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熙瞪著兩個大眼珠子,“一個區區塢堡,就敢說要獨立”


    候蔦不言聲,旁邊心思慎密的風堯臣卻歎了口氣,“這個世界的修真勢力可不止一個全真教!”


    本來一場純粹技術性的陰謀,驟然被候蔦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也很不好意思,讓師兄們緊張了。


    “隻是猜測,猜測……我一個初來乍到的新手,局麵都沒看明白……很可能就是胡言亂語,大家別太當真哈。”


    向之問歎了口氣,他終於理解到了當初天香樓牧帥的心情,真正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問題的關鍵是,哪怕他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太大,也必須按照防備這種可能性去操作,這就是他在這裏鎮守的意義。


    守了數年,結果卻把地盤丟了,那他之前殺的無數妖魔鬼怪又有什麽意義


    姚合目注西方,那裏是陰陵和魏國的交界處,“魏國太浩也想把爪子遞進來了”


    向之問止住了他,“且住!沒有證據之前,我們不能妄言!”


    看向候蔦,“蜜蠟頂角獸我們會去追查,但方家堡內部的問題也需要有人暗訪,候師弟新來,在這裏少人認識,可願意留在這裏做我們的眼睛我發現你搞陰謀還是有一套的。”


    候蔦直接拒絕,“師兄,這不合適!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而且進來時也落在方氏族人眼裏,早就談不上什麽秘密可言,真留在這裏滿塢堡打聽,怕是什麽也聽不到。”


    向之問看著他,“是不能,還是不願”


    候蔦理所當然,“既不能,也不願,我學劍可不是為了憋在這裏和人鬥心眼的,還是出去活動活動比較爽快……”


    向之問麵色不豫,“你不願意他們也不願意,難不成還要我這個巡遊使留在這裏老子也不願意!”


    看眾人都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候蔦開始出餿主意,“師兄,全真教在陰陵的構成可不止巡遊一路,您好像忘了另一半吧”


    風堯臣拍手大笑,“對啊,沒道理鎮衙這些廢物惹了事就躲清閑了憑什麽我們就得大包大攬


    他們在方家堡地頭熟,人脈廣,狐朋狗友眾多,就讓他們故意示弱打探消息,然後從中尋找這些方家子的企圖!”


    向之問拍拍手,這其實也是他的意思,怎麽可能把這種事真的交給一個新來的菜鳥身上


    “如此,我去和郭鎮衙分說,嚴格保密,故意製造鎮衙和巡遊的矛盾,然後我們巡遊盡出,追索敵蹤,他們留下來虛與委蛇……”


    李景熙有點擔心,“師兄,郭鎮衙會同意麽”


    向之問笑笑,“放心吧,老郭是個聰明人,更是個知道輕重的;為了把臉麵撿回去,這事他就一定會做,還會全心全意的做!別看他手上把式不怎麽樣,但論玩心眼,還是有一套的。”


    站起身,“都準備準備,等我回來咱們就出發!”


    一個時辰後,樓上傳來器物破碎之聲,然後向之問怒氣衝衝的走了出來,一揮手,


    “走了,不在這裏受這些鳥氣,咱們自去外麵殺妖索魂,也比整日看這些醃臢玩意兒要強得多!”


    ……八名陰陵巡遊呼嘯出堡,過堡門時一個堡丁唧唧歪歪,還被李景熙狠狠的抽了一鞭;雖然都是直率之人,但演起戲來也不含糊,關鍵是,早就想抽他們了。


    保護,不是沒有底限的,如果全真弟子在陰陵不斷的死傷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換不來的話,這一鞭子都是輕的。


    保護凡人是修行人的本份,但凡人的本份在哪裏這是個永遠也說不清楚的問題。


    向之問鞭梢一指,喝道:“追蹤蜜蠟我和竇鞏去,找頂角獸李景熙許庚屠休你們三個負責,風堯臣你和姚合找鹽商……嗯,候蔦你……”


    他還有點猶豫不決,因為不太清楚這個新來師弟的本事,所以就不好隨便安排;私心裏他是很看好這個家夥的,腦子靈光,蔫壞的性格,巡遊隊伍不缺廝殺漢,卻缺個鬥心眼的。


    李景熙性格暴烈膽大心細,找頂角獸最合適;風堯臣相對來說為人處世比他們都強,和人打交道非他莫屬;當然最危險的蜜蠟就由他和竇鞏去處理。


    在他們這支巡遊小隊中,除了他是連橋境外,辟穀境還有李景熙風堯臣竇鞏,所以他的意思是這個候蔦還是跟著另外兩路走比較好。


    既然有不知根底的威脅,再單人行動就不合適,巡遊們不懼生死,但也不會隨便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中。


    候蔦不等他發話,“我跟師兄您去追蜜蠟吧順便學點東西,我聽人說,每到一個新地方就要抱最粗的大腿才安全……”


    李景熙哈哈大笑,“他腿最粗這不假,可也最不安全!淌水太深,容易淹死抱腿的……”


    眾人的大笑中哄然而散,讓向之問想拒絕也沒有機會,終究也隻有默認他的自作主張,但卻提醒他,


    “如果有哪一天,我覺得你不適合這次任務,伱不能勉強,明白”


    候蔦當然明白,“懂,您不是保姆,我也不是小孩子。”


    三人策馬疾馳,很快就來到了事發當場,出現蜜蠟的地方;那次戰鬥距今不超過七日,周圍草叢倒伏,搏殺痕跡在他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手看來仍然清晰可見。


    “足跡很雜亂,判斷當時妖物種類不下於七,八種,但到底哪一種屬於蜜蠟的,我也不知道。”


    竇鞏顯然對痕跡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是陰陵荒原的一把好手;真正的上修就不會搞這麽複雜,隻憑殘留氣息就會有所感覺,但那是上修,是最起碼通玄境以後修士的能力,他們還差得太遠,所以就少不了使用一些獵人的基礎手段。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現在還沒徹底擺脫凡俗。


    “蜜蠟本身並不固定於某種生物,理論上什麽生物都可以做這個細腰蜂載體,當時以郭鎮衙所見,大概是一隻猴子


    但他不確定是彌猴還是狒猴,或者其它什麽;被當成蜂巢的時間長了,本來麵目已經區別不太出來,而且在陰陵,這東西非常少見,咱們這些人其實都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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