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鬆穀外,轟隆聲中,一道靈氣風暴已經在朱雀頭頂成形,月光落向地麵時,也被吸引過去然後攪碎。


    勁風四溢,如刀子般的氣旋將靠近朱雀的眾人吹得須發皆亂,黑玉龜板散處的漣漪向下接地,將木青籠罩在離朱雀不過十幾步外的方圓一尺之地,天地靈氣的異動引得禁製漣漪一陣閃爍,玄武見狀立刻又加了幾道封禁手訣,禁製漣漪濃鬱幾分,粗略看去就像一塊黑色的大石落在風暴邊緣,自是崔巍不倒。


    懷草詩幾女看不清禁製裏的景象,久久沒能等到裏麵之人的反抗,還以為木青此刻已是瀕危盡死,俱都焦慮不已,慕容修明看著這副現狀心裏得以無比,一邊朝玄武走去一邊取笑道:“這人現在倒是聽話了,我還以為他臨死不屈,沒想到還能坦然接受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的現狀。”


    朱雀都這個情況了,慕容修明還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玄武心裏實在不愉,斜他一眼,朝朱雀喊道:“人給你你帶過來了,要怎麽做”


    沒了他的壓製,赤紅色的業火已經在朱雀身上肆虐爆發,虛實不定的業火層層堆疊向上,朱雀盤膝而坐,沉默得就像一尊忍受烈火窖製的琉璃法相,但配合那一身紅衣,有像是個從根部燃燒起來的樹樁。


    玄武見朱雀久久沒有回應,心裏默然,恐怕就連朱雀也不知道木青能對她的破境有什麽幫助,這無非是在倉促之下的一種心裏求穩,有準備總比沒準備要好。


    隻是這準備……玄武的目光不由了移向木青,然後蹙眉。


    作為今晚腳底之一的木青,比在場其他人都要想得輕鬆一些,因為沒有受到靈氣風暴的影響,甚至有那麽一絲難得的自在。他隨意跌坐在地,眼裏青色雷霆閃爍,抬起脖子望著近在咫尺的風暴暗自咂舌:“這高度快接近二十丈了吧……沒想到超凡階到的突破能夠引起這麽大的靈氣異動。”


    他沒忘在識海匯總聯係孟章:“如果這女人突破成功,我還有命嗎就算主動進入選召空間,怕也頂不住吧”


    “以你現在的狀態,當然頂不住,不過吾叫你助她突破,對你們雙方來說是一場雙贏。”


    “嗯”


    “吾雖然不是很理解人族修士的修心瓶頸大道心魔,但她在超凡階這個階段顯然修心不足,有所羈絆。”


    木青仔細揣摩了一邊孟章懷裏的意思,似懂非懂,“是要拿這個做文章,讓她突破時不得不走火入魔,但這怎麽可以扯上雙贏”


    孟章悠悠說道:“天道自從混沌中蘊生,五屬相生相克自來便是大道至理,靠她自己顯然渡過不了這場問心之局,但你可以利用自身的本源之氣助她突破,讓她離不開你。”


    “這是什麽辦法”木青下意識地排斥。


    孟章的聲音一窒:“小子可笑,天地之初,萬物生靈都在相互掠奪,以期成為那個‘一’,掠奪才符合天道的運行規律。”


    木青聽得晦澀,怎麽感覺像是自己在吃虧,孟章感覺到他的心裏的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你可將她理解為掠奪者,而你則是供養者,供養一部分先天太始之源給她,助她突破。”


    “那她突破之後心魔還在嗎”木青突然會意問道。


    孟章聲音多少帶了點寬慰,“這便是你讓她離不開你的辦法,每當她受心魔侵擾便需要你的本源真氣疏導壓製心魔,而且修行越是往後,她的心魔隻會越深,你的先天木源之體對她來說才真的是萬載難求。”


    長時間地保持一個動作原來也會頭暈,木青眼前一黑,才醒起自己如今糟糕的身體狀況,他朝不遠處的一襲紅衣看去,不成想朱雀恰好在此時睜開眼睛。


    “怎麽樣了”玄武見朱雀難得有些動靜變化,肩負起護道之責的他突然問道。


    朱雀的聲音平靜裏透著股拒人千裏之外的意味:“感覺很好,無需擔心。”


    玄武麵具後的目光難得晃動,雙手十指相抵結出一個複雜的手印,竟然不在管木青調動黑玉龜板往朱雀麵前飛去,結果朱雀攤開在膝上的右手曲指一彈,一道勁氣竟然直接將黑玉龜板打飛得老遠。


    這一下就連慕容修明也知道情況有些詭異了。


    朱雀從來沒有這般說話過,當一個平時嬉笑無忌的人突然換了一種截然不同的口吻說話,問題明顯有些嚴重。


    玄武召回黑玉龜板,舌尖抵著上顎,聲綻如雷,作獅子吼狀大喝道:“凝神手心,萬不可放任自流。”


    朱雀身上的業火一陣搖曳,突然卷向頭頂之上,迅速與頭頂三尺之上的風暴根源聯係在了一起。


    玄武目光一跳,心裏暗叫不好,轉身朝慕容修明和衡玉二人快速吩咐道:“你們速回黃鬆穀通過拍雲雀聯係守護,就說朱雀需要地靈根,能拿多少拿多少。”


    玄武最後半句話吸引了木青和懷草詩眾人的注意,木青眼裏有青色雷霆閃爍,心裏鬱結不已。


    地靈根雖然珍貴,但據說慕容家的禁地裏可是足足形成了一根地靈根的地脈,隱穀果然還是看萬花穀人單力薄好欺負罷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進尺。


    慕容修明領著任務快速離去,玄武趁木青恍神之際,竟然突進到懷草詩幾人身邊,她們還沒能看清玄武是怎麽出手的,就被玄武全部控製,用黑玉龜板通通鎮壓在了禁製漣漪裏麵。


    “卑鄙狗賊!”


    麵對木青厲聲謾罵,玄武完全無動於衷,掐出一訣,黑玉龜板旋轉著散發出道道漣漪,壓迫得裏麵的懷草詩幾人頗為狼狽不已,無聲之中威脅的意味已經無比明顯。


    相比起萬花穀每年為隱穀提供的利益,一個可能的脫凡階高手明顯更加重要,玄武容不得木青鬧出任何幺蛾子。


    木青看到實力地位的陸凡柔在高境界的威壓之下,抵抗得實在痛苦無比,五官都一處血跡,不由退讓道:“好,我不主動發起攻擊,你也別傷害師叔她們。”


    玄武頗為滿意木青的識趣,天地靈氣與業火已經交織在一起,重新調動黑玉龜板朝朱雀衝去,這一次,他黑褐色的麵具上龜蛇靈體再次出現,牽引著黑玉龜板一寸寸地朝朱雀天靈上落去,想要強行阻斷朱雀身上業火與天地靈氣的聯係。


    木青的視線射向玄武背後,心裏有些猶豫。


    玄武好似背後長了一雙眼睛,冷哼道:“此一時彼一時,我不介意先殺一個人給你看。”


    任何人都有他的弱點,而木青的弱點軟肋似乎有些多,他牙幫交錯,胸腔中有怒氣咆哮卻不得吐,隻能肩膀一聳,故作服軟姿態,快步走向萬花穀眾人,將她們攙扶了起來。


    另一邊,身處業火之中風暴之下的朱雀,氣質一改之前淩冽如火的氣質,變得沉寂如冰,當黑玉龜板朝她再次飛來時,似乎受不了這種挑釁,她竟然主動結束盤膝靜坐的姿勢,拿起朱雀刺拋射出來。


    “啪——”


    預料之中的畫麵沒有到來,讓木青和懷草詩她們詫異的是,當泛著詭異紅光的朱雀刺撞向黑玉質地的龜板時竟然被吸附在了龜板上麵。


    朱雀刺顫動個不停,卻因為少了主人的後繼之力,被一團團黑色微光給覆蓋了住。


    “突破一旦開始,不管有沒有業火纏身,修士都不能隨意行動。”懷草詩不知何又將手掌貼向木青後背,將一股股溫潤的真氣送進木青體內。


    “師叔……”木青微微搖頭。


    之前與衛家二兄弟戰鬥一場,懷草詩所消耗的真氣靠萬花丹不過補回來六七成,此次連翻將真氣送進木青體內,臉色已經蒼白無比,但眼睛的光彩卻愈發堅定明亮,她發現木青的體質當真特殊無比,似乎對木屬性的真氣都不排斥。


    “臨戰最忌心有掛累,能逃就逃。”懷草詩差不多是抵著木青耳朵輕聲說道。


    木青心裏有著自己打算,視線重新朝前看去,盡管業火繚繞得更猛烈,靈氣風暴也越來越聲勢浩大,朱雀卻如懷草詩所說那般,待在了原地。


    木青能夠感受到方圓百丈的天地空間內,到處都遊離著炙熱的靈氣,這些靈氣似乎已經鎖定了朱雀位置,如同浪潮般當真是鋪天蓋地地洶湧匯入靈氣風暴之中,冥冥之中,大道已經鎖定了朱雀,這也許是她不能隨便行動的一個很重要原因。


    靈氣風暴代表著天地之聲,雖然轟隆震人耳膜,但是卻沒有打鬥時那種勁氣肆虐的狠烈感,相反給人一種浩浩然通天地的莊嚴感,木青也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心思沉靜在這般算得上驚天動地的聲音之中,等幾個呼吸後放應過來,發現不遠處的靈氣風暴已經上升到百丈之高,人從地麵抬頭望去,恍惚間隻覺得這天地異動產生的靈氣風暴直可觸摸天穹星辰。


    木青看著朝靈氣風暴走上去的那個背影,心中一動,護送著懷草詩她們往後退去,結果才不過離開十丈,就聽到前方一聲冷哼。


    這十丈距離,對於超凡階後期的強者來說,當真是眨眼便至,木青心中暗罵不已,卻也不敢拿懷草詩她們的性命去試探玄武的耐心,隻能將一開始孟章的建議提上心頭,獨自一人朝前方走去。


    他要幫助把他揍得很慘的這紅衣女人突破,除了一次為要挾接觸他個人危機,現在也有了新的想法——他要拿到隱穀的地靈根,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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