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來福的到來,讓王有木毫發無損地走出了革委會的大門,和趙文斌一起回到了三工區,而不幸的楊愛國被送到了醫院,最後的診斷結果是右小腿骨折,至少要在床上躺四個月。


    這件事情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在黃昏時分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洪溝煤礦,礦保衛科的科長親自帶人來要帶走王有木,結果又是李來福出麵,和保衛科劉忠江科長在他辦公室麵談後,劉忠江也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李來福告訴王有木,讓他第二天中午以前,必須寫一份深刻的檢查交給自己,每天要在工區會議室裏自己學習井下安全守則,這之前停工等待礦部最後的處理結果。


    對於工區的這些處罰,王有木知道這是李來福已經盡了最大的能力在幫自己了,他想著剛好可以安心在醫院照顧妻子了。


    史利軍壓根都不知道自己的小舅子被人打斷了腿,他這兩天一直在w市參加一個全省的煤礦生產安全會議,第三天又去拜會了幾個老領導,等事情都辦完他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於是決定第二天一早在返回洪溝煤礦。


    第二天他回到洪溝煤礦已經是快接近中午了,一進家門他就發現家裏的氣氛不對,妻子楊愛珍看到他進門也沒有了往日的熱情,還是坐在沙發上抹眼淚。


    “出什麽事情了,你哭什麽?”史利軍好奇的問道


    “愛國的腿被人打斷了。”楊愛珍哽咽著答道


    “什麽時候的事情?”


    “就在兩天前。”


    聽到這個消息,史利軍也難免驚訝,他馬上想到了是不是上次楊愛國倒煤賣高價的那件事情,人家拿了錢也氣不過,現在來報複楊愛國,於是急急地問道


    “是不是上次他倒煤惹出來的那些人報複他?”


    “不是,是被礦裏的一個工人打斷的。”


    史利軍有點想不明白了,楊愛國是自己小舅子的事在洪溝,幾乎是人人皆知,是誰,又為什麽敢打斷了小舅子的腿呢,於是問道


    “一個工人!你知道是誰嗎?”


    突然妻子一下子跑過來抱著自己,邊哭邊說道


    “嗚嗚~我就這麽一個弟弟,愛國是為人霸道了點,但是也不能這麽狠啊,愛國以後變成殘疾,你讓我咋給我爹娘交代啊。”


    一聽到這裏,史利軍也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安慰著妻子道


    “你別想那麽多,咱們礦醫院骨科還是挺不錯的,如果不行,我到時候帶愛國去w市的大醫院就行了,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我剛問你呢,那工人為什麽打斷愛國的腿,難道保衛科沒去帶人嗎?”


    楊愛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答道


    “那個工人叫王有木,具體為什麽現在外麵傳的好多,我也不知道那個真的那個假的,我去醫院看愛國,他也不說,保衛科劉科長去了,但是沒帶人說是要等你回來處理。”


    一聽王有木這三個字,史利軍就有點頭皮發麻,本來想著就算自己的小舅子不對,但是畢竟腿被打斷了,自己一個礦長怎麽樣也會把行凶者開除法辦,但是這個王有木他還真不敢這麽來,史利軍覺得不管如何先要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行了既然如此,我直接去辦公室處理下這事。”邊說邊離開了家。


    來到辦公室他拿起桌上的內部電話,直接撥通了保衛科的號碼,接電話的就是科長劉忠江,他告訴劉忠江馬上來自己的辦公室。


    不一會,劉忠江就來到了史利軍的辦公室,史利軍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劉忠江說道


    “劉科長,別站著,坐沙發上。”


    起身給已經坐在沙發上的劉忠江倒了一杯水,又遞給他一支煙,才開口緩緩地說道


    “楊愛國的事情咋回事?”


    劉忠江也是無奈,那天他一接到報告,立刻就帶人去了三工區,想著不管咋樣畢竟被打的是礦長的小舅子,自己無論如何要把人給帶回保衛科,最後卻被李來福給攔住了。


    他被李來福拉到辦公室,李來福告訴他,王有木這個人不是他能動的,隻有礦長回來自己解決,當時他還覺得李來福是護著自己人。


    最後李來福說有什麽事情他擔著,如果到時候礦長問自己,就讓自己說是他李來福不讓帶人的,最後沒辦法他隻能扭頭走了。


    現在被礦長這麽一問,他也隻能按照李來福交代的說,


    “是這麽回事,那個打人的工人我本來是要帶回來的,可是李來福不放人,說什麽隻有您回來了才能解決,我們保衛科最好別插手,所以……。”


    史利軍笑了笑道


    “嗯,這事你聽李區長的是對的,這裏麵有點複雜,我也不便給你說,我就想問問事情到底怎麽回事?”


    劉忠江一聽史利軍這麽說心中大驚,原來這個叫王有木的真的不簡單,李來福沒有忽悠自己,他頓了頓說道


    “這幾天我就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基本上也搞清楚了。”


    然後劉忠江就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給史利軍說了一遍。


    史利軍一直默默地聽著,一直到劉忠江說完的很長時間裏,他都是坐在那裏默默的抽煙,一句話也沒說。


    大概過了有五六分鍾,史利軍看了看劉忠江問道


    “那個王有木的妻子有沒有事情?”


    劉忠江沒想到史利軍居然關心的是這個,愣了愣答道


    “沒什麽事情,不過還在礦醫院呢,醫生說畢竟出血了,害怕早產所以留院觀察幾天。”


    史利軍沉默了一會,繼續問道


    “你說楊愛國當時為了帶走崔麗,所以才去拉周文斌的女兒,那個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劉忠江從沒想過史利軍會問,自己也大多調查的是有關王有木和他妻子徐秋麗的事情,誰會去關心一個zcjj狗崽子的女兒,他想了想猶豫地說道


    “應該沒事吧,我這兩天為了調查這事,去了王有木家還看到那個孩子在玩。”


    “行了,這麽辦吧,這事你們保衛科不要插手了,我親自來處理。”史利軍臉上掛著微笑說道


    劉忠江起身離開了礦長辦公室,史利軍等劉忠江離開後,抓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地麵上,這會的他已經火冒三丈,整個臉都被氣的有些發紫。


    史利軍不能不這麽生氣,這次他去開會的時候,明裏暗裏都已經顯現出,這場席卷了整個國家快十年的浩劫,馬上就要結束了,一切都按照當初柳餘生告訴他的那樣發展著。


    已經有幾個礦裏從前ldgz的人員,被人偷偷的接走了,柳餘生還告訴他,這都是上麵已經基本平反了的人,來大西北接自己的子女家屬了,


    他想著自己這趟回來一定要繼續對這些人放寬有些政策,表現好的,工作積極的他就支持拿正常的工資,至於那個革委會他壓根沒在乎,秋後的螞蚱了有什麽可怕的。


    在這麽關鍵的時候,自己的小舅子居然去惹趙文斌,他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楊愛國失手掐死了趙文斌的女兒,那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人家當然不會放過楊愛國,但是他這個楊愛國的姐夫,不用想也知道沒什麽好下場。


    他覺得自己真的應該是感謝徐秋麗,也應該感謝王有木,如果不是王有木打斷了楊愛國的腿,誰知道自己不在這幾天,楊愛國在革委會裏會給自己惹來怎樣的禍事。


    想到這裏,他拿起手上的電話,撥打了礦生活服務科的號碼,電話接通後,他道


    “喂!是張科長嗎,我是史利軍。”


    電話那頭傳來了張慶的聲音


    “是我,史礦長有什麽工作安排。”


    “這樣你們現在就去趙文斌的家,帶著他的妻子和孩子去礦醫院,該治療的治療,該調養的調養,去醫院的時候,順便去看下王有木的妻子,告訴她,是礦裏的工作有失誤,不夠細致,對一線工人家屬尤其她這樣的孕婦關愛不夠,讓她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不過分,礦裏都會想辦法解決。”


    電話那頭的張慶沉默了一會道


    “史礦長,王有木是咱們工人,妻子現在出事我們去沒問題,可是那個趙文斌的家屬,他們畢竟是,我怕革委會……”


    史利軍直接打斷了電話那頭的張慶道


    “你就按我說的去辦,至於革委會有人問,你就說這是我安排的,有什麽事情讓他們來找我說。”


    聽到了史利軍如此肯定的回答,張慶放心地道


    “好的!我們生活服務科一定把事情辦好,礦長還有什麽工作安排。”


    “就這些事,如果有什麽問題,你直接來找我就行,別的沒什麽了。”說完,史利軍掛了電話。


    他點了一支煙,想著自己的小舅子,這幾年楊愛國在革委會裏也得罪了不少人,現在自己該如何處理這個小舅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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