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光是想想都覺得麻煩。


    常習羽嘴角微微一抽,眼中生無可戀之色也是更濃鬱了些許。


    她可不是什麽愛動腦子想事情的人,盡管她思維並不遲鈍,那也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她更願意像可心丫頭那樣成天摸魚就行了,也不用考慮什麽事情。


    隻是可惜,自她接受傳承成為新任行者之後,這種日子就隻存在於幻想裏了。


    唉……要是那家夥能來幫我就好了。


    似是回想起了些什麽,常習羽下意識地偏過頭去,朝武國重明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陸長歌還未入世之前,她獨領朝廷密衛,幾乎包攬了朝廷所有重要的情報和探索工作。


    近十年來,一切皆是由她親力親為,而目的隻是為了維持武國境內基本的穩定,以及盡力爭取那或許隻有絲毫可能的希望,所謂的偷懶摸魚,實際上也隻是苦中作樂而已。


    直到一年前,是陸長歌的到來,才改變了她這種日複一日的艱難生活。


    無論是各種策略上的交鋒,亦或是在硬實力層麵的搏殺,依靠著眾人的不斷努力,將破局的希望一點一點擴大,直至如今。


    甚至可以說是憑借著那家夥的力量,顛覆了整個戰局的天平。


    如果沒有他出現,或許自己和東方她們還在為那點微末的希望而繼續掙紮下去吧。


    思緒微微一頓,常習羽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己才會在遇到麻煩的第一時間想起那家夥。


    和陸長歌在一起,也是她僅有的能夠徹底脫下偽裝,放空心思的時間,無論是當初他們在赤陽秘境中斬殺邪魂的戰後,還是在重明神宮內殿裏的那一場大醉,都是這樣。


    隻有在他麵前,她才能夠顯露出最真實的模樣。


    不僅如此,哪怕是遇上了如今日一般的麻煩,隻要有陸長歌在,她也不可能會像現在這樣焦頭爛額。


    因為一切都會有陸長歌在旁出謀劃策,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雖然從未對那家夥親口說過,可常習羽心裏很清楚,自己對他早已是抱有著絕對的信任,甚至達到了一種近乎於依賴的程度。


    !


    想到這裏,常習羽似乎終於從遐想中恢複了清醒,那往日隨性灑脫的俏臉之上也是閃過了一抹動人的紅暈。


    呸……自己老是想那姓陸的做什麽。


    有些羞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常習羽從海邊猛然坐起身子,也不去在意那被海浪打濕的長發,而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地重複道:「那家夥現在已經是有婦之夫了,不行不行......」


    看那樣子,她似乎是想要借這一特殊身份把陸長歌的形象暫時從腦海裏趕出去。


    隻不過,等到常習羽嚐試著催眠了自己一陣過後,她的聲音卻又逐漸停了下來,似是陷入了沉思。


    有婦之夫


    有婦之夫。


    嘖......


    ......


    再度思考了片刻,常習羽沒有再開口,而是默默地從袖袍裏取出了一件傳訊法器。


    ......


    ————


    八荒秘境的異動本就吸引了無數世人的關注,而方才發生的這場六境大戰則更是成為了世人熱烈討論的談資。


    隻是可惜,往日裏象征著力量和權威青龍一族,在這場越發喧囂的風波中的傳言就不怎麽好聽了。


    盡管少有敢直接出言謾罵之人,可那私下裏的質疑聲卻是越發多了起來。


    與此同時,這場風波的中心,四海龍域之內也想起了一道怒吼之


    聲。


    「豈有此理!」


    一掌將麵前的玉台擊成粉碎,一位頭生龍角的魁梧中年麵色漲紅,顯然已是動了真怒。


    二長老敖天罡。


    這裏是龍域中央的一處漩渦激流內部,自有高階法陣將內外一切隔絕,而他也無需擔心自己的失態會被其他人所發現。


    能聽到這些話的,隻有麵前的一人罷了。


    「天罡,冷靜一點。」


    看著勃然大怒的敖天罡,旁側一位麵如冠玉的青年皺了皺眉,沉聲道:「敗了就是敗了。我們技不如人,沒什麽值得抱怨的。」


    「大哥!」


    聞聲,敖天罡頓時有些氣急。


    「聽話。」


    俊逸青年的語氣加重了些許。


    如果僅看外表容貌的話,敖天罡或許比麵前的青年要年長了不知多少,可現實卻是青年的一句話便讓其老實了下來。


    經青年這麽勸誡過後,敖天罡臉上怒色稍減,周身的氣息也是逐漸恢複了平靜。


    「是。」


    玉麵青龍,敖天青。


    這是他名義上的大哥,也是他從小以來始終崇敬著的對象,對於這位大哥,他向來是且敬且畏,即算是同樣晉升到了六境之後,這種感覺也並沒有過減少。


    「坐吧。」


    抬手將玉台恢複成原狀,敖天青遞過一杯清茶,低聲道:「在你回龍域之前,我已經收到了你們交戰的消息。」


    貼近龍淵的地點發生如此激烈的戰鬥,他作為族中的主事者不可能收不到信息。但他也沒有顯得有多急迫的趕去龍淵救援。


    水流激蕩,茶香四溢,兩人之間的氣氛也逐漸緩和了下來。


    「當時的戰鬥具體發生了些什麽」


    對上兄弟的視線,敖天青思考了一陣,緩聲道:「我知你不可能輕易敗在任何人手上,可問題在於,原因是什麽是那人利用了龍淵的特性嗎」


    即算是合道者想要擊敗敖天罡都絕非易事,更何況是同境界的敵人。


    思來想去之下,也隻有這麽一種可能。


    「沒錯。」


    似是回想起了先前交戰時的場景,敖天罡的氣息再度波動了一瞬,麵色也很是不忿,「如果是生死搏殺的話,那人根本就沒有多少勝算。」


    正如敖天青所言,失敗並不可怕,被人正麵擊敗也不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他堂堂六境,又怎麽可能會因為這種事情而動怒。


    關鍵在於,對方壓根就不是憑借實力取勝,而是因為其力量的神異特性,導致他迫不得已才無奈做出了妥協。


    「是這樣麽」


    聽著他的一番解釋,敖天青的腦海裏也自然而然隨之浮現出了當時的畫麵。


    ......


    由已至六境的敖天罡出馬,從那些雜亂勢力的修士手中奪得通靈聖果可以說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順利得到聖果之後,他們本是準備直接返回龍域,結果還未來得及動身,便被一個麵色枯槁的老者攔住了去路。


    周身的氣息透露出一股遲暮之意,體表肌膚也是顯得極其僵硬,仿佛充滿了腐朽的力量。


    然而,也就是如此一位看上去已經行將就木的老者,卻讓眾人如臨大敵。


    此人絕對是和二長老境界相同,甚至更高的強者。


    然而,還不等眾人出言緩和氣氛,那老人便已是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要從他們手中取走通靈聖果。


    或許不該用「取」,改用「奪」會更為合適。


    見來者態度如此強硬,即算敖天罡先前曾想過同此人結識,現在也沒


    了這番心思。


    要是連此事都做出讓步,那青龍一族在東海的威嚴又該置於何處


    所以敖天罡出手了,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當然,既擁有龍域的雄厚實力作為後盾,又有自身六境而修成的妖族金身,莫說是一位六境,即算是有兩位,三位,敖天罡也有把握在此地拖上一陣,如此一來,還有什麽顧慮


    若是正麵搏殺,結局的確會像他所想的那樣,然而,現實卻與想象中的相差甚遠。


    僅僅隻是數個回合的交鋒過後,他便感受到了一種極度違和的驚駭之感。


    違和之感並非起於外物,而是源於自身。


    煉體者固然被稱為天地之力的開拓者,六境金身也的確堪稱自成一方世界,但他畢竟隻有六境初期,而六境在對天地之力的掌控上也隻是踏入了門檻而已。


    所謂的自成一方世界,實際上更應該說是處於雛形階段,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獨立於外界,卻依然需要煉化這片天地之間的力量以化作己用。


    然而,隨著一次次的交鋒,他能感受到,自己同這片天地間的聯係正在越發變得薄弱和陌生,就像是被某種本不應存在的事物所替代了一般。


    存於世間,可這世間的一切卻仿佛已然與他隔絕開來,沒有了他的容身之所。


    短時間內或許還無大礙,可時間一旦長了,即算是他修成了金身,那也有可能會徹底沉淪下去,最後墮入龍淵。


    世人不知龍淵之內究竟有著什麽,但,作為二長老的他不可能不清楚。


    ......


    當然,敖天罡畢竟是六境強者,經過這麽一番激烈交戰,他也逐漸理解了對方力量的大致特性。


    然而,越是增進了解,他就越是心驚。


    那種切斷並且逐漸取代他與世界之間聯係的多半是一種極其扭曲詭異的空間秘術,以其莫測的性質來對他進行同化。


    這種施術的手段明顯已經高明到了相當的境界,以他目前而言,暫時還難以找到破解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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