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獅子雷音般的怒喝震的山洞中隆隆作響,書妖腦後的七個龍首應聲相互纏繞著向杜康撕咬而去。


    龍首掀起的惡風將火堆中燃燒的火苗吹得東倒西歪,大張的獠牙之口中滿是腥臭之氣,眼看龍口已經撕咬到麵前,杜康才伸手向前抓去。


    手臂伸出的瞬間,體積就突然暴漲,局部化為巨靈之身的手掌將七隻龍首如同小蛇一樣一把抓在手中。


    【姓名】:龍樹/書妖/書神


    等級:小妖(0/1)


    技能:般若之心(三重)


    廣狹自在無礙門(三重)


    棒喝雷音(三重)


    護身青龍(三重)


    蛻變條件:傳播華嚴經經意,吸收足夠的相關香火願力,可晉升赤敕神靈。


    法器:華嚴經(下上品)


    “傳聞,死物成妖最是艱難,但一旦開啟靈智、煉化妖軀遠比常見的妖怪難纏的多。但你這本華嚴經格外的強啊,是傳承久遠,本身就攜帶有濃厚佛門願力的原因嗎?”


    杜康看了一看麵板中的信息,這竟然是一隻隻需要蛻變一次就能成為大妖的小妖,而且書妖才剛剛啟靈化形就有如此靈智,不由感歎其天賦異稟。


    七條龍首在手掌中的掙紮之力極大,但在杜康的手中卻掀不起一絲波瀾,這讓書妖臉色接連變幻。


    “魔頭魔力滔天,本菩薩暫時不能敵也,看來還需退去從長計議……哎幼!”


    書妖說著話就棄了七隻伴生之龍化作一道金光向洞外飛去,但在洞口卻碰到了一堵無形的壁障,捂著腦袋掉落在地。


    等抬頭細看,卻發現一麵明淨如琉璃的冰牆不知何時已將洞口封死,一隻滿身漆黑的黑麵妖精正在牆邊咯咯壞笑。


    這冰牆堅硬無比,剛才的一撞將書妖撞的頭暈眼花,冰牆卻分毫未損。但它也不氣餒,而是起身再次往冰牆上狠狠一撞,這次在一道水波一樣的漣漪中,書妖毫無阻隔的穿過了冰牆,化作金光向遠處逃竄而去。


    這一幕讓一旁的黑麵傻了眼,此時杜康的調侃聲才響起。


    “這是華嚴經的‘廣狹自在無礙門’,空間中的種種矛盾對立之處都可以被其利用,你這麵冰牆可困不住它,追上它,封印它。”


    妖童都是孩童心性,出手無功讓黑麵心中氣憤不已,當即眉頭一皺、小嘴一抿,揮手間就將冰牆撤去,衝出山洞化作一道黑光向前方的金光追去。


    書妖雖然天賦異稟,但終究是一隻小妖,黑麵把它抓回來不難,杜康則是繼續留在洞中觀察起手中幾條掙紮不止的小龍。


    這些小龍碗口粗細,通體呈青色,爪牙俱全,鱗角崢嶸,看著是正統龍族樣貌。


    小龍們不停撕咬著杜康的手臂想要脫困而出,可惜,它們的龍牙連杜康的一身硬皮都咬不穿,即便如此依然像野獸一樣徒勞的掙紮著,顯得不太聰明的樣子。


    用靈眼細看了許久,杜康才遺憾的用五行鎖鏈將它們封印起來,說道。


    “外表看著似模似樣,其實徒具其形,內裏的本質仍是願力和經文。一本傳承久遠一些的經書點化而出的伴生妖物,怎麽可能會是真的龍妖,是我太貪心了。”


    這時,一道黑光飛入洞中,正是體型小巧的黑麵提著體積是它數倍大小的書妖回來了,原本寶相莊嚴的書妖體表結了一層寒冰,被它甩手摔在了洞中。


    “做得好,這兩堆靈物你和赤麵分著吃了吧。”


    杜康指了指特意分出的水火兩行靈物,將這些作為它們辛苦大戰一場的獎勵,誌得意滿的黑麵和火堆裏消極怠工的赤麵立刻撲了進去,大快朵頤起來。


    赤麵才五重,需要進食靈物也就罷了。


    黑麵已經達到了第六重,進食靈物隻能滿足口腹之欲,已經無法引發蛻變,照理說不應該在它身上浪費靈物。


    但杜康是個合格的資本家,知道勞動要得到報酬的道理,昨日的一戰打得極為艱難,作為出力者,黑麵也理應分到自己的一份戰利品。


    不理會兩隻妖童,杜康起身走到書妖麵前,隻見被冰封的書妖麵色驚駭欲絕,而其體表凍結的冰層上隱隱能看到有龍影在其中遊走。


    這是冰龍曾經施展過的封印之術,在作用於黑麵這個水之精靈的身上後,就直接被它吸收進了體內,如今已經完全被它所掌握。


    雖然黑麵使來,遠不如冰龍使用神性為材所繪製封印來得強大,但用來對付書妖這種小妖還是輕而易舉的。


    將同樣被封印的幾條小龍扔到書妖身上,杜康拿出孕育出書妖後變成一本無字之書的華嚴經,以指為筆,以妖力為墨在上麵寫寫畫畫,不過盞茶時間就在封麵上寫出了一篇妖異的符籙。


    書妖是從經書中孕育而出的,如今看似已經脫離舊殼獲得新生,實則兩者還有很深的聯係,書靈法中人與妖相融合的法門就需要以這個舊殼為基礎。


    隨著杜康的動作,麵板也做出了回應。


    【姓名】:杜康


    【壽命】:51年253天/306年334天


    【書靈法】:略


    進階條件:擁有一隻被控製的書妖。


    已持有書妖一隻,已完成修行符籙的書寫,滿足修習條件,可花費五年壽命掌握。


    是否修習?


    現在還不是修習的時候,杜康可沒有想過舍棄現在這具強大的肉體專走香火道。


    動念間,一隻攥緊拳頭的銀色胳膊從杜康眉心伸出,將拳頭放在了手捧的經書上。


    在明亮的晨光中,陰神的拳頭緩緩攤開,一個赤果蜷縮的銀色小人從中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龐然大物,其麵容赫然是個縮小版的杜康。


    【陰神法·分神化念】


    小人杜康環顧張望片刻,似乎才適應了現在獨特的視角,抬腿從手掌跳到下方的經書上,滿是新奇的道。


    “你我一人不說兩人之話,書靈法的這個香火之神我當定了。”


    “好,我為你護法。”


    本體的聲音如雷鳴在耳邊響徹,這個分身沒有回應,也不需回應,徑直在書封上走動幾步,看著眼前麵板中的選項直接作出了選擇。


    選擇【是】


    刺目的金光從封麵的符籙中迸發,分身瞬間感覺到腳下堅實的書封變得鬆軟如沼澤,正在緩緩將他吞沒。被封印無法動彈的書妖和七條小龍也在金光中緩緩縮小,自動飛到分身身旁和他一起沉入書中。


    當分身最後的一絲身體也被經書吞沒,杜康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感知中。


    如同一個三核的處理器,本體和鴉道人都能清晰的感到到外界的一切,而第二個分身則進入了一個沒有五感、隻有第六感還能知道自己活著的世界。


    沒有視覺,沒有聽覺,沒有觸覺,甚至連味覺和嗅覺都沒有,隻有一種冥冥中的感知告訴杜康第二個分身還活著。


    那是比深沉無光的大海還要深邃之黑暗,那是一種比身處宇宙虛空還要空洞的空洞感,杜康似乎回到了世界孕育之初,還沒有時間空間概念的世界。


    但外界本體和鴉道人的存在,讓書內和書外的世界有了對比,於是時間和空間誕生了,杜康也因此重新感知到了自己分身的身體,他好奇的感知著這些奇妙的體驗,良久才開口道。


    “如果剛才那種狀態接近於混沌的話,那時間和空間的出現就是開天辟地,那現在應該做什麽呢?我說要有光?”


    這個連黑暗概念都沒有的世界瞬間出現了一絲光明,與之相對應的,黑暗的概念也隨之出現了,這讓杜康看清了這個世界的麵貌。


    除了立於虛空的杜康,遠處漂浮著龍樹菩薩樣貌的書妖和七條小青龍外,這個世界什麽都沒有。


    隱隱有明悟從杜康心中升起,他直接飛到書妖麵前輕語道。


    “好……白紙之上好作畫,筆在我手中,一切任我書寫,今日我當為盤古,為開辟的世界定下基調。”


    杜康將手貼到書妖的胸膛上,原本寫在書封上的那片符籙就從他手中流水般流淌而出,爬上書妖的皮膚,一段段字句蠕動著從書妖的七竅進入它身體深處……


    被封印的書妖無動於衷,但杜康卻知道,這個才化妖片刻的妖怪的記憶和意識已經在無聲無息間被抹除了。


    踩著書妖橫臥身體的杜康,邁著小腳丫子從書妖的胸口一路跑到它的臉上,找準眉心的位置,雙腿起跳狠狠一跺,就如陷深潭一樣緩緩陷進了這具身體的眉心。


    當杜康完全融入書妖的身體後,他就鑽入了一個狹小的識海,在這個金霧飄蕩的識海中,他看到了一本金色的書冊在懸浮飄蕩。


    “這才是你的本來麵目吧,什麽龍樹菩薩,隻是行走在外的方便之身。”


    杜康飄到書冊上,書冊立即光華大放,嘩啦啦翻動起來,本質由陰神組成的神念之身也水乳交融的融入其中。


    等一切變化停止,識海內寂靜無聲,隻有一本金色的書冊懸浮其中。


    而經書中的世界,閉目的書妖猛地睜開了眼睛,體外的寒冰封印也隨之不解而碎,隻見他拍拍身上的袈裟盤膝坐起,將七隻青龍的封印解除,它們便自動飛到腦後護衛。


    新鮮出爐的杜康分身頭頂肉髻、腦後有青龍和佛光加持化為一尊菩薩寶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滿臉歡喜地宣告自己的出世。


    “從今日,我為書道人,執掌這書中世界……”


    ……


    外界。


    持書而立的杜康麵上也露出了笑意,隻見原先藍封黃紙的華嚴經已經化為一本全新的硬皮書,金黃色的封麵無字,翻動書頁,內裏的紙張也一片雪白空無一字。


    但奇怪的是,無論杜康怎麽翻,這本書兩邊的紙張都不見增多、也不見減少,仿佛永無止境,他當即就在麵板中查看起分身的屬性。


    【姓名】:杜康/書道人


    【壽命】:∞


    【書靈法】:


    等級:甲級


    技能:願力吸收(一重)


    信仰衍化(一重)m.23sk.


    無盡書頁(無等級)


    蛻變條件:在法器中書寫文章/故事,在生靈中廣為流傳,吸收足夠的相關香火願力。


    非法術類技能:


    護身青龍(三重)


    法器:空白靈書(下上品)


    被書靈法洗禮過之後,書妖原本的技能近乎被一洗而空,留下七條徒具龍形的青龍護身,隻能說是聊勝於無吧。


    壽命一欄的無窮並不讓杜康感到意外,神靈的壽命隻受限於信仰和因信仰引發的劫難,隻要不是被人遺忘或者遭劫隕落,他們就是與天同壽的生靈。


    願力吸收是神靈的招牌技能,不同於別的生靈隻能近距離吸收願力,隻要又有情眾生對神靈產生信奉之念,即便間隔遙遠的距離,也能將願力投射到神靈身邊。


    有些強大的神靈,甚至還能跨越世界的間隔吸收願力,回應信徒,是一種標準技能。


    信仰衍化世界和從神的能力,由於杜康的故事還沒有開始寫,點滴願力也無,現在還是個擺設,暫時不提。


    杜康最看重的,還是無盡書頁這個能力,這是一個意外的收獲。


    “永遠翻不到盡頭的書頁嗎?書靈法又帶給我一個驚喜,這樣的話,原先的計劃就要變一變了。”


    知道擁有書靈法擁有將故事中講述力量演繹出來的特性,杜康原本想把西遊釋厄傳這部神魔演繹抄出來在這個世界傳播,但這部故事也是有盡頭的,如果把它放在這本書頁無窮的書裏,似乎太浪費書的這種特性了。


    “靈書書頁是沒有窮盡的,故事也應該沒有窮盡才對。也許我可以寫一個從開天辟地,上古洪荒,直到天庭建立的故事,之後就是無休無止的人間輪回,愛恨情仇,演繹一出永無休止的無間之劫。我的生命漫長,有足夠的時間寫出這樣的故事。”


    “至於在世間傳播的內容,隻要在書中節選出一個個優秀的小故事傳播就足夠了,例如西遊釋厄傳就可以放在其中一個篇章。恰巧,這樣或長或短的優秀故事我在前世看過很多,即便有一些不符合這個世界人們口味的故事,但我的書隻要永不完結,總會有一個個新的故事寫出流傳到外界,隻要有一個故事能廣為流傳,我就是賺的。”


    “這樣才是最符合我利益的創作之法,長此以往,我最終將成為一個依靠窮舉法獲得成功的努力天才。”


    想做就做,杜康將靈書合上,以手代筆在封麵上寫下了《神魔釋厄傳》幾個大字,之後又翻開書的第一頁,寫下了本書的開篇詩。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覆載群生仰至仁,發明萬物皆成善。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神魔釋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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