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麗在得知丈夫已經安排好了煤礦的房子,讓她盡快過去的消息,整個人的心思早就飛到了丈夫的身邊,那幾天她用最快地速度處理好學校的事情,就給大哥王青山打了電話,說自己這邊已經好了,王青山也早告訴過徐秋麗,他會安排車送徐秋麗去洪溝煤礦。


    徐秋麗是中午到達洪溝煤礦的,值班室的老漢說王有木安排好了,帶著她來到了新房子。


    徐秋麗對這個新家很滿意,王有木已經把房子裏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她發現丈夫一直沒有在新房子裏住,她明白王有木是在等她的到來,這一切讓她幸福不已,前段時間對丈夫不聽自己的,非要來煤礦的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


    她去院子靠南房子的主人那裏,打聽到了菜市場的位置,去買了一些菜,然後回來做了一桌子丈夫平時愛吃的,想著好好的犒勞下王有木。


    王有木推開家門,就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正坐著飯桌邊等著他回來,徐秋麗看到王有木,跑過去一下子撲進了丈夫的懷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王有木一邊撫摸著妻子的頭一邊安慰道


    “秋麗,別哭了,我們現在一家團聚了是開心的事情啊,你幹嘛還哭。”


    “誰叫你把我一個人扔下就跑了,嗚嗚嗚~”徐秋麗邊哭邊說道


    王有木被這句話說得,心裏不由得一陣酸楚襲來,就這麽抱起妻子,過了一會才說道


    “是我不對!我這不是盡快就把你接過來了嘛,別哭了,人家說孕婦哭多了,對孩子不好”


    也許是提到了未出生的孩子,徐秋麗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然後抬起埋在丈夫懷裏的頭,幽幽地說


    “你還知道你有個孩子啊,那麽狠心扔下我們娘倆就走了。”


    王有木用手輕輕擦去妻子臉上的淚水,嚴肅地道


    “我給你們正式道歉,保證以後再也不離開了。”


    徐秋麗也被王有木一本正經的表情給逗樂了,笑著道


    “這還差不多。”


    然後徐秋麗招呼著丈夫開始品嚐著自己做的菜,王有木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飯,就讓妻子別動手收拾,說是自己一會去收拾,把徐秋麗按在沙發上坐下,小心翼翼的摸著妻子已經很明顯的肚子。


    徐秋麗看著丈夫,氣鼓鼓的說道


    “這個小家夥和你一樣,就會欺負我,你走了沒多久,他(她)就開始不停地動,尤其是晚上睡覺前。”


    王有木一邊撫摸著妻子的小腹,一邊道


    “他(她)可能是感覺我走了,天黑了媽媽害怕,所以就想著多運動一下,讓媽媽知道不是孤單的一個人吧。”


    “就你會說,對了!大哥讓我給你說,如果工作上有什麽事情就給他打電話。”


    王有木停下了手,然後坐起來,看著徐秋麗問道


    “你怎麽過來的,是大哥找車送你過來的?”


    “嗯!那天大哥來給我帶話說你已經有了房子,讓我盡快過來,走的時候大哥說讓我安排好了學校的事情,就去找他,他安排車送我過來。”


    王有木知道自從為了去不去給柳餘生道歉這件事以後,他和大哥王青山已經有了很大的隔閡,但是他真沒辦法讓自己苟同大哥的一些處世之道,他或多或少的感覺到王青山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現在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或許對他對王青山來說,都是一件好事,過幾年自己徹底安頓下來以後,再和大哥好好談談吧。


    看著一言不發的王有木,徐秋麗說道


    “我看這裏不錯,雖然環境差點,等到我生下孩子後,在礦上隨便找個工作,我們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徐秋麗其實是不想讓王有木回到礦務局去,她覺得丈夫真的不適合在那個環境下工作生活,但是在煤礦就簡單多了,隻要幹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嗯!我也是這麽想得,前幾天發工資了,我這個月領了差不多六十塊錢呢。”王有木興奮地道


    “那麽多啊!”徐秋麗也開心地道,其實她心裏是苦澀的,丈夫第一個月就領了這麽多錢,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的。


    “不過,買了家裏所需的所有東西後,剩了二十三塊錢,不過現在隻剩下三塊錢了。”


    王有木苦著臉說道,看著妻子臉上的不解,他就把趙文斌的事情給妻子說了一遍,徐秋麗聽完後,道


    “有木,我覺得你做得沒錯,這點錢我們就是少吃點罷了,但是也算是救了別人的命,你也別讓那個趙文斌還了,就當給咱們沒出生的孩子積德行善吧。”


    “這個我知道,我也沒打算讓他還,再說我們也少吃不了什麽,來這前你給我的四十塊錢,我都沒怎麽花,所以我現在還有三十七塊多呢,你想吃什麽就去買,別省著!”


    “你來了這麽久,沒花錢都吃什麽啊?”


    “我一直吃食堂的,沒下井之前我們新工都是免費的,上個月到現在我在食堂吃飯也就花了四塊多錢。”王有木回答道


    又聊了會,王有木和妻子就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王有木站在院子裏刷牙,卻意外的看到了趙文斌,這時的趙文斌正在院子裏的爐子上做著糊糊。


    當他看到對麵刷牙的竟然是王有木,也是愣了好一會,原來他們居然成了同住一個小院的近鄰。


    趙文斌因為自己的父親趙朔,在這場浩劫剛開始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zcjj的狗崽子,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他當過羊倌住過馬棚,最後又上山打石頭,四年前他又來到洪溝煤礦接受ldgz。


    趙文斌是和妻子崔麗一起接受ldgz的,當年他們夫妻以為會在這茫茫的大西北做一輩子的羊倌和馬夫,但是就在妻子懷孕的時候,他們被重新安排到了采石場勞動教育,在那個惡劣的生活環境下,妻子崔麗雖然順利生下了自己的二女兒趙夢,但是也從此一病不起。


    最後又來到了洪溝煤礦,礦部對他們這些人還算不錯,一般有家屬的都安排了一個小房子,但是趙文斌卻很少回來住,隻是送點吃的和藥的時候回家一趟,他不是不想親自照顧生病的妻子,他是不敢回來。


    革委會的那些人對於他們這些接受勞動教育的人民敵人,總是沒事就批鬥,那些人開心的時候鬥,不開心的時候也鬥,有事的時候鬥,沒事的時候也鬥,就是一句話要鬥得他們這些人民的敵人生不如死。


    所以趙文斌一般不回家,妻子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他不能再讓妻子受到牽連,自己隻要不回來,那麽批鬥的對象多是自己這個能走能動的人,革委會那些人一般也懶得來騷擾有病的妻子。


    趙文斌放下手裏的鍋勺,走過去看著王有木說道


    “那天謝謝你借錢給我。”


    王有木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每天一起工作的男人,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淡淡地道


    “我沒借錢給你,我是還錢給你。”


    這時趙文斌身後的房門打開,走出了一個滿臉病容三十多歲的女人,她蹣跚著走到王有木麵前,直接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哽咽著道


    “我知道你是好人,謝謝救了文斌一次,又借錢給我們。謝謝!”說著就不停地磕著頭


    王有木一下子慌亂了起來,站在那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聽到聲音走出來的徐秋麗,連忙過去一邊要扶起跪在地上的那個女人,一邊道


    “大姐,你別這樣,你快起來,你這樣我們真的受不起。”


    那個女人把徐秋麗伸過來的手推開,邊磕頭邊說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我也是沒辦法了,再求你們最後一件事情,如果我們夫妻扛不過去了,求你們一定要把我們的女兒保住,讓她給你們做孩子都行,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徐秋麗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自己也快要做母親了,當然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情,他哽咽著對旁邊傻站的丈夫說道


    “王有木,你說句話啊!”


    王有木一把將那個女人,硬生生地從地上扶了起來


    “大姐,你放心我和趙文斌在一個班組,我以後會盡力照顧他的,對於你們母女,既然和我住在了一個院子,我會盡力保證不讓人來騷擾的,我愛人懷孕了,如果那個不長眼的來這騷擾你,不小心影響到了我妻子和沒出生的孩子,就算是革委會的人,我王有木也會打斷他的腿。”


    站在一旁的趙文斌聽到了王有木的這些話,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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