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最後一組了。”


    耿介隱藏在一棵大樹的枝椏後麵,看著那女人直接奔向了前方戰場身後再無他人後,確定地說道。


    弩臂上的矢道內再無可發射之箭,他隨手將手中的青隼弩拋給了樹下一人,劍出黑鞘如銀光乍現,命令道:“是時候收網了。”


    話一說完,隻見他雙腳在枝幹上用力一蹬,身形已如鷹隼般對著獵物衝了上去。


    在這片密林裏,他們十人一隊,一般是由天狩之人領頭。


    剛剛正是由他帶領著一隊人馬埋伏於此,在確定這就是對方最後一組人時,悍然發動了攻擊。


    而在樹下聽命的正是鐵骨寨的八當家林鎮,他接過耿介拋下來的弩機後,正帶領著鐵骨寨眾人吃力地跟著對方。


    “八哥,有個女人跑了,說不定是條大魚。”


    “你們都放機靈點,別貪功,保命要緊。”


    一時之間,殘枝斷葉遍地,眾人在陰暗的樹林裏你追我趕!


    就在離耿介剛才所在位置不足百米的一顆大樹上,木青全程目睹了對方的陰狠伏殺。


    可能是鐵骨寨有意為之,他們並沒有把木青劃分到小隊裏,而是任由他單獨行動。


    “奇怪,那女人的身法好眼熟……”


    在心裏升起絲絲涼意的同時,最後跑掉的那個女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看來事情並不簡單啊。”


    木青安靜地蹲在樹枝上,隨手扯過一片樹葉胡亂地咀嚼了起來。


    他劍眉微翹,終於醒悟過來為什麽自己會對那女人的身法感到眼熟了,因為同樣的身法他曾經在芍藥的身上也見過。


    “要不要去前麵的戰場看看呢……”


    “不行,事不關己,還是先去清算某人吧。”


    其實就算被劃分到小隊裏,木青也會找機會脫離對方單獨行動。


    因為早在昨晚他就明白,此等混亂局麵正是火中取栗的大好時候。


    密林前方的動靜鬧得越來越大,殺聲震天,想必是已經傳到寨子裏去了。


    木青眼中精光一現,正打算返回寨子門口守株待兔。


    一陣痛苦的呻吟突然傳來,吸引了他的注意。


    “咦還有人沒死”


    “浮遊天地”在密林裏使用起來得心應手,木青直接落到一位趴在地上的女子身前。


    “奸賊,你殺了我吧,給老娘一個痛快!”


    陸凡柔趴在地上,痛苦地抬起脖子也隻能看到麵前之人的膝蓋。


    但現在的林子裏,哪還可能會出現自己的同伴呢,多半是想割下她們腦袋去換賞金的敵人罷了。


    “你…你給老娘拿開你的髒手!”


    “嘔~”


    她喝斥了一句,卻是直接將胸口淤積的鮮血噴了出來。


    “咦”


    木青鬆開了放在對方後背的右手。


    這女人左後背中箭,利箭直接穿透了對方的胸腔,按說早該死了。


    剛剛他在這女人左邊感受不到心脈,反而是在右邊還能感受到連續的心脈跳動。


    “難怪你還能活到現在,原來心竅的位置跟常人不同。”


    木青開口問道:“你們跟萬花穀可有什麽關係”


    陸凡柔心裏一驚,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線索,她語氣急躁說道:“你這賊子要殺就殺,廢話什麽!”


    “嗬嗬。”


    木青心裏大概有數,對著陸凡柔說道:“你的叫聲吸引了我,看來你還命不該絕,不然就算你現在不死,等會也會被清理戰場的人割下腦袋。”


    陸凡柔還欲再說什麽,木青出指如風,迅疾地封住了她後背的乘風、膈俞、魂門三穴。


    木青將對方輕輕抱起,“我並沒有惡意,等你傷勢好些的時候,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陸凡柔嘶聲喊著:“你……你快放我下來!”


    木青眉頭一挑,不耐煩地說道:“噤聲!”


    說著卻是點住了陸凡柔的啞穴。


    “起!”


    他運轉起了體內的萬毒青氣,這一次施展出了輕功第二式“浮遊天地”,在樹林間幾個縱越之後,直接踩著筆直光滑的崖壁飛了上去。


    在進入三品修為後,木青本來就可以短暫踏空浮遊,而等最近把體內的青氣純煉之後,帶一個人這樣直上斷壁也是毫無壓力。


    ……


    此時,大門緊閉的鐵骨寨門內緩緩地走來了兩人。


    “哎四當家你怎麽來了”


    守衛在寨子門口的護衛們驚訝地看著身後跟著一人的林田。


    林田抬起了腦袋,用略顯暗淡的眼神瞥了眾人一眼,用不含感情的語氣快速說道:“還不快給老子把寨門打開!”


    其中的護衛領頭一步踏出,他看了林田身後那人一眼,對方一直佝僂著身形低著腦袋,看不清容貌。


    “不知道四當家現在要出去所為何事,寨主他們離開時直接下令暫時關閉寨門,你的傷勢還沒恢複,還請你就在寨子裏好好休息吧。”


    “颯——”


    破風聲掩麵而來!


    還沒等護衛領頭反應過來,林田的右手已經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隻聽見林田惡狠狠地說道:“你覺得我恢複得怎麽樣了能不能殺你”


    “我的哥哥們正在外麵,我要去找他們,給老子把門打開!”


    “呃…呃……”


    護衛領頭使勁地拍打著林田的手臂。


    “哼!”


    林田把手一鬆後對方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呼——呼——”


    護衛領頭一邊喘氣一邊指著自己的小弟訓斥道:“還不快給四當家開門。”


    “算你識相,我們走!”


    林田帶著身後之人徑直走出了寨子門口,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商道旁。


    “呼~”


    時間過去了一刻鍾,在密林裏的一塊大石頭旁,林田終於不再跑動筆直安靜地站立在一旁,換做了身後之人長籲了一口氣。


    而在他身後之人,現在已經直起了腰杆,抬起了頭,赫然是簡單易容後的曹沫。


    “媽的好險,剛剛差點就控製不住這小子了。”


    曹沫轉頭看了傀儡林田一眼,為了操控他做出一瞬間逼近掐人的動作,實在是費了自己好大的力氣。


    若是那個時候還有人詢問他的身份,那曹沫就走不出門口了。


    因為操控林田做出越敏捷的動作他自身就越不可能一心二用。


    “嘶——呼——”


    曹沫大張雙臂,仰起頭來,陶醉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啊——,自由的空氣真令人懷念。”


    他搖頭晃腦萬般感概,本以為自己已經難逃一死了,沒想柳暗花明,這麽容易就逃了出來躲過了一劫。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衣襟裏的那本獸皮書籍,嘴角一咧:“木青孫子哎,看來你還是嫩了點,你這仇爺爺給你記上了,等爺爺下次找上門來定要將你碎屍萬斷。”


    “哦”


    “為什麽要等下次這次不行嗎”


    平靜的聲音突兀地就在曹沫耳後響起,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


    “啊——”


    曹沫驚恐地後退了七八步,雙眼凸起瞪圓。


    “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要知道他離開寨子後先是在商道上跑了一陣,等觀察到沒人跟蹤自己之後,便又離開商道往回繞到這片密林中來。


    他實在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了目前最不想見到的人——木青。


    在一刻鍾之前,木青將救下的那個女人托付給小嬋之後,便一路尋著那股特殊的氣味,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密林中。


    他邪邪一笑也不馬上動手,眼神戲謔地盯著曹沫說道:“我怎麽不能在這兒你不是想將我碎屍萬斷嗎這不,我就來了。”


    曹沫牙齒緊咬,此刻形勢危如累卵,他強製自己平靜下來,彎腰作揖賠笑道:“木青公子說笑了,我怎麽會敢跟你作對呢,那隻是我一時嘴賤而已。”


    說完,他還用力連著扇了自己嘴巴七八下。


    曹沫見木青沒有主動發起攻擊,站直身子後便岔開話題疑惑道:“不知道木青公子是怎麽找上小老兒的”


    木青看了林田一眼,對方現在正安安靜靜地給曹沫充當著護衛。


    他笑著解釋道:“這還要多虧曹先生呢,要不是你給了我毒藥篇,為了試試真假,我又怎會將‘十裏香’用在林田身上呢。”


    曹沫大吃一驚:“什麽十裏香”


    難怪木青這小子能追上來,原來是用了“十裏香”這種追蹤奇藥。


    《萬毒真經》毒藥篇裏關於“十裏香”有著較為詳細的描述:“取蒔蘿、香茅、羅勒、香蜂草、迷迭香、夜來香等近二十種常見植物的一滴香氛精粹,再經過九道繁複工序,最後按照特定的順序依次混合,方可製成‘十裏香’。”


    而且雖然被稱作‘十裏香’,但並不意味著它直接就能香飄十裏,相反,它隻是一種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


    它的使用方法在毒藥篇中亦有著明確說明:“追蹤者和標記者各用一滴,追蹤者的那一滴必須要用內力催化後塗抹於鼻翼一側的迎香穴,才能聞到那股能夠延續十裏的濃鬱香氣,否則就跟旁人一樣難以察覺出空氣中的異樣。”


    “難怪、難怪……”


    曹沫暗自感歎著木青的狡詐精明,竟然把“十裏香”用在了林田的身上,自己急於逃出寨子,一時不查還真遭了對方的道。


    他想通其中關節,裝作害怕地問道:“隻是不知道木青公子此番前來所謂何事,難道是怕小老兒食言”


    木青搖了搖頭:“我那晚去林田房間取東西的時候就在想,為什麽他床下的暗格裏剛好隻有那三樣東西。”


    曹沫喊冤道:“難道木青公子現在還在懷疑那些東西的真假若是假的,我會遭了你的道嗎”


    木青微笑道:“我也沒說你給我的東西就是假的啊,但我翻閱毒藥篇時發現上麵有的地方墨跡未幹又怎麽解釋”


    他不等曹沫回答徑直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那是不是你操控林田才寫好不久的東西是不是還有完整的毒經在你那兒我又怎麽能夠完全相信你不會在某些落筆處隨意胡謅兩句,甚至是埋下禍根”


    木青從懷裏將一個檀木盒子拿了出來,“曹先生啊,這是你放在我這兒的青帝雪蓮你忘記了嗎”


    木青腳步慢慢向前,表現得人畜無害地向曹沫走去,“我現在就想和你交換剩下的毒體篇,你意下如何”


    曹沫腳步後退來到了林田旁邊,他眼神晦暗不明地嘶聲喊道:“你不要過來!”


    “我…我給你就是,我讓林田轉交給你,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他說著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疊鋪滿字跡的紙張放在了林田衣襟裏,控製著他向木青走來。


    “哼!”


    木青猛然揮袖,青氣如刀。


    “咻——”


    “砰砰——”


    林田的腦袋被血柱飛旋著衝高了三尺,而他的無頭身體則是在沒了腦袋之後還走了兩步,是以兩者同時落地。


    “你!”


    曹沫心裏一驚,他沒想到木青如此狠辣果決,開口喝道:“臭小子,難道你不想要毒體篇了”


    “既然你懷揣著惡意來懷疑,那我也不想再做解釋,但我今天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放我離開,不然你永遠別想得到——”


    “呃、呃,你……”


    腥熱的液體湧了喉頭,曹沫話音一止,身子一僵,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一時間竟然沒有感受到疼痛。


    此時此刻,死亡將至的恐懼已經擠滿了他的大腦。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就在他還想虛與委蛇的時候,木青身法催到極致直接來到了他的身後。


    背刺才是木青最喜歡的招式。


    “咦竟然沒刺透”


    手中的短劍在將要刺穿對方胸膛時,被什麽東西給擋住了。


    但在疑惑的同時,木青並沒有太過猶豫,腳步後撤間直接將短劍抽了出來。


    泛著青光的短劍上帶有一個凹槽,當它刺入肉體時會自然在創口形成一個血槽,是以當木青把短劍抽出來之時,鮮血直接從曹沫的後心窩激射而出。


    “嗬嗬嗬——”


    “我不能死啊。”


    曹沫發瘋式地咆哮,正想回身給予木青惡毒一擊,拉對方同歸於盡之時。木青早已離他一丈有餘。


    隻見他安靜地立在那裏,冷漠地看著曹沫說道:“我這人一旦決定殺人之後,喜歡簡單直接一些。”


    “當你囉嗦的時候,你就應該做好去死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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