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景鵬轉過身,將阮文雋抱在懷裏,這一劍雖沒有直接刺入心髒,卻觸及心髒,鮮血從阮文雋的嘴裏大口大口地湧了出來,阮文雋身體痙攣,麵色蒼白如紙,幾乎沒有一點血色。


    “阮師妹!”竇景鵬呼喊著。


    龐秋水的長劍瞬間脫手,落在地上,“文雋!”龐秋水遠遠地站著,似乎不能動彈,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弟子,他的心像被刀不停地切割著。


    阮文雋緩緩地睜開雙眼,吃力地說道:“竇師兄,那天……那天咱們去……金家鎮時,蘭蘭姑娘的馬兒的……馬蹄鐵其實……其實是我前一夜損壞的,我隻是……想讓她出醜,你不會怪我吧?還有剛剛你看到的信件……是我改寫的,蘭蘭姑娘……並沒有忘記你,她深深地關心著你,這件事你……你會不會怪我?”


    “不怪你,我都不會怪你,我隻要你活著。”


    “竇師兄,你這個要求……恐怕……我做不到了,我讓你失望了,我的眼皮感覺好沉……好沉。”


    竇景鵬的眼淚像絕了堤的山洪,“師妹,你不要睡著。”竇景鵬讓阮文雋躺懷裏,用右手不停地給阮文雋輸氣。


    “竇師兄,你不要……浪費真氣了,沒有用的,這隻會……隻會損耗……你的修為。”阮文雋用力地支撐著眼皮,“竇師兄,我可以……吻一下……你的……你的……額頭嗎?”


    竇景鵬側過身,麵對著阮文雋,阮文雋的雙唇在竇景鵬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了一下,“我多次想和你一起……浪跡天涯,卻始終……舍不得……歸一山,舍不得……歸一山的劍法,如果我們……還有來世,寧負歸一不負鵬。”說完,阮文雋閉上了雙眼,安安靜靜地躺在竇景鵬的懷裏,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心跳。


    “師妹!”竇景鵬聲嘶力竭。


    “文雋!”龐秋水奔跑了過來,他推開了竇景鵬,把阮文雋抱在懷裏,阮文雋的身體還殘存著溫度,他多麽想讓這一刻靜止,他想徹底留住這一絲體溫,可是時間沒有回頭路,留下的隻是慢慢變涼的屍首。


    竇景鵬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無聲無息地走出小樹林,連他自己都覺得腳步詭異的可怕,這是失去青梅竹馬的無盡的悲傷,他沒有目的地,隻有前進的方向,美好的往事一幕幕縈繞在心頭,一起下山逛市集,一起在秋明坡賞月,一起練劍,一起吃著師妹親手做的糕點,他不知是喜是悲,這些往事讓他感到一絲絲的甜意,但是太密集的往事,又壓得他的心好堵。


    龐秋水用劍不停地挖著泥土,他要把文雋埋葬,然後在上麵種上最漂亮的花,最能遮風擋雨的樹,他不想按照歸一山的規定,先把屍體放在藏屍房,他舍不得把阮文雋放在那麽冰涼的地方,他希望阮文雋每天都能感受到生物和穿梭的風。


    竇景鵬漫無目的,他沒有去煉丹房,他下了山,騎了一匹馬,縱馬狂奔,他要去找他最好的朋友李詩鶴,找他最心愛的人司徒蘭蘭。


    ……


    轉眼間,春天已經來臨,豔陽高照,楊柳抽枝,微風和煦。


    三年一度的武林收徒大會在錦雲城德武大殿召開,自龐秋水當上掌門之後,就製定了新的武林規矩,任何幫派不得大規模的私自收徒,除非特殊情況,可以私收少量門徒。


    各大幫派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一頂粗陋的布棚,一張桌子,幾把座椅,幫派的重要人物坐在座椅上,其餘弟子均站在旁邊,很多青年才俊,少女佳人,不遠萬裏來到錦雲城,隻為這一次收徒大會,如果此次沒有被收取,又要再等三年,所以每個前來應選的人都把自己精心裝飾了一番,他們進入德武大殿的大門,首先要經過龐秋水這一關,龐秋水在門前早已派弟子守門,隻有經過看守弟子的同意,才能入門,選擇自己心儀的幫派。也就是說,要想加幫入派,首先必須是龐秋水的人,然後才有資格選擇各幫派。


    不少幫派人士內心都深深地反對著龐秋水的所作所為,可是敢怒不敢言,不過今年新增了一項,允許新人自建門派。馮刀疤、西門無痕、趙有金和陳淺四人來到德武殿的大門,拿到了歸一派的通行證,走了進去,今天來的幫派還真不少啊,少林、華梅派、梁山派、康家、楊家、邵家、鐵指幫、鐵槍幫等,不過還是有一些名門正派沒有來,像昆侖派、降魔島、清風庵和殘月軒等。


    四人商量在即,馮刀疤說:“我可不想加入這些幫派,這些幫派為龐秋水馬首是瞻,表麵上是門主,其實還是別人的部下,我們要做就做龍頭,天不管地不問,不如我們自立幫派吧。”


    “我們自立幫派不還是龐秋水的爪牙嗎。”陳淺依舊一張撲克臉。


    “是不是爪牙已經不重要,這個江湖反正都是龐秋水的家天下。”趙有金說道


    “我們先成立幫派,屈居在龐秋水之下,待我們成長壯大起來,在內反,各位意下如何?”馮刀疤說道。


    “我同意!”西門無痕說道。


    “好,就這麽辦。首先我們要取一個完美的幫派名字。”馮刀疤一臉沉醉地說。


    “刀疤門如何?”陳淺學問低,隨口一句。


    “不行,以缺點來命名,你也算是武林頭一個。”馮刀疤一口否定。


    “塞北武宗!”趙有金道。


    “不行!我們要在中原混,起個塞外的名字做什麽?”馮刀疤又不厭其煩地否定了。


    “絕地四人組!”趙有金又搶著說。


    “俗,我們的幫派以後會有很多人的!我有一個不錯的名字,我們的師父叫李詩鶴,是他教我們刀法,不如就叫‘詩刀門’吧。”馮刀疤滿臉春風得意。


    “讚同!”西門無痕又一次支持馮刀疤,其餘兩個人也點了點頭,“不錯!”


    “快讓開!你們四個人擋路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狠狠地瞪著四個人,“我還要趕著去少林寺的門下應選弟子呢。”


    四個人立即給他讓了路,隨即又把他圍住了,馮刀疤道:“你這少年真是不解風情啊,當了和尚就不能擁佳人,娶老婆了。”


    “我不感興趣!”少年沒好氣地說道。


    “剃光頭,影響形象,怕不怕?”馮刀疤道。


    “我連女人都不感興趣,還要什麽形象。”


    “當了和尚,就永遠不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你受得了?”馮刀疤再一次試水地問道。


    “這……”少年略有遲疑。


    “加入我們詩刀門吧,帶你闖蕩江湖,四海皆可落地為家,最傳神的刀法,吃遍天下珍饈,如何?”


    “讓我再考慮一下。”少年低著頭,摳著手指。


    “還考慮什麽,你想看遍天下奇觀,還是久坐枯燈古佛,晨時塞北的大漠風光,傍晚就是江南的煙雨小鎮,我有點誇張了,少俠不要介意。”馮刀疤唾沫四濺。


    “定下來了!”少年道。


    “定下來什麽了?”西門無痕道。


    “決定加入詩刀門。”少年道。


    “恭喜五師弟!”四人異口同聲地說。


    少年一臉詫異,“你們不是掌門人?”


    “不是,我們的掌門人是名震江湖的李詩鶴李大俠,以‘陽花失重刀’聞名天下。”馮刀疤又侃侃而談起來。


    “沒聽說過。”少年道。


    “你初出茅廬,不怪你。”趙有金道。


    “在下仇東雷!各位師兄師姐,我們的幫派的位置在哪兒?”


    “東雷,跟我來。”五個人來到了德武大殿的一個角落蹲了下來。


    “到了?”少年又一臉錯愕。


    “嗯!”四個人又異口同聲。


    太陽已經掛在西邊,餘暉灑落在德武大殿的大部分地方,隻有牆根和詩刀門所在的角落有些陰暗。


    今天到來的所有幫派除了詩刀門都收了不少的徒弟,尤其是歸一派、少林派、華梅派和鐵指幫收了數百名弟子。各幫派和武林盟主龐秋水告辭之後,都紛紛離開了德武大殿。


    詩刀門一個下午隻收了一個弟子,言外之意就是包含掌門人李詩鶴在內詩刀門一共是六個人。


    “大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多大年紀?”仇東雷問起馮刀疤。


    “師父年輕的很,也就比你虛長兩三歲吧,我也不是很清楚。”馮刀疤道。


    “什麽,師父這麽年輕?”仇東雷驚訝道。


    “不要小看師父,他的刀法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又有點兒誇張了。”馮刀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天已經越來越黑了,五個人也越走越遠,消失在黑夜裏。


    “今天是三年一度的武林收徒大會,這麽熱鬧的場麵,一向喜歡鬧騰的‘南蠻四鬼’居然沒有去。”“夜玹子”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於是我暗中觀察他們一天,你們猜,有什麽發現?”


    “發現什麽了?”木神相道。


    “原來他們正在暗中轉手一批金元寶,他把元寶轉手給了官道上的人,據在場的人說,這批黃金有上萬兩,‘南蠻四鬼’一向拮據,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多的錢。我想這批黃金一定是振北鏢局的,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們到底是怎樣把這麽多的黃金從振北鏢局運出來的,隻要查出證據,‘南蠻四鬼’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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