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


    某處林間,響起了一片哀嚎聲。


    道宗的弟子幾乎都癱倒在地上,隻剩下幾個劍宗弟子一臉震驚地盯著四周,直到確定不會遭受攻擊後,才趕忙扶起地麵上的這些人。


    「袁...師兄,我們現在怎麽辦?」


    眾人望著盤膝坐在地上的袁飛,眼裏的情緒有些複雜。


    一旁的丁少安望著四周漸漸散去的血霧,心有餘悸地說道:「袁師弟,這古元既然能夠一個人進入前十,其實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而且他剛才正和林修戰鬥過一場。」


    「嗯。」


    袁飛緩緩站起身,繃著臉不去管那些落在身上的質疑目光,說道:「這古元身上有巫族血脈,我們對這些邪異的巫術知之甚少,選擇追擊他確實是我的問題。」


    見袁飛能夠主動承認錯誤,氣氛稍稍和緩了一些。


    丁少安問道:「接下來怎麽辦?是繼續追古元,還是重新去追東方家的人?」


    袁飛目露沉吟,轉身看向劍宗的幾名弟子。


    剛才,這幾名弟子行動緩慢,不然也不會放了古元直接離開。


    那幾名弟子臉色微變,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幹什麽?」


    袁飛笑道:「幾位師弟不用緊張,兩宗結盟是我提出來的,我絕不會破壞。隻是我們這樣兜兜轉轉去抓一些小魚小蝦,為何不直接去幫你們的蘇師兄,先擒下東方嘯天再說?」


    「蘇師兄不會同意的。」


    「哎,既已結盟,就該把我們的人數優勢發揮出來才是,比試的規則又沒說不能以多勝少。」


    ……


    ……


    「嘩——」


    一道足足就幾十丈長的劍氣橫掃過而過,將上百根樹木齊腰斬斷,其中一道不斷騰挪的身影無處可逃,硬生生地撞在了劍氣之上,又倒飛出去百丈之遠。


    「蘇無名,你就隻剩下這點本事嗎?連在你東方大爺身上留下一道傷口都做不到啊。」


    煙塵肆虐,枝葉亂飛,劈裏啪啦的嘈雜聲音裏,東方嘯天那獨特的大嗓門已經特別清晰。


    蘇無名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虛無劍柄的姿勢,不過每當有劍氣淩空而去時,他身上那看似無比貼合的衣袍就會隆起一道劍痕。


    這一刻,似乎他才是真正的墨鋒劍,劍氣生發皆由心動。


    蘇無名雙目平靜地看著煙塵深處,隻聽到一陣腳步聲緩緩傳出,起初還稍顯沉重,沒過多久又恢複了正常,每一步都保持著一樣的力道。


    東方嘯天走出了煙塵,站在林木摧折的中央,目光裏滿是挑釁。


    蘇無名看著東方嘯天身上的「厚土鎧甲」,心裏一歎,這獨屬於東方家的防禦手段,說來也沒有多少玄妙難言的地方,無法就是將體內的每一絲血氣之力都凝練在外,形成一個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的整體,好似一層皮膚一般。


    但偏偏就是這種簡單至極的手段,卻用這極其強大的防禦力。


    他用墨鋒劍鞘溫養的劍氣已經用掉了三成,卻依舊未能破開這層防禦。


    鳴神圖外的大殿中,眾人看著東方嘯天展現出來的強大防禦能力,皆是一臉讚歎,有人向東方闊問道:「東方嘯天應該還在武夫止境的第二層,竟然就能將此種手段完全地展現出來,實在難得。」


    東方闊眉梢微揚,見蘇思正凝眉望著戰局,似乎在替蘇無名想著破局之法,笑道:「嘯天這小子天賦還是有的,不過要說把「厚土鎧甲」的威力完全展現出來那還差得很遠。」


    「對於我們來說,第十境的第二層「歸真」意在讓我們明白自身所持力量的意義所在,他的雙眼還沒有凝聚出足夠的力量


    ,等到這股發自體內的力量覆蓋全身,也隻是一個開始。」


    有人連忙問:「那之後呢?」


    「之後?」東方闊咧嘴一笑,並不介意向眾人公開東方家修行的方式,「之後便是力量內斂,收歸己身,真正做不到全身上下都沒有一處破綻。」


    「所以雖然武夫第十境的歸真對應的不過是你們煉氣士真我境的脫凡之階,但我東方家出來的人,在這個境界的防禦力,便已經不懼任何化凡修士。」


    眾人聞言皆是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該怎樣才能破了東方闊此刻的囂張氣焰。


    微生花和葉韻並排而坐,偏頭想了片刻,對一旁的葉韻說道:「那他們東方家族的人一定不敢惹某一類修士。」


    微生花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放在此刻過於安靜的大殿中卻尤為突出。


    東方闊此刻正在享受一個人單挑整個煉氣士群體的快意呢,聞言不爽地看向微生花,「還有我東方家不敢惹的修士?」


    微生花不甘示弱,立刻說道:「當然有啊,你們一直發掘自身的力量,血氣引動便奔騰如嘯,若是中毒了,不也比別人見效更快?」


    「!」


    東方闊睜大眼睛瞪著微生花,片刻後癟癟嘴收回目光,說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這些參加比試的人裏麵可沒有毒修,而且尋常的毒可奈何不了我們強大的身體。」


    微生花眉頭一揚,就想說出從葉韻這裏知道的木青發家史,大殿中突然有人驚呼道:「這是什麽?」


    鳴神圖擴散出的最大一副畫麵上,蘇無名的目光還不停在東方闊身上尋找著破綻,東方闊站在原地似乎就打算這樣等到天亮,但就在戰場的最外圍,之前跑去追人的兩宗弟子都趕了回來,看那一臉謹慎的模樣似乎並不打算放任兩人再單打獨鬥下去。


    「這就是你們道宗!」


    東方闊「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指著折岩幾位長老破口大罵。


    折岩的臉色不好看,卻沒有解釋什麽,但人宗的餘奇卻實在受不了東方闊的臭脾氣,還擊道:「東方嘯天的實力不錯,但腦子一點也不靈光。明知道兩宗結盟還留在原地,不找他找誰?」


    地宗長老此時補了一句:「無極劍宗的弟子也參與其中,你光指著我們罵算怎麽回事?」


    澹台滄海站在大殿中央,見東方闊和人對噴就挺樂,視線放在被木青保護得很好的兩島弟子上,說道:「諸位,這是一場比試,我們並沒有禁製參加比試的這些年輕人合作結盟。」


    聽到澹台滄海這話,餘奇更是來勁,說道:「對啊,你東方家的年輕人人緣不好,也要怪我們嗎?」


    東方闊這下真被氣到了,因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蘇思對他愛答不理的現狀,幹脆坐回位置,抱著手臂生起了悶氣。


    鳴神圖內。


    蘇無名眉頭突然皺起,甚至改變了虛握劍柄的姿勢。


    東方嘯天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蘇無名身上,見狀嗬嗬一笑:「你這就放棄了?我現在才活動好身體呢,不再來兩劍?」


    蘇無名目光微動,「你在故意挑釁我?」


    東方嘯天伸出手來,朝蘇無名招了招。


    蘇無名周身劍氣引而不發,看似無窮無盡,東方嘯天卻在這數十回合裏發現了關鍵,那就是那道墨鋒劍劍鞘。


    那些劍氣看似是有蘇無名自身凝練而發,但不過是經過了一次洗練,劍氣的來源依舊是那道劍鞘。.


    東方嘯天不相信劍鞘內的劍氣是無窮無盡的,就算不能馬上耗盡劍鞘裏的劍氣,也能讓蘇無名白白浪費掉這張底牌的厚度。


    「呼~」


    蘇無名挺身站定,身姿筆直,望著尤不自知的


    東方嘯天,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離開了。」


    東方嘯天眉頭微皺,還以為蘇無名接下來便要凝聚最強的一擊,眼裏更是多了幾分戰意,頷首道:「別廢話了。」


    蘇無名雙眼微眯,眼裏一抹雪亮劍光閃過,隻刹那間,衣袍鼓動,發絲飛揚,上百道劍氣齊齊射出,闖入了夜色之中。


    東方嘯天皮膚微緊,大喝一聲,雙臂握拳交叉,渾身血氣湧動,原本覆蓋在他身上的「厚土鎧甲」竟然膨脹了一倍不止,看起來就像是他的身外法相。


    「唰唰唰。」


    下一刻,那刺入夜色中的劍氣便來到東方嘯天頭頂,如大雨一般驟然落下。


    每一道劍氣撞在土黃色罡氣之上,就會發出一道讓人耳痛牙酸的撞擊聲,上百道聲浪疊加在一起,那股無形的衝擊,讓外圍本來想一起出手的袁飛都不得不留在了原地。


    等到劍氣終於被消磨得一幹而盡,東方嘯天的這尊「身外法相」也早已殘破不堪,露出了他的身影來。


    東方嘯天臉上帶著一股異樣的紅暈,正要開口繼續嘲諷蘇無名沒有用力,卻猛然發現一直站在原地的蘇無名不見了。


    「錚!」


    一道短促而清脆的劍鳴突然響起。


    東方嘯天眼前亮起了一道暗啞無光的劍影,那是墨鋒劍的劍身——蘇無名竟然手持墨鋒劍衝到了他的麵前,並且還發現了他全身上下唯一的破綻。


    看著那抹在視野中越來越充盈的劍影,東方嘯天全身血氣激發,大喝出聲:「凝!」


    這一刻,屬於武夫的驕傲和勇氣支配了東方嘯天的行為,讓他沒有選擇退避,而是引動全身血氣之力朝著雙目匯聚而來。


    外麵的大殿內,本來已經不打算再看的東方闊雙手撐著桌麵,一臉期待地望著。


    就連那持劍而至已經覺得勝負已分的蘇無名都在此刻有些驚訝。


    「嘩啦啦。」


    東方嘯天體內血氣崩騰呼嘯,如大江大河之聲,竟是在墨鋒劍即將刺中他雙眼之前的最後一刻,凝聚出了一層薄薄的土黃色罡氣。


    「噹——」


    劍尖刺在上麵,如同刺中了金石,再難前進分毫。


    東方嘯天抓住了這刹那的機會,一手扣住蘇無名手臂,另一隻手則捏成拳頭朝他臉上轟去。


    蘇無名眉頭一皺,虎口一鬆,墨鋒劍自動橫在身前。


    拳頭轟在劍身上,壓迫著劍身一起結結實實地撞向蘇無名胸口上。


    蘇無名悶哼一聲,氣息開始不穩,就在東方嘯天打算乘勝追擊之時,幾道破空之聲突然在他背後炸響,袁飛終於帶著人闖入了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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