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白虎是何時回到這裏,又怎麽埋伏到木青腳下的。


    慕容星和陳清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裏的凝重和忌憚。


    上一刻,就在兩人轉過身來的視野中,一道雪亮的劍光像是早已等待多時,瞬間破土而出,緊接著白虎的身影便也拔地而起。


    情況突變得條塊,以至於兩人現在才來得及去尋找奪目劍光下的另一道人影。


    地麵龜裂,泥塊向半空四射,雪王劍由下而上,在短短的距離之下,便已經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


    劍影清嘯,雪王劍劍尖聚攏了無數劍氣,這數之不清的寒芒聚集在一起後,好似天地倒懸後拔地而起的白色彗星,直接撞向了木青。


    木青慢了半拍,他全身毛孔縮緊卻依然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一股劇痛便從他的大腿根傳上大腦,緊接著他的視野便突兀拔高。


    卻是被白虎一劍抵攏挑上了半空。


    慕容星兩人的視線也追隨而上,沒有夜霧彌漫的萬花穀穀口半空中,木青周身大放青光,流轉的過程中隱隱帶著低沉的雷鳴,他全身的青光都朝雪王劍劍尖抵攏處匯聚而來,形成了對抗之勢。


    一時間,又是一次矛與盾的青白之爭。


    亮光綻放,低頭的木青輕而易舉地看清了偷襲自己的是誰,他雙眼血紅,痛喝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地往下探出了雙手。


    被劍光照徹的白虎,一張臉龐充滿著冰冷強悍的氣息,但眼底深處依舊藏著一絲說不出的遺憾。


    他見木青不知死活,還想要徒手抓住雪王劍,手腕翻轉,劍鋒主動迎向了木青的掌心。


    “砰砰砰”金鐵的交磨撞擊聲連綿不絕,實在刺耳。


    落在慕容星兩人驚訝的目光中,短短的一個呼吸中,木青徒手和白虎手中的雪王劍撞擊了不下幾十次。


    每撞擊一次,木青身上的青光就會顫動黯淡一絲,可每當兩人覺得木青會在一次扛不住雪王劍的鋒芒時,木青卻又堅持了下來。


    終於,木青的手掌緊緊地貼在了雪王劍光亮的劍身之上,雪王劍不再顫抖,木青不等白虎抽劍而退,心念一起,一柄短劍突兀而出,迅猛的刺向了白虎的後背。


    鮮血又湧上了口腔,木青緊抿著嘴唇,雙手死死抓住雪王劍不鬆手,他一邊強行使用出了馭劍術,一邊還將離火破靈這一招嫁接在了短劍之上。


    隻是這道離火破靈的威力大不如之前的巔峰之時,畢竟此處沒被靈霧彌漫,木青的並不能靠著萬毒歸宗將靈霧吸收化作己用。


    白虎也感受到背後這一劍的威勢,他雙眼被冰冷的殺意所充斥,抬頭朝木青裂嘴一笑後,露出白骨的雙手緊握著雪王劍劍柄,身形拔高木青半個身位,半空中他和木青的上下位置顛倒。


    木青雙眼微眯,心意操控著短劍,劍尖所指依舊鎖定在了白虎的後心窩,可白虎此刻已經不為所動,他冷哼一聲,竟是猛地一墜,就這樣,雖然雪王劍依然被木青握在手中,因為被賦予了一個傾斜向下的力量,暫放刺眼寒芒的劍尖已經朝木青的心窩刺來。


    “當”的一聲,劍尖又撞在了木青的青光防禦之上,兩人的身形在半空交織碰撞,就保持著白虎在上木青在下的姿勢,一頓一頓地從半空墜向地麵。


    每當他們墜落的身影頓住,都代表木青抗住了白虎的一次攻擊,而每當他們再次墜落,則代表木青的短劍始終差了一點才能刺中白虎的後心。


    陳清望著兩道糾纏在一起的墜落身影,感歎道:“沒想到白虎會用這麽狠辣的方式換招。”


    慕容星的眼裏有些由衷的認可,輕聲道:“如果已經是生死之鬥,則更講究一個勇字,一切能讓對方死在自己前麵的手段都是好的手段,越惜命的人破綻反倒就越多。”


    “那兩人都勇氣可嘉,都不怕死呢那小子這次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陳清問道,不知怎地,他到有些期待會不會有那種意外發生。


    慕容星目光跟隨著木青和白虎的身影落地,搖頭道:“那小子力有未逮,明顯撐不住了。”


    果然,這邊慕容星發音剛落,那邊在空中的兩道身影終於砸落向地麵。


    煙塵四起,才把兩人的身影籠罩,又馬上被擴散開來的勁氣滌蕩一空。


    慘淡的夜色下,木青單膝跪在地上,他雙手擋在胸前,正死死地握著雪王劍。


    滴答——


    鮮血開始在木青的掌沿聚集,一部分直接滴落在地,一部分直接沿著雪王劍光亮的劍身回到了木青的心口。


    木青身上的青光已經搖搖欲墜,全都流轉聚集向了胸口,而就算如此,雪王劍傾吐著刺眼鋒芒的劍尖依舊在不可阻擋、一毫厘一毫厘地接近著木青的心口。


    “怎麽你身上的雷霆呢”


    白虎雙肩微微搖晃,上半身微微前傾,居高臨下地看著木青。


    木青喉結一動,吞下嘴中的鮮血,裂嘴笑道:“你的劍不過如此嘛我的劍都刺進你的背心了。”


    盡管白虎肩胛骨高高隆起,背部肌肉收緊,木青的短劍依舊刺入了白虎的背心,不過隻進去了半寸。


    白虎蹙眉忍受著那股古怪的炙熱劍氣,身體傾斜的力量已經傳遞到了手上,他雙手握緊雪王劍的劍柄用力一推,木青心口的青光直接黯淡到了極限。


    木青微微蹙眉,思考著最後那個方法是否可行。


    看著木青的樣子,白虎覺得是麵前這小子終於知道怕了,他眼裏多了幾分快意,冷笑道:“你身上的這份奇遇是什麽說出來,自斷手腳,我可以饒你不死。”


    木青無奈地歎了口氣,下一刻,他竟然趁著青光黯淡的最後時刻,看向了白虎的心口。


    白虎在木青的眼裏看到了兩個神秘莫測的漩渦,下一刻,木青的眼裏有青色的雷霆直接跳躍而出,朝他的心口直射而來。


    幾乎是雷霆躍出的同一時間,白虎便有了決斷,他收回了刺向木青的雪王劍,擋在了身前。


    “劈啪”聲響中,兩道纖細的青色雷霆便撞在了白虎橫執在心口的雪王劍劍身上。


    白色劍氣與青色雷霆相互交織,發出了刺眼奪目的光輝。


    喧囂終有歸於平靜的時候,慕容星和陳濁望向場中唯一長著的那人,同時出聲感歎道:“不愧是隱殺五人小組之一。”


    這一擊過後,白虎手臂上的血肉少得越發可憐,他雙腳深陷地麵,犁出了兩道半丈長的溝壑卻依舊保持著不倒。


    隻是下一刻,他也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手裏的雪王劍微微顫抖,光亮的劍身上雪白的劍氣好似快要氤氳成水,白虎腳步沉重地慢慢朝木青靠近,每走一步他的氣勢便越發銳不可當。


    居高臨下地看著腳邊之人,白虎微微挑眉,他發現對方在用出最後那一招過後,便暈死了過去。


    看著對方被鮮血浸透的衣衫,白虎向來冷漠的臉龐上也多了些古怪的情緒。


    雖然是敵對關係,但此子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性格頗合他的胃口。


    所以白虎決定不折辱此人。


    他手腕微動,雪王劍劍尖對準木青的胸口,便打算送木青一個好死。


    而此時的木青,意識在陷入無比黑色的漩渦後,便來到了並不陌生的選召空間。


    不過這一次的選召空間裏沒有了上次見到的記憶演化,隻有一條不斷顯化不同時代景象的大河。


    河水緩緩流動,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木青的目光穿過河畔迷霧,朝更深處喊道:“可以了。”


    木青記得,孟章說過,當他的意識被召喚進選召空間後,孟章可以用祂的吐息也就是那層層流轉的青光暫時護他周全。


    深處的迷霧微微晃動,孟章滄桑悠遠的聲音響徹整個選召空間,“這是應激觸發,但從你的意識進入選召空間知道此時,你在外界的身體,也沒有發生致命危險。”


    怎麽回事難道外麵有人再救我


    想到這種可能,木青眉梢一跳,心裏反倒焦急起來,他害怕會不是寧初師姐幹了什麽傻事。


    外界,當白虎一劍刺向木青心口時,一把飛劍激射而來,堪堪攔住了白虎的出手。


    幾人的目光同時望向一處隱蔽的地方,一位大概在三十歲左右的俊秀男子大方地走了出來。


    陳清望著這個大搖大擺走出來之人,冷哼一聲道:“沒想到今晚始終藏頭露尾的竟然是你,薑尚修。”


    “薑尚修……”白虎高大的身軀微轉,淩厲的目光落在了薑尚修的臉上。


    薑尚修朝幾人點點頭,這才朝白虎躬身抱拳道:“見過白虎先生。看來白虎先生是知道我了。”


    “你是薑星淵的義子。”白虎聲音淺淡冷漠。


    陳清這個時候靠近了白虎一些,他斜瞥了一眼地麵上氣息微弱至極的年輕人,看向薑尚修質問道:“我與萬花穀那些女人交手時,你不出來露手留個好印象,倒是此時出來了”


    薑尚修望向有同樣疑問的白虎,輕聲解釋道:“其實無論是外敵,還是內亂,我都隻是打算看看就罷,並沒有想過出手。”


    陳濁並不相信薑尚修的言語,皺眉說道:“你若不是存著渾水摸魚,討好那些女人的心思,會親至這裏”


    薑尚修搖搖頭說道:“我無意占萬花穀那群女人的便宜,所以三長老之前的好意,薑尚修心領了。”


    “那你為何阻我出手,殺死一個外人”白虎不想再聽兩人的扯皮,徑直問道。


    薑尚修看向地上的木青,無奈笑道:“因為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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