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界山林深處,孤月清輝,草豐樹茂,便隻剩這一人一獸。蘇遮麵對這隻紅目獠牙,凶殘暴戾的黑邪子不光是忘記了逃跑,就是連說話都覺得有聲出不了。可是他能說什麽呢?大喊救命?這鬼地方除過自己一個人影都沒有,若是高喊最多能招來這隻黑邪子的同伴。


    想他活了半生即未考取功名,踏入修途也還未有任何結果。本想此次借機前往斷雲閣見見世麵,誰料半路上就要淪為這凶獸的美餐,他雖有萬般不甘,但又能如何!一時間蘇遮心底的沮喪勝過恐懼害怕。


    但這隻黑邪子那裏管他是沮喪還是害怕,到嘴的美餐豈有放跑的道理。


    黑邪子先是沉聲潛吟,“噗嗤”打個響鼻,緩慢的朝著蘇遮逼近過來。蘇遮若是轉身逃跑自然是跑不過四條腿的凶獸。他連連退步,麵色難看至極,突然抬聲急喊:“獸爺爺,求求你別吃我!雖然我知道你喜歡吃人,但是我的肉肯定不好吃。如果是我冒失闖進了你的地盤,我這就離開,您大人大量饒過我吧!”話未說完,蘇遮便慢慢轉身。


    “吼~”


    這一聲撕裂般的獸音叫蘇遮魂兒都丟了一半,他回過頭見這隻黑邪子張開血盆大口,齜目獠牙朝自己餓狼撲食般奔襲而來!他哪裏敢等,滿口大叫,拔腿就跑!等他再一次回過頭,見這凶獸已然到了自己身後咫尺不到,一雙鋒利的鋼爪伴著一股狂風落到自己頭頂!


    蘇遮下意識蜷縮身子,雙手護住腦袋,雙目緊閉。想到要被這凶獸吃掉、想到老爹、想到師父差點哭出聲來。可是等了半天他都覺得身上不痛不癢,並沒有被凶獸的獠牙刺穿身體,甚至感覺身體有些飄然。


    蘇遮慢慢睜開眼隻見身下林木匆匆而過,自己已然在低空馳騁著。他再側過腦袋,瞧見身旁一名水綠道袍的女子,心道:“是她救了我麽!”蘇遮開口道:“多謝救命之恩,敢問閣下是何人?”


    女子不冷不熱回道:“風鸞儀弟子紅蓮。”


    蘇遮頗為震驚,心間自道:“就是昨日與師父在城中相遇的鳳鳴師太執掌的那個風鸞儀麽?”


    片刻後,攜蘇遮禦空而行的紅蓮放慢速度,降落在一處空地上。待二人落地後林間一處快速走出數名與紅蓮裝束相近的持劍女子,具是風鸞儀弟子。


    蘇遮隻瞧了一眼前來的幾名女子,不光容顏嬌美,具有一股軒昂氣宇。而且在林間似乎還有不少人隱藏在暗處沒有現身。


    前來的風鸞儀女弟子中,為首的便是鳳鳴師太大弟子青竹。青竹問道:“師妹,我讓你去前方探查,為何帶個陌生男子回來?”


    “我在察視途中聽到東南一處有異動便趕了過去,碰巧見他落在一隻黑邪子嘴邊,便帶了回來。”


    青竹短思片刻,自語說道:“此次前來斷雲閣助陣的雖說有不少小門小派,但孤身一人敢在這蒼界山中行走的卻從未見過。”她又瞧向蘇遮,冷聲問道:“小子,瞧你氣脈實力並不怎樣,你是何派弟子,膽敢孤身一人前來蒼界山?”


    蘇遮做江湖人模樣拱手,回道:“在下蘇影門弟子,知斷雲閣有難,便前來共禦大敵。但家師深感此次敵人的強大著令門下弟子不得前來,在下偷溜出來連日奔波趕了過來!”


    青竹不屑的口氣道:“你這蘇影門雖未曾聽聞,但在邪魔當前卻龜縮起來,確實不怎麽樣。不過你小子還算仗義,背著門派前來共禦大敵。”


    這時,青竹身後一名稚氣未脫的藍衣少女微微靠前一步,麵帶笑容望了蘇遮一眼,道:“青竹師叔、娘親,既然這名少俠膽敢背著師門前來抵禦大敵,不如就讓他隨我們一行前去斷雲閣吧,他一個人在蒼界山裏說不定又會遇到那些大怪獸。”


    紅蓮道:“師姐,我看就依圖兒的吧!”


    青竹猶豫片刻,默默點頭,向蘇遮問道:“喂,小子!你可願同我們一道去往斷雲閣?”


    蘇遮想都不想,連口答應:“願意,當然願意!”


    青竹背過身往密林中走去,“我們現在在林間歇息,後半夜趕路。還有師妹,你帶回來的人你可要看緊了,別給咱們這些姐妹惹出點亂子。”


    紅蓮應了一聲,與幾名女弟子進了林子。


    這時,藍衣少女才來到蘇遮身邊,笑道:“走吧,我帶你進去!”


    蘇遮見這藍衣少女模樣乖巧,又是熱切,連忙笑著點頭。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蘇遮,你呢?”


    “我叫莫河圖,大家都叫我圖兒,救你那個是我娘親,剛剛那個是青竹師叔,這裏她最大。師叔脾氣壞的很,你別搭她。”


    “哦,這樣呀……謝謝你圖兒!”


    ……


    蒼界山外圍東部一崖壁處。


    偉岸的男子端立高處,他胡虯染霜,花發披肩,比起十年前眼角褶皺又深了幾分,喪子十年他如何能不老!這人便是天漠教主北顧風。在其身後更有四道人影,他們分別是夏耀、暮塵、寒、小七。至於無形無影的墨筱究竟在何處無人知曉。


    孤月高懸,銀白的光輝散落人間,整座山林如同附上一層白霜。聽著山中四起的黑邪子獸鳴,北顧風長長籲了一口氣,他向夏耀問道:“夏耀,我讓你邀請鬼教的姬教主與司徒元陰前來此處觀景,為何遲遲不見他們身影?”


    夏耀如實回報:“屬下確已將消息送達二人耳中,至於他們為何不來,屬下便不清楚。”


    暮塵粗聲問道:“敢問教主叫我等在這蒼界山上觀景究竟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北顧風清聲又道:“玄門與這邪獸近日會有一場存亡之戰,雖不牽扯魔宗,但有這等好戲我們豈有不看的道理。”


    一身白衣的寒猜測道:“我想在教主眼裏,這場戰役玄門不一定取勝,否則我等也不會在此觀戰。如果玄門敗了,那麽魔宗將來的敵人是這群黑邪子,但是我們對這群邪獸知之甚少。”


    北顧風“嗯”了一聲,“你說的對,如果將來我們果真要對付這群邪獸,到時連它是何習性,有何戰法都不清楚,如何與它們作戰!”


    這時,在北顧風身後的天際三道人影。一者身裹濃鬱青光,一者周身散射冰藍的寒氣再一者竟是一團獵獵的黑色火焰,三者具是速度極快,頃刻便接近北顧風等人所在的崖壁處。三人紛紛落身,熄去周身氣脈方得露出真實麵目,竟是鬼教教主姬無痕及冰傀、域火二鬼!


    姬無痕最先走到北顧風並肩處,他一雙碧瞳覽視夜色下的蒼界山林,聽到無數聲咆哮吼嘯的獸音此起彼伏,眉目不驚,麵上依舊氣定神閑。顯然他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姬無痕,這一點到令北顧風一點也不意外。若非如此,萬邪鬼祖如何能安心將鬼教交於他手。


    姬無痕最先開口道:“北教主,晚輩請禮了!”說道間,他拱起手欠了欠身子。


    北顧風蒼聲道:“姬公子何必多禮,如今你也是貴為一教之主,身份大不比以前,不必拘泥這些禮數!”


    “北教主說的是,不過這論起年歲長幼,晚輩確實該向北教主請禮。”


    北顧風輕笑兩聲後虯髯蒼麵立時凝重起來,道:“姬教主客氣了。方才你也是聽到了這山林中邪獸之聲,恐怕數目不少!”


    姬無痕豈能沒有明白北顧風話裏的意思,見他神色凝重,憂思極深,便道:“如果整個玄門都不是這群黑邪子的對手,那麽它們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我們魔宗。”


    姬無痕見北顧風沒有言語,便試探問道:“北教主,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


    “直言無妨。”


    “既然北教主也知玄門沒有多少勝算,那我們為何不與玄門合力抵抗黑邪子呢?”


    此言一出,北顧風立時側首,看向姬無痕的雙目中寒光四射,他冷聲道:“姬教主這一句到是驚了我一跳。玄魔千年不和,參悟的功法,奉行的宗旨截然不同!如果此次我們相助玄門恐怕會留下一個天大的笑話,甚至是恥辱!”


    姬無痕平和再道:“北教主可還記得十年前混勻子誠邀我等魔宗之人前去斷雲閣做客,那時他便已經道明這邪獸非玄魔合力不能殲滅,我記得當日北教主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不是嗎?在者,倘若玄門果真被滅,你我二人再加上司徒元陰近年收攏的一些勢力又能有多少把握抗拒這邪獸?若是走到那一步,北教主再想起這些玄門之人,恐怕一切都晚了!”


    北顧風思量片刻後,道:“既然姬教主與我有些歧義,不防等司徒兄到了再說,我們少數服從多數。”


    姬無痕點頭,“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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