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土之上,仙界某處密地。


    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匍匐在地,雙手前伸舉著一枚圓盤。


    圓盤中,有四枚鑰匙。


    淺紫、赤紅、碧藍、淡青各一。


    “少主,君上在去其他世界遊行前曾囑咐過我,在您守境九層天即將圓滿之時,將這四枚偷天秘鑰交於您。”


    坐在黃色黃椅上的身穿紅袍的金發少年沉默不語。


    “君上說,他給您留下兩條路。


    其一,佛門三災。


    君上在化佛一戰時收集,密鑰都很完整。


    火水風三重循序漸進,一旦功成,可確保您邁入無缺之境。


    其二,道教劫雷。


    君上曾經撒下很多種子。其中落在舊土廢地上的幼苗於半年前長成,被君上順手收割,但是——”


    老人還沒說完,背後就被紅袍金發少年重踩。


    “我雖為庶出,但父王就這麽不喜歡我?在化佛之後,佛門三災早就在各個世家皇族的流傳開來,我就算將這三枚密鑰煉化,跟他們自行修成的人開來有何優勢?”


    金發少年語氣陰狠,落腳更重了。


    “唯一一個還算不錯的劫雷,竟然是有損的?你告訴我該怎麽選?啊,你告訴我該怎麽取舍啊?!”


    他一腳將盤子踢開,任由四枚鑰匙摔落。


    老人實力很強,起身時沒有留力,差點把少年掀翻。


    他將散落在地的鑰匙一一撿起,很是愛惜的擦去浮塵。


    “十三少主,別怪奴才沒有提醒你,君上做事周全,對每一個孩子都有安排。你若是依舊認為君上偏愛,那就當奴才這次沒來過。”


    鶴發童顏的老人語氣冰冷,如同寒冰。


    少年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緊咬著牙,行拜師禮,恭敬地問道:“君使何以教我?”


    老人在空蕩蕩的大殿慢慢踱步。


    許久之後,更是慢悠悠坐上了金色皇椅。


    金發少年強忍著怒氣,轉了身再次行禮,畢恭畢敬地問:“輕君使教我!”


    老人終於開口:“如十三少主所言,佛門三災已經流傳,各個世家皇族都已研究出應劫之法。


    而道門的劫雷,哪怕知道原理,但依舊難以應對,因此才體現出其珍貴之處。


    君上給少主的這一枚劫雷秘鑰雖有缺,但並不算多,因此有應對之法——”


    鶴發童顏的老人說到這裏,就止住了口。


    金發少年心中一橫,直接將腰帶上的百寶囊取下,恭敬地遞給老人,而後道:“請老師教我!”


    老人笑了笑,將百寶囊放入懷中,才道:“解決辦法有兩種。第一種就是你自己推演,雖然耗時較多,但也有利於您今後發展。第二種嘛,就是把確實的那兩道印記找回來。”


    金發少年眸子一亮,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


    聚賢城向北八百裏,林小遠按照劉暢的指引,走了大半個月才找到大劉莊。


    莊北頭有個破廟,林小遠確實在廟裏找到有一個瞎眼的老和尚。


    這個老和尚瘦得皮包骨頭,眼看就知道活不長久了。


    “老人家,之前有個劉暢的兄弟托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斧頭耍得很厲害,還在外麵殺敵,一時抽不開身,所以就讓我來照顧你一陣,把身子養好,今後別再挨餓了。”


    林小遠想了一路,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瞎眼老和尚盤坐在草堆中,背靠佛塔。


    雖然蒼老無比,但麵容慈祥,儀態莊嚴。


    林小遠見老和尚沒有回答,氣息微弱,便偷偷將懷中在路上找到的珍品木屬性靈種煉化,將其中的勃勃生機渡入到老和尚的體內。


    提煉生機,助人延命,這也是林小遠踏入守境之後才領悟的小術法。


    結果這生命精氣還沒抵達老和尚的身體,就被老和尚體外的一層淡金色光膜擋住了。


    “諸行無常,是生滅法。佛家三苦修不得,就此圓寂。”說完他就閉了氣。


    林小遠看著突然離世的老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土葬還是火化呢?林小遠拿不定主意,他進入村莊,到處問路,才找到劉暢的家。


    劉暢的父母似乎不太待見林小遠,對劉暢的生死也不聞不問。難怪劉暢最後惦念的不是父母還是那個老和尚啊!


    林小遠給這家人留下些銀錢,又詢問如何安排莊頭破廟裏那個老和尚的後事。


    “一把火燒了吧,那老和尚雖然養了長毛矮妖怪,但可別想我們掏錢。”


    這是劉暢親生父母的原話,態度冰冷,唯恐被牽連。


    林小遠無奈,本想替劉暢教訓一番,又感覺不值得。


    他拿回了剛才送出去的錢,不管那對夫婦的阻攔與謾罵,向莊子的棺材店走去。


    經過詢問,還是選擇了火化。


    凡火竟然都能燒毀金身。


    看來老僧是真的寂滅了。


    自老和尚骨灰中看見一枚鴿子卵大小的舍利,靈力內斂,但林小遠可以感受到內裏隱藏的無數靈力,靈力之多甚至可以與罕品靈神內丹媲美了。


    油盡燈枯下,老和尚遺留的舍利都這麽強大,其生前修為想必不凡。靈力斐然,看來這個老和尚應該也是個放逐者,囚禁如此。就算修為驚人,還是隻能在舊土等死。


    死者為大,林小遠不敢貪圖這枚舍利遺留靈力,鄭重收好。林小遠又出資將破廟重新修繕,並將之前在劉暢墳前抓的三把土撒在舊廟之下。


    兩天後,舊廟煥然一新,其中無物,隻有一座九層石製佛塔。


    雖然很多年後這座廟還會破敗,林小遠現在隻求問心無愧。


    祭拜一番後,林小遠抬起佛塔,準備將舍利子放置其中。剛抬開佛塔,林小遠就看見裏麵有一本舊皮書:封麵上有三個大字:小雷音缺。


    林小遠驚訝,猜測老和尚當年沒來得及給劉暢的造化,劉暢性子又急,沒得老和尚細說就離去,因此錯過了這樁功法。


    唉,時也命也。


    林小遠輕輕一歎。


    突破守境之後,他的記憶比之前還要更好,於是便將這本功法通讀背誦幾遍之後,便把這本書又放回原處,連同那枚舍利子一起置於塔底下。


    隨著佛塔降落,佛舍利靈光寂滅,書本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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