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警覺得很!”來人輕笑一聲,顯出身形,“不必緊張,我受塵微老祖之命,帶你去壽山走一趟。”


    眼前之人,黑衣墨發,負手而立,氣息沉淵如海,實力深不可測,絕對不是她如今能應付的。


    程雪斂下眼中的不悅,上前行禮:“恕弟子眼拙。”


    雖然這人看著麵生,但此乃青桑峰機要之地,外設重重陣法,不可能有人能毫發無傷地闖入,應是宗門之人無疑。


    “你出生時,我尚在閉關,當初也不曾隨禮,這誕辰禮,如今給你補上!”說著,他掏出一件精致的小船,遞給程雪,“此物名為穿雲梭,速度極快,至於有多快,你祭煉後便知曉了。”


    程雪雙手接過,拿人手短,麵色也緩和下來,誠心誠意地行了一個晚輩禮:“謝謝前輩!”


    “叫我師叔便是。”那人擺擺手,掏出一個雲朵狀的飛行法寶,示意她跟上,“我知你心中有百般疑惑,莫急,路上我會給你一一解釋。”


    程雪看著那個嬌豔欲滴的粉紅雲朵,嘴角微抽,坐在這上麵,簡直有損她天選之子的威名。


    然而,最終還是好奇占了上峰,壽山,一聽就知道不是個簡單的地方。


    雲朵悠哉悠哉地在天上飄蕩,好在飛得夠高,沒幾個人看得見,程雪那股不自在勁兒過去後,便專心聽那人說古了。


    話說北溟派自創立之初,距今已有無數歲月,雖然誕生了無數修為通天的大能,但並不是每位大能都可以順利飛升,有些是礙於資質,有些,則是為了保證宗門實力。


    修仙界最頂端的戰力,自然是渡劫老祖,但渡劫老祖也有強弱之分,北溟派身為大陸上的頂尖勢力,占有無數天材地寶,自然有無數人虎視眈眈,渴望取而代之。


    因此,宗門內那些難以飛升的大能們,便想盡辦法,創立了壽山,裏麵時間流速極其緩慢,極大地延長了老祖們的壽命。


    如此日積月累,時代更迭,壽山裏麵究竟有多少位老祖,無人知曉,至少外頭人是不清楚的。


    一般來說,進了壽山的老祖,便不再理會外頭的事,可十幾年前,百祖飛升,天選榜出,靈昭派那些老神棍們,更是預言修仙界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劫難,壽山那些人,哪能安心?


    因此,壽山強勢出手,通天塔一事,便是他們的手筆。


    聽到此處,程雪不免皺眉,為了這麽一個破塔,她家都沒了,自然對其極為不喜,連帶著對壽山那些老祖們,也生了幾分怨懟。


    接她的那人靈覺何其敏銳,怎能看不出她的心思,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解釋清楚。


    “你可知,我們宗共有多少人?”


    聞言,程雪想了想,搖頭表示不知。


    “我北溟共有主峰三十六座,不記名小峰近百,每座主峰上至少有千名弟子,小峰弟子雖少,但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也有近千名,如此算來,宗門共有近四萬名弟子。”


    程雪點頭,表示知道了。


    那人卻並不滿意,接著說道:“這些弟子中,天資卓絕,有潛力飛升的,百不存一,再加上途中折損的,真正能飛升的弟子,想必不超過十人!”


    聽到這兒,程雪似乎有些悟了:“您的意思,就連凝姐他們,也不一定可以飛升嗎?”


    “……我沒這麽說。”趙凝身為青桑峰一脈最有潛力的弟子,再加上她體質特殊,能不能飛升還真不好說。


    見程雪陷入沉思,那人心中滿意,相信她能想清楚,飛崖峰與通天塔,究竟那個更重要。


    “通天塔真的能通天嗎?”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一路沉默,直到前路出現一座斷崖,峭壁上布滿嶙峋的怪石,若非時機不當,倒能賞出幾分野趣。


    那人帶著程雪,不見絲毫停頓,朝著崖壁飛了過去,再次睜眼,已經到了另一方天地。


    北溟派身為修仙福地,內門的靈氣已經算是十分濃鬱,曾有外門弟子,進入內門後,連升兩階,雖僅是練氣築基,但這裏的靈氣濃度,可見一斑。


    然而,此處靈氣幾乎化實,撲麵而來,程雪能感覺自己體內,因閉關太久沉積的濁氣,在這一刻溢散而出,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眼明心淨。


    此處空間十分廣闊,但奇怪的是,雖名為壽山,卻不見山影,就連稍微高一點的小土坡也沒有,隻是,很快,程雪心中便有了答案。


    越過斷崖屏障,似乎是沒了束縛,雲朵的速度陡然快了起來,周圍的景色變得模糊,大概過了半柱香,雲朵的速度總算慢下來了。


    一望無際的原野上,突然出現一座仙山,仙霧繚繞,霞光籠罩,隱隱有大道之音傳來,玄奧異常。


    程雪呆滯了片刻,回過神來,忍不住驚歎道:“這就是壽山嗎!”


    雲朵從空中墜落,兩人站在山腳,程雪有些莫名:“師叔,我們不上去嗎?”


    “壽山乃我宗要地,禁止飛行!”


    “……您的意思,讓我爬上去?”


    對方頷首,見程雪皺眉,麵露不悅,他不禁提點一句:“萬裏挑一的機會,希望你能好好表現!”


    說完,人就不見了。


    程雪站在原地,抬頭看著麵前巍峨高聳的仙山,靜默不語,好一會兒,才動了動,掏出一遝疾行符。


    她知道那些人在看她,但是,那又如何。


    讓她為了得到他們的賞識,老老實實地爬上去,她做不到,即便沒有飛崖峰的官司,她也不想對著一群不認識的人做戲。


    似是沒想到程雪會做出如此草率之舉,壽山並未有多餘的限製,程雪踩著疾行符,一路暢通無阻,期間遇到的諸多阻撓,也皆用外物解決,即便如此,也花了半天才到達峰頂,可以想見,若她老老實實爬上山,沒有一個月是不可能上來的。


    山頂的大殿上,一群人坐在裏麵,看著水鏡,默然失語,好一會兒,其中一位青衣老者才失笑道:“這小娃娃,氣性還挺大!”


    “待會兒等她進來,還得好好安撫一下才行。”


    “你們要是早有這份覺悟,也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清越的女聲響起,箬梧老祖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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