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時張堯佐才看清來人是多日未見的文茵,於是屏退了左右,開口問道:“茵兒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文茵看著一臉胡茬的舅舅,心中不覺好笑,但還是一臉正色。“舅母說你為了查案已經幾日沒回家了,她心中有些放心不下。煲了些湯準備送過來,正好我今日不用去醫館,便央求舅母把我也帶過來。但府中中臨時有事,舅母就讓我帶著丫鬟過來了”。


    快到十一月份了,房中已經燒起了炭火。冒著滋滋聲音的火爐中跳躍著小火花,給這個清冷的房間平添了些煙火氣。


    “難為你有這份心。不過舅舅在這雖然忙了些,生活上到還過得去,回去告訴你舅母不要掛念”。


    文茵點頭應了,“不過舅舅,孟昭儀一案我覺得疑點頗多”。


    張堯佐聽到這裏臉色忽地冷了下來,“胡鬧”!說完他自己覺得語氣有些重了,便又說道:“這件事你就不要跟著摻和了,舅舅自有主張”。


    “舅舅先聽完我說的話再下結論也不遲,何況這事兒到現在也沒個結果不是”?文茵狡黠的衝舅舅笑了笑。


    “原則上說孟昭儀是自殺的”,文茵一開口張堯佐就覺得她今天過來是來添亂的。


    “舅舅是不是覺得我說的話十分可笑?心裏並不認同我這種說法?”


    張堯佐此時隻覺得麵前的這個小女孩被妹妹一家人給寵壞了,什麽都敢說。不僅沒有尋常女子的賢淑知禮,還肆意妄為。


    他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靈萃迷迭香舅舅有沒有聽說過”?


    張堯佐回想起前些時候胡女官跟他說過的這條線索,“聽說過,胡女官說是長期使用會使人深思不清”。


    “孟昭儀一案就是由這個香引起的,先是她宮中的宮女長期給她使用被換掉了的這種香料。等到某一晚上利用一種手段將孟昭儀引到竹林中,然後孟昭儀便開始了無意識的自殺。她在竹林裏先是看到了鐵鍬,於是就用鐵鍬擊打自己的頭部,但是這不足以致死。最後她在竹林中撿到了被預先放在那裏的匕首,結局就不用我說了吧。”。文茵像是親眼看到孟昭儀自殺的整個過程似的,條理清晰的說出了這麽多的彎彎繞。


    張堯佐聽到這裏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開始他對文茵說的話並不感興趣,畢竟她說的和招供的內容大致無二。奇怪的是,牢中的周嬤嬤說是自己用匕首殺了孟昭儀。“犯人已經供述了說是她殺的人,和茵兒的結論大相徑庭啊”。


    文茵聽到這裏並不覺得奇怪,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因為她背後還有更大的主謀,她不想讓你們繼續查下去了。所以便將所有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咯”。


    那女子仿佛通身一種奇怪的讓人信服的力量,淡淡開口,神色從頭到尾也沒有一絲的變化。氣定神閑的說出連大理寺卿也沒有想到的案件的症結上去。


    張堯佐此時卻是問了個別的問題,“茵兒是自己想到的這些”?


    如果是自己想到的那這個小女子還真不是一般的閨閣女子,如果是別人想到的,那他可要去會一會那人了。


    文茵聽到舅舅詢問自己的話語,隻覺得這人雖是自己的舅舅,卻並不可愛。但還是回答了他:“不然舅舅以為文茵會把這這種事情和誰商量呢”?


    張堯佐被小自己一輩的孩子反問也不覺尷尬,隻是他心中還有困惑。


    “就目前審訊的結果來看,是周嬤嬤因為仇恨殺了孟昭儀。你今天你過來卻推翻了這一口供,那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她還有幕後指使”?


    “舅舅知不知道這靈萃迷迭本國是沒有的”?


    張堯佐聞言搖了搖頭,胡女官協從辦案倒是沒提過這個。


    文茵將袖口中裝著的一張紙遞與張堯佐,張堯佐看了之後有一刹那的怔愣。


    原來這紙上寫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國家的名字——西遼。


    張堯佐看罷,就將那張紙扔到了一旁的火爐裏,火焰很快將那張紙吞噬了,隻剩下點點灰燼。


    房中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二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張堯佐對待這樣的事向來慎重,在之前看過的案卷上添了幾筆之後便抬頭看著文茵。


    “這是你切不可再對別人說起,一著不慎,下場你應當是知曉的”。


    張堯佐覺得自己十幾年從未見過的外甥女不僅聰慧,而且有著一般男人都沒有的膽識。但不知這樣的眼界對她來說是福還是禍。


    文茵點了點頭,衝著張堯佐福了福身子,便要告辭了。


    臨走時,她又提醒道:“舅舅切莫情急,將近日來發生的兩起案件放在一起查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


    聽到文茵說的這句話,張堯佐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秦禮急匆匆地被傳到大理寺的後廳房之中,張堯佐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他又像來時那樣匆匆的走了。


    牢獄中昏昏暗暗的光線下,潮濕的地麵上跪著的是皇後殿裏服侍的周嬤嬤、舞姬章蕪以及小宮女蘭萍。


    章蕪還沒有被審訊過,聽說要被審訊時膽顫心驚撐在地麵上的手狠狠的攥成拳。她太害怕這種不見天日的日子了,自己的生命完全不受掌控,不知道接下來的那一刻將要麵臨的是什麽。


    當她看到周嬤嬤時,她覺得自己要得救了。


    她看向上頭的那人,幾乎是脫口而出:“大人,就是這個女人”。她的手直指周嬤嬤。


    秦禮看著她,一臉興味,這可是獄中不可多見的小美人呢。


    “不急,你慢慢說說”。秦禮對著章蕪笑著說道。


    隻是這笑容在章蕪看來卻沒有多少溫度,透著的都是死亡的氣息。但是她不得不賭一賭,賭自己生還的可能性。


    “那日我本來是要去垂拱殿獻舞的,我們一眾舞女快到垂拱殿的時候有個宮女說她們娘娘要見我。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她已經把我拉走很遠了,一路上我問她什麽,她也不答話。等我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就被人打暈了”。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等我醒來,就聽到這個人和一個姑娘在商量著怎麽殺掉我。不過還算她有良心,並沒有真的殺了我”。


    那周嬤嬤和小宮女蘭萍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好像能再活個幾日已經是造化了。


    聽聞這話,秦禮問道:“那引你離開的宮女呢,可是你身旁的這個”?


    章蕪搖了搖頭,回憶那日發生的事。“那個宮女要比她高一些,也不是她這麽嬌弱的模樣”。


    案件到了這裏,好像又成了死結。。


    孟昭儀被殺的幕後指使查起來沒有那麽容易,刺殺皇上的線索也少的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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