屬於人類的教養和本能,最不濟也還有一部分還屬於人類的範疇。


    “粑粑,他是誰啊,他好凶啊。”


    屋子裏的聲音透過破舊木板門清晰的傳了出來,“我不喜歡他,粑粑,我們吃了他吧”


    女孩撒嬌的聲音,落在許斯年的耳朵裏如來自陰寒地獄裏的魔鬼一般,頭發發麻,心頭發堵。


    “不行!”張華嚴詞拒絕的說道。


    “粑粑”小女孩撒嬌的說道,“我餓,粑粑,我好餓呀。”


    “囡囡乖,爸爸給你買東西了,你看,買了好多東西呢,都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囡囡吃這些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吃他!”


    小女孩語氣凶了一句,但下一刻又軟了下來,


    “粑粑,就讓我吃一口嘛,囡囡好餓的,這些都留給麻麻醒了吃。”


    “囡囡就吃一口,就吃一口嘛,要不然囡囡都要餓死了阿,粑粑……”


    屋子裏麵的對話,聽的許斯年脊背發寒,渾身發寒。


    張華知道他女兒吃……人!


    甚至還包庇她女兒,間接的提供食物!


    “那……你就隻準吃一口啊,不能總這個樣子。”


    “嗯呐,粑粑最好啦,我最愛粑粑啦,我就隻吃一口,剩下的我留下來以後餓了在吃,嘻嘻。”


    噶!


    什麽玩意!


    許斯年腦子還沒有轉過來的時候,就聽見門‘嘎吱’一聲開了。


    “許斯年。”林弦的聲音這個時候突然也從巷子裏傳了過來。


    許斯年下意識回頭看過去,林弦正蹦蹦跳跳的躲著地上的汙穢物,向著自己而來。


    “回去!別過來……砰!”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從屋子裏竄出來的小女孩一腦袋頂在了胸口。


    毫無準備的他整個人直直的撞向了爬滿苔蘚的牆麵。


    小張囡囡在許斯年飛出去的瞬間已經壓了過來。


    小小的棉花般的拳頭,一下一下的錘在從牆上滑落下來的許斯年的身上。


    “——啊!”


    林弦反應慢半拍的尖叫聲此時才響起來。


    “許斯年!”


    “小孩!小女孩!”


    她驚慌失措的喊道。


    “我知道!”許斯年在應付著小女孩進攻的同時,咬緊牙關喊道,


    “跑!”


    但是林弦好像被嚇傻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看著,一動不動。


    許斯年在提醒了一句後,便不在顧得上她了。


    他在經過小女孩最初的一頓暴風驟雨的進攻下,此時逐漸緩過勁來。


    他已經調動了腦域能量快速運轉至全身,在防禦屬性拉升之際,他硬扛著小女孩的一拳同時。


    右拳已經緊緊握住,自上而下的斜著轟向了張囡囡的頭。


    以傷換命,逼其自救!


    那裹挾著一層能量流光的拳頭,直直的轟了下來。


    張囡囡不敢硬抗,她隻能選擇放棄進攻的退後兩步,給許斯年留出了喘息的餘地。


    許斯年拳勢落空的下一刻,立刻選擇欺身而上。


    能量包裹著拳意,拳影重重。


    ‘嘭嘭嘭’的能量爆破聲不絕於耳。


    體型幼小的張囡囡可以借此優勢以躲避許斯年的進攻,但同樣受限於體型的影響,她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她隻能被動的不斷躲避著許斯年的攻勢。


    但人力有時窮,終有失守之際。


    在往來了十幾拳之後,她最終還是被許斯年逼到了角落裏。


    許斯年先以拳麵引誘她躲閃的同時,腳下如風一般的猛然踢出!


    “砰!”


    猝不及防之下的張囡囡被許斯年一腳踹飛。


    但她在被踹飛空中的時候,突然對著許斯年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


    許斯年看向她被踹飛的方向,突然反應過來!


    不好!


    她是故意被自己踹飛以借此快速接近林弦!


    他對著林弦喊道,


    “林弦,你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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