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樵夫放下柴刀的同時,那一前一後的兩道人影已是劃過空際,落在了他身前。


    “好久不見。”


    看著那站定在原地的樵夫,陸長歌似是發現了什麽,嘴角揚起一抹驚訝的笑意,“你重新踏入六境了麽”


    一身粗布麻衣,手持一柄已經用了多年的柴刀,周身氣息如常,此時的歐陽冶夫看上去同那普通的山間樵夫絕無差別,可帶給陸長歌的感覺卻比先前要強出太多太多。


    周身氣息內蘊,刀意盡數收斂,金身圓融一體,一切返璞歸真,重走修行之路,歐陽冶夫的收獲似乎遠遠超出了陸長歌的想象,甚至可以說他是脫胎換骨都不為過。


    哪怕是陸長歌當時在南疆以極限狀態斬出的斷海之劍,現在也不敢說能穩勝過歐陽冶夫的無相之刀。


    他已經強到了如此地步。


    “嗯。”


    歐陽冶夫點了點頭。


    “恭喜恭喜。”


    隨意找了一塊樹樁坐下,陸長歌笑著開口道:“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


    聞言,歐陽冶夫思考了一會,沒有接這個話,而是很認真地打量了他幾圈。


    “你受傷了。”


    如果沒有受傷的話,自己不一定打得過。


    這是歐陽冶夫的結論。


    “哈......”


    陸長歌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似是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


    想要擊敗一個金身境煉體者何其困難,當初哪怕是激戰到最後,石元荒的金身都沒有被破壞,更妄談徹底擊敗對方。


    “南疆之戰,我收到過消息。”


    在陸長歌旁邊找了個樹樁坐下,歐陽冶夫話鋒一轉,沉聲開口道:“你們幾個的名氣已經傳遍整個重明城了。”


    或許是南疆發生的事情的確太過驚世駭俗,亦或是背後有著某些勢力在持續推動著消息的發酵,在陸長歌一行擊退白袍中年等人不過幾天之後,大量消息就已經席卷了各大州城,重明自然也包括在內。


    傳聞中隻字不提咒殺之人靈魂的湮滅,而是大肆宣揚陸長歌等人的超凡戰力,以五境修為戰勝六境強者,道則之力強行無視領域,等等諸如此類。


    震撼性十足的傳聞接二連三的出現,幾乎是掀起了各州閑雜散修等眾的追捧熱潮,連帶著把當初在潭州的事情又重複翻了個底朝天。


    更何況,除開身世神秘的萬象之外,他們的身世背景本就足夠震驚世人,千軍元帥之女,獸王一族公主,帝皇親賜禦史,無一不是讓天下為之震動。


    也正因如此,不論是關於他們的任何事情,哪怕隻是一點雞毛蒜皮,甚至都不一定存在的瑣事,一時間眾人都是津津樂道。


    “是麽估計這些消息也是邪宗派人去大肆散播的吧。”


    聽完歐陽冶夫的描述,陸長歌悠然閉上雙眼,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傳就傳吧,正好給我再添點好名聲。”


    實際上,如此聲名對他而言並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平添了許多潛在的麻煩。


    隻不過,在南疆之行過後,他們要處理的事情太多,這種事情的麻煩程度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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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排不上號。


    “......”


    對於陸長歌會有如此反應,歐陽冶夫倒也不意外,微微點了點頭。


    他隻是出於交情順帶著提醒一句,既然陸長歌心裏清楚,他也自然沒了提醒的必要。


    “......”


    眼神掠過麵前閑聊的兩人,墨少卿不著痕跡地偏過視線,神色明顯有些不自然。


    他沒想到的是,這就是兩人所認識的那個武夫。


    對於那把柴刀,他可是至今記憶猶新。


    當初在赤陽秘境時,對方曾和他進行過數次對峙,雖然最後的結果都是無疾而終,但那時他可是抱有過將對方記憶徹底抹除的想法,想必對方應該也有所感知。


    遇見這種情況,不當成敵人都不錯了,還指望著和對方結交


    天方夜譚。


    ......


    然而,也正是在墨少卿還在思考如何應對時,陸長歌卻是話鋒一轉,突兀開口道:“所以說......你們這是在赤陽秘境裏起過衝突麽”


    “這......”


    聞言,墨少卿頓時語塞。


    果然如此。


    看著他那始終沉默不語,神色陰晴不定的樣子,陸長歌自然也意識到了,這已經不是自我封閉的問題,而是兩人之間或許本身之前就存在過什麽矛盾。


    而這兩人所能產生交集的時候,多半也隻有當初在赤陽秘境裏的一段時間了。


    陸長歌記得很清楚,那時的墨少卿可是承了邪宗的要求,連常習羽的記憶都差點被其抹除。


    要說當時探索地宮的歐陽冶夫和困守忘卻之境的墨少卿會起衝突,他似乎一點都不奇怪。


    “......”


    麵對陸長歌的問題,歐陽冶夫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算不上衝突。”


    他之所以選擇性地忽略了墨少卿,沒有向其主動搭話,也不過是因為還沒想好到底該如何開口罷了。


    他也未曾忘記,眼前此人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合道境強者,當初曾給他帶來過極其強大的威脅。


    也正是在對上此人之後,他才明白,這看似尋常的秘境探索,實際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陷阱,其目的便是抹殺陸長歌,乃至於抹殺所有進入秘境的勢力。


    隻不過,那些終究已成往事。


    此人既然能被陸長歌帶到他這裏,其實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


    想到這裏,歐陽冶夫望向陸長歌的眼神裏帶上了些許莫名古怪的色彩。


    誰能想到這家夥一帶就帶了個真正的合道者過來如果不是他對此人並不算陌生,甚至都以為這是過來走親訪友的了。


    “算不上衝突”


    陸長歌也不多作追問,而是拍了拍墨少卿的肩膀,笑眯眯地開口道:“那不是正好麽”


    動作暗示意味極其強烈:既然別人都不在意,那還猶豫什麽


    “我......”


    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墨少卿有過一陣遲疑,不過終究還是咬了咬牙,躬身朝歐陽冶夫行了一禮。


    “在下墨少卿,先前在赤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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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境裏多有冒犯,還請道友見諒。”


    “......”


    歐陽冶夫陷入了沉思。


    莫名其妙帶了個合道者過來,然後來給他道歉有什麽意義


    他無法理解。


    隔了好一陣,歐陽冶夫才緩緩開口道:“這位......墨道友,你我二人之間並無衝突,也不存在什麽冒犯。”


    既無糾葛,也無仇怨,談何而來的冒犯不過隻是一時立場的不同而已。


    如今的天武門已經被綁上了朝廷的戰船,而現在看來,毫無疑問,這個墨少卿也是陸長歌的人。


    既然立場相同,那他們還有什麽值得衝突的地方麽


    歐陽冶夫並不覺得自己的思路有什麽問題。


    然而,聽到這話,墨少卿卻像是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多謝道友諒解。”


    為什麽總覺得雙方說的話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


    再度思考了片刻也沒能得到答案,歐陽冶夫微微搖了搖頭,重新握住柴刀,朝一旁的密林走去。


    “所以你們這次過來做什麽”


    “走親訪友啊。”


    陸長歌毫不猶豫地做出了回答。


    砰!


    鋒利的柴刀沒入樹幹,濺起些許木屑,歐陽冶夫持刀的手臂猛然停頓,旋即卻又很快舒緩了下來。


    乍一聽起來這個玩笑似乎很是荒謬,可實際上卻貌似就是這樣。


    包括陸長歌為什麽要帶一個不相幹的合道者過來,也包括剛才那一番堪稱莫名其妙的舉動,都對上了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應該說,直到現在,幾人的思維才終於停留在了同一個頻道上。


    “隻不過......”


    也沒想著去拔出那柴刀,歐陽冶夫在原地沉默了一陣,旋即若有所思的開口道:“為什麽會想著過來找我”


    或者可以換句話說,為什麽會選他作為目標


    他有些好奇。


    “因為我曾經跟少卿說過,我認識一個武夫,很適合做他的朋友。”


    同墨少卿對視一眼,陸長歌嘴角笑意收斂了些許,低聲道:“介意聽一個故事嗎關於忘卻之人的故事。”


    “......”


    再度握緊刀柄,歐陽冶夫沒有回答,隻是緩緩抽出了柴刀。


    ......


    良久過後,經過陸長歌的一番講述,歐陽冶夫也算是徹底明白了所謂忘卻之人的由來。


    同為道則傳承,忘卻之人卻又與其他的傳承者有所差異。


    墨少卿此生和上一代忘卻之人並非師徒,甚至並未與其有過多少交集,所繼承的也無非隻有那份恐怖的力量,還有那災厄般的命運而已。


    所選定之人盡皆至純至善,卻又讓其被世界所拋棄,被迫成為整個世界的敵人,就像是一種涉及著某種因果的惡毒詛咒般,周而往複,永遠沒有停息。


    所以當初的陸博康在敘述這段故事時會說,每一代忘卻之人都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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