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令超讚成袁晚吟的想法,女子著書立說也無不可,就是可能流傳不廣,難以推廣。


    袁晚吟眉眼間散去幾絲愁緒,“還隻是一個想法而已,尚未有什麽頭緒。”


    在英國公府裏,她是英國公疼惜的女兒,白慧琳待她如親女,她無憂無慮,天真無邪,從不擔心自己的未來。


    在心儀柳士澍之前,她也有過自己的夢,夢想能勇闖天涯,走遍天下,可是,這一切伴隨著與柳士澍的定親遠嫁便歸為少女夢了。


    “等有頭緒了也不急啊,”袁令超道,“姑姑,寫書可以慢慢來,這改嫁一事,你好好想想,若真無意,侄女不會強烈反對的。”


    再怎麽說,也是人家的私事,幹嘛橫插一杠呢


    袁晚吟倒是若有所思,“我想想吧。”


    其實,她不是真的就想一輩子抱著如璋不嫁的,隻是,她要考慮的太多太多,再嫁,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了。


    “那行,姑姑有分寸就行。”


    袁令超一笑。


    看望過袁晚吟和袁如璋母女後,袁令超沒有多逗留,轉頭就離開了禦盛苑。


    袁晚吟卻怔怔的,遊神天外。


    剛剛袁令超說或可考慮再嫁一事,她腦海裏浮現出一張臉,那是許多人都不知道的過去。


    距離她及笄隻有一年,有一天,她拋下丫鬟婆子,興衝衝地跑去英國公府外,像見了兔子的小鷹般,自由地在街道上奔跑。


    她見什麽都是新奇的,而且,好不容易再出府,她比誰都高興,跑著跑著,就跑到一條小巷裏,越走,裏麵越狹窄,偏生她迷路了,忘記了來時的路。


    她急了,慌了,她怎麽回家


    心急如焚的她在原地走了幾步,又兜兜轉轉回到原點,不禁是氣急懊惱了。


    “怎麽回事啊我不認識路了。”


    袁晚吟左顧右看,既沒有發現來人,也沒有見到能走出去的方法,直跺腳不說,雙眼也漸漸濕潤了。


    “爹爹,如意,我在這裏,誰來救我”


    袁晚吟大喊著,天空回響著她的聲音。


    虧她是京城長大的姑娘,居然還能迷路,走不出來,荒謬的是她連這條小巷是什麽地方的都忘了。


    袁晚吟心怕了,她要是從此為人遺忘,亦或者認不出回家的路,那不就是沒有人要的孩子嗎


    “爹爹,娘,娘!”關鍵時刻,呼喊了去世多年的英國公夫人白慧琳,盼望著她趕緊帶她出來。


    袁晚吟喊了好幾遍後,根本就沒有人過來,甚至是寂靜得可怕,這下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袁晚吟開始心顫顫了。


    袁晚吟隻好蹲下,抱著胳膊,小聲抽泣,“誰來救我我不認識這裏,趕緊來人。”


    喊了不知多少遍後,終於有人來了。


    隻見一鼻若懸膽、神清氣朗、斜眉入鬢的年輕黑衣男人從拐角口走出,來到袁晚吟跟前,對她進行了大約一瞬間的打量。


    袁晚吟抽泣的聲音立即停止,她抬頭一看,高大威猛的男人對著她似乎有點冷漠,隻聽見他說,“別哭了,我帶你走。”


    “好,太好了。”


    雖然對方語氣冰冷,但袁晚吟一點也不怕他,她有一種直覺,這個男子不會傷害她。


    “請你別開口了。”不提袁晚吟有什麽反應就打暈了她,黑衣男人徑直抱起了她,輕功一運,帶著她走出了小巷子。


    過程很快,袁晚吟也被年輕男人點了穴道,恢複了意誌。


    袁晚吟頓生感激之情,“謝謝你大哥哥。”


    “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我讓我爹好好謝你。”


    袁晚吟想追問對方的姓名,不料黑衣男人一瞬間的功夫,又不見了。


    袁晚吟失落極了,“這大哥哥,來無影去無蹤。”


    不過這次相遇未曾給她留下什麽印象,最多是記住了有一個神秘男人救了她。


    再到後來,有時候她路過這個小巷子時,會心血來潮走進一瞧,結果要麽是找不到人要麽就是又差點迷路。


    袁晚吟好奇極了,那個男人是誰呢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嗎


    袁晚吟的這個疑惑在一次宮廷聚會上得到了解答,她見到了那個救她的年輕男人,對方是炙手可熱的少年將軍陳知源,陳知源高大威猛,偏又能打,是英國公提拔力薦他的,他也不負眾望,屢立戰功,這些年大大小小打敗了數次敵軍的騷擾侵略,聲名遠揚。


    英國公很欣賞他,覺得他是一塊璞玉,足以擔當重任,而對袁晚吟而言,陳知源不僅僅是一戰成名的少年將軍,也是麵冷心熱的大哥哥。


    隻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呢


    袁晚吟疑惑不解。


    宴會過程中,她的裙子不小心被潑上了酒水,她要去更衣,宮女陪著她下去。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更衣風波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有人要算計她,逼她嫁給一個繡花枕頭,腹中空空,最好讓她聲名掃地,顯然是和她不和的人策劃的。


    隻是,她的酒水被動了手腳,她暫時無力逃跑,也走不遠,誰能幫她


    袁晚吟暈暈乎乎間,隻能掙紮著走得快,隻是她不知不覺中撞到老一個人,那個她非常熟悉的男人陳知源。


    陳知源見她滿臉通紅又神誌不清,心知她狀況不佳,便迅速帶走了她,那個地方是哪裏,好像是宮裏的一處地方。


    陳知源掏出一手帕,用涼水讓她清醒,順道用了醒酒茶,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雖然袁晚吟不至於很快清醒,但也漸漸恢複了力氣,她被人下了蒙汗藥,反抗不得,幸虧是陳知源救了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袁晚吟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一見到陳知源,她先是一驚,再客客氣氣問禮,仿佛他們並不熟悉一樣。


    陳知源亦是這般,一切的一切都那麽簡單,沒有太多的糾葛。


    袁晚吟及時出現,讓陰謀者驚駭萬分,這出宮廷算計,到底是讓算計者自討苦吃。


    回家後,袁晚吟收藏著陳知源給她的帕子,對方沒有和她討回,那麽等以後有了機會就還給他吧。


    陳知源沒有在京城多逗留就走了,害得袁晚吟又失去了歸還手帕的機會。


    陳知源在戰場上英勇善戰,封賞不斷,袁晚吟本以為陳知源會是仕途坦蕩過了一輩子,結果,陳知源一次大意輕敵,中了敵人的埋伏,生死不知。


    消息傳回朝廷,滿朝沸騰。


    有的大臣主張發兵救回陳知源,也有的嫉妒陳知源的風光無限,開始落井下石,斷定他叛變了,也有的大臣主張靜觀其變,敵不動我不動,反正,吵成一片。


    京城也開始流言蜚語不斷,質疑陳知源的聲音越來越多,這些人在陳知源風光時追捧巴結,陳知源落敗後又變了嘴臉,袁晚吟看不上他們的作風,在有些人攻擊詆毀陳知源時,她有理有據,據理力爭,替陳知源澄清謠言,力證他並沒有投敵。


    袁晚吟頂著壓力為陳知源說話,引來了一些非議,但她並不在意。恩人的清名不能被毀。


    果不其然,陳知源沒有投敵,他反而以此為契機,裏應外合,攻入了敵軍的大本營,此次是大秦大獲全勝。


    這下子,陳知源是真的一戰成名天下知了,敵軍從今以後聞風喪膽,不敢靠近。


    陳知源功成回京時,袁晚吟欣喜地在城頭上等待著他。


    說來也巧,對方是不是心有靈犀,往袁晚吟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對視,袁晚吟忽而臉頰一紅,不敢說話。


    她素來坦坦蕩蕩,從不扭捏,隻是陳知源看著她時,那種溫情脈脈地注視令她的心怦怦直跳。


    她為陳知源的英武而折服,也為陳知源的大勝歸來而欣喜,與此同時,也為陳知源的心善而心動。


    不知何時,袁晚吟習慣了去了解陳知源,去打聽陳知源的一切,她承認,喜歡陳知源了,她幾次三番去接近陳知源,送東西,見麵,談話,都很自然,隻是……


    陳知源好像對她並沒有特殊的想法,袁晚吟回想起自己鼓起勇氣和他表白時,陳知源回她一句:“不好意思,不敢承受。”


    她的愛意因這句話被迫擱淺放棄。


    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沮喪失望,憤怒絕望,或者兼而有之。


    陳知源不愛她,她也找不到卑躬屈膝去找她了。


    柳士澍的討好令她欣喜,卻也猶豫不決,對方隻是一個文弱書生,遠不如陳知源英勇無畏。


    但是,一想到陳知源的心狠,袁晚吟咬了咬牙,答應了柳士澍。


    她要遠嫁去青州,英國公府為她精心籌備嫁妝時,陳知源突然闖過來,質問她為什麽答應嫁給柳士澍


    袁晚吟氣笑了,“與你無關!”


    陳知源的憤怒,她覺得不可思議,當初是你拒絕了我,憑什麽要我一直等著你


    陳知源是失魂落魄離開的,他沒有參加袁晚吟的大婚。


    再後來,袁晚吟隻是偶爾聽說過陳知源在邊關鎮守,匯景越來越少。


    袁晚吟微笑,過往雲煙,何須多言


    八年後的袁晚吟再回想這一切時,突覺世事無常,物是人非。


    陳知源一直沒有成親,她已身心俱疲,無心力再追求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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