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信息似乎都在這一刻被聯係在了一起。


    初見之時,墨軒也曾在這個黑甲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過當時他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隱隱覺得此人氣質有些特殊而已。


    然而,當黑甲男子的身份揭曉時,這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也就能夠理解了。


    至於他所說的提醒,自然是指當初自己讓拓跋心提防襲殺的事情。


    想到這裏,墨軒不由得又是一陣慶幸。


    當初那句不輕不重的提醒居然能在今天換回一條命來,這買賣可不是一般的劃算。


    “看來你還記得我。”


    見他麵色變化如此精彩,陸長歌臉上笑意更盛,緩聲開口道:“那就不用浪費時間客套了。直說吧,給你這玉佩的人是誰”


    本來隻是出於當初的緣分準備救他一次,沒想到,這人身上貌似還真藏了點秘密。


    “這個......”


    似是有過片刻的猶豫,墨軒咽下一口口水,有些支支吾吾地解釋道:“秘境一行之前,是宗內的大長老將這法器賜予我的。”


    說到這裏,他又小心翼翼地瞄了陸長歌一眼。


    記得......怎麽可能不記得。


    當初在潭州時,墨軒可是和肖玄宇有過一段時間的合作關係,而作為他們共同的對手,墨軒自然也是對陸長歌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和關注。


    隻不過,那時的陸長歌還隻是鍛骨境修士,還在為了潭州的安定和肖玄宇等人鬥智鬥勇,難分勝負。


    如果讓墨軒把眼前這位拳打邪宗長老,劍斬抱元強者的黑甲男子和當初那個陸長歌聯係在一起的話,他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


    此人的戰力已經恐怖到了如此地步這才過了多久


    墨軒無法理解。


    “邪宗大長老給的”


    對於他內心的那些驚訝,陸長歌倒是沒有在意,而是轉身看向了一旁的忘卻之人,“他知道你的存在”


    “......”


    聞言,忘卻之人點了點頭,旋即卻又搖了搖頭,“沒有人能記住我的存在。不過,那些人應該通過某種手段記載下了關於我的信息。”


    任何牽涉到忘卻之人的記錄都會很快消失殆盡,關於他的記憶片段也同樣會被迅速忘卻,這不是憑借著反複強化印象就能記住的東西。


    之所以邪宗的人能夠和他取得聯係,隻能說明那些人通過某種手段暫時回憶起了他的存在,並趁機以此來布下殺局。


    “原來如此。”


    陸長歌恍然。


    “那個,呃......”


    墨軒終於鼓起勇氣,插話道:“陸道兄,其實還有件事你有所不知。”


    “哦”


    見他竟是主動透露情報,陸長歌也是微微一愣,“何事”


    “......”


    似是斟酌了一陣自己的用詞,墨軒壓低了幾分聲音,“道兄是否曾與大長老相識”


    “我和他認識”


    聞言,陸長歌頓時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他怎麽可能會和這種邪宗高層搭得上關係,再者,他連邪宗大長老是誰都不清楚。


    “是這樣......”


    見陸長歌皺眉,墨軒連忙解釋道:“自從在下當初離開潭州,回宗稟報之後,大長老的態度似乎就變得很是古怪,尤其是對於道兄你。”


    停頓了片刻,他又再度補充道:“包括前段時間乾坤殿的序列之戰,道兄的戰績自然也傳入了大長老的耳中。”


    作為一大仙宗的重要盛會,邪宗的耳目不可能搜集不到如此信息,而得知了在這場盛會中聲名崛起的陸長歌時,大長老對其便表示出了極高的關注。


    按照常理而言,即算是一位資質驚人的天才,也不至於讓邪宗大長老如此關注和重視。


    “是麽”


    陸長歌若有所思。


    “邪宗大長老”


    聽完兩人之間的談話,一旁的常習羽不禁撇了撇嘴,“切......不就是羅嶽明那個老東西麽。”


    作為朝廷重臣,常習羽自然是對這些信息極為清楚。


    甚至不止是了解,她都跟那老東西打過多少次交道了。


    “呃......”


    墨軒一時語塞。


    作為邪宗弟子,他可不敢像常習羽這麽稱呼大長老。


    “這有什麽奇怪的。”


    常習羽擺了擺手,甕聲開口道:“依我看,他多半隻是想找個機會殺了你而已。”


    對於常年明爭暗鬥的仇敵勢力而言,提前抹殺掉對方勢力的天才屬於是基本操作。


    不趁著他羽翼未豐時下手圍殺,難道還要等到他徹底成長之後再出手不成


    “嗯......的確如此。”


    聽她這麽一番提醒,陸長歌點了點頭,旋即再度看向了墨軒,“你知道那人有要襲殺我的計劃麽”


    “這個......”


    墨軒臉上閃過幾分尷尬之色,“應該沒有。大長老的態度不像是要對道兄不利的樣子,隻不過,具體情況在下也說不清楚。”


    不像是那種麵對敵對天才的敵意,也不像是要表示某種親近,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模糊態度。


    “那就算了。”


    見他也說不出什麽詳細內容,陸長歌也沒有多作思考,溫聲開口道:“無論如何,多謝你的提醒。現在,你可以走了。”


    方才喚醒墨軒的記憶畢竟也隻是隨手而為之,至於到底能獲取多少有用的信息,陸長歌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


    咕嘟......


    聽到這話,墨軒有些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身旁另外的幾個邪修。


    其實以蒼晉為首的一部分人都有大長老給的法器護身,隻不過,看陸長歌他們的態度,估計這些人是要被永遠留在這裏了。


    沒有過多的思考,墨軒臉色一變,再度拜倒下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多謝三位大人的恩德。”


    自己能活下來就不錯了,他當然不會蠢到再去提起蒼晉等人的生死問題。


    ......


    ————


    片刻過後,墨軒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三人視線裏。


    “那麽,我們之間的交易到此也算是結束了吧。”


    瞥了一眼墨軒離去的方向,陸長歌收回目光,扭頭看向了身旁的忘卻之人,“隻要你不主動釋放忘卻道則的話,這枷鎖的力量應該足以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


    聞言,忘卻之人默然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如果這東西出現意外崩壞了,你可以捏碎這玉牌,我會再過來布置枷鎖,這樣如何”


    看著他那麵無表情的臉龐,陸長歌浮起一抹溫和的笑意,“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說完這話,兩人便是準備離開這地宮。


    “先等等,還有一件事至關重要。”


    不過,還未等他們轉身飛掠而去,忘卻之人卻是忽地出聲攔下了兩人。


    “行者,邪宗對你的圍殺並沒有結束,我不會殺你,可你如果‘身死道消’,那將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忘卻之人平靜地看了常習羽一眼。


    “身死道消......”


    陸長歌一時沒反應過來。


    “好計劃。”


    常習羽倒是理解了忘卻之人的意思,頓時精神一振,“看來這次還能反套路那群人一回。”


    經他這麽一提醒,的確給兩人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思路。


    “假死脫身麽”


    陸長歌也明白了,“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你可就要徹底隱藏在幕後了。”


    如果從這秘境裏傳出常習羽隕落的傳聞,邪宗也無疑會放鬆警惕,到時候,表麵‘身死’的常習羽則會變成一把深藏在暗處的鋒利尖刀,等到邪宗的布局出現紕漏之時,這把尖刀便會遞上那足以致命的一擊。


    “正合我意。”


    常習羽毫不在乎地笑了笑,旋即看向忘卻之人,“敢問道友有何建議”


    ......


    ————


    秘境入口處,四位老者站定在空際,而在四人下方的,是一大片略顯混亂的人群。


    這些都是玄天宗執事在秘境各處搜尋到的幸存者,隻不過,似是在來此之前經曆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般,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不安和驚懼之色,顯得很是狼狽。


    倒也不怪他們,而是所有人都低估了這座秘境的危險程度。單是那些遍布在各處遊蕩的妖獸,都不是這群修為參差不齊的散修所能對付得了的。


    不過短短數日,這赤陽秘境內便已是經曆了一場血腥的屠殺,十之七八的散修喪命於此,隻剩下少數幸存者被玄天宗的人給救了下來。


    “諸位肅靜!”


    正當一眾散修還在議論紛紛時,一道沉穩而渾厚的低喝之聲倏然響起,回蕩在了這片天地之間。


    聞聲,人潮內的騷動迅速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向了那空中的幾道人影,神色各異。


    不安,惶恐,畏懼,崇拜......每個人的目光都有所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所有人都對玄天宗的善舉抱有著或多或少的感激。


    若是沒有玄天宗救援的話,剩下的幸存者中也有十有八九要喪命於那些妖獸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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