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掉在我袖子裏的這塊玉,就是當時井澤送給我的。


    也不算定情信物,井澤隻是單純讓我收下這塊玉。


    後來魏鴻朗一直沒有答應下來井澤太子與我的婚事,所以等到端王與我定親以後,我便將這塊玉還給了井澤。


    聽完錦雁的話,我有點犯迷糊了。


    從前的魏瑤要真的是個傳統女子,怎麽會不知道隨便收下男人的物件是一種怎樣不妥的行為。


    更何況井澤對她的情意簡直是明擺著。


    在這種情況下,魏瑤竟然還是收下了井澤的玉?


    我一直以為,從前的魏瑤,是因為也喜歡端王,才介意端王與魏瑾,最終疏遠了夫妻二人的關係。


    可是從錦雁的描述看來,雖然魏瑤沒有表過態,但她確確實實收下了井澤的玉。


    這麽說來,魏瑤有可能是……也喜歡井澤的嗎?


    我去,怎麽這麽亂啊。


    我看著手裏的玉,想到今晚井澤看我的眼神,突然有些拿不準了。


    “王妃……您可別犯糊塗了……”錦雁小聲在我耳邊勸了一句。


    我被喚回了神來,轉頭問她:“錦雁,你實話和我說,從前我和井澤太子到底有沒有……有沒有什麽?”


    “怎麽會呢,”錦雁有點急了,“夫人一直盯著您,生怕揪不出錯處來,但凡您有一點行差踏錯,早就被夫人握住把柄了。”


    是啊,魏夫人一心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將我嫡長女的位置取而代之。


    魏府後宅又盡在魏夫人的掌握之中。


    如果我真的和井澤太子有過什麽,魏夫人早就大作文章了。


    可真的,什麽都沒有嗎……


    魏瑤,你究竟在想什麽……


    握在手裏的玉漸漸溫熱,我心裏紛雜的思緒卻捋不出個頭來。


    這時,外頭有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稟報。


    “啟稟王妃,王爺在外頭敲門……”


    “不見!”我沒好氣地打斷了她,將手中的玉隨意往妝匣裏一丟。


    寬大的妝匣裏盡是些平時用不著的收納,小小的玉被丟在裏頭,頓時就看不見了。


    錦雁沒說話,回到我身後接著幫我拆頭上的金金銀銀。


    屋子裏靜得詭異。


    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心頭的火也歇得差不多了。


    腦子裏全是剛才端王扶魏瑾的樣子,生氣慢慢減少,委屈越來越多。


    外頭這麽安靜,估計端王去魏瑾房裏休息了吧。


    大年三十,確實應該一家人一起守歲。


    我沒有爹媽,隻有丈夫。


    可是現在我卻孤孤單單,一個人在屋子裏傻坐著。


    “王妃,好了。”錦雁輕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您先坐會兒,奴婢去著人準備浴桶。”


    我點了點頭,錦雁就出去了。


    頭皮緊繃了一晚上,突然放鬆了下來,確實舒服了不少。


    我雙手撐著腦袋,輕輕按著頭,心裏感慨著,得虧一年隻過一次春節……


    突然,一雙溫熱的大手蓋住了我的手背。


    我一驚,屁股上長刺了似的蹦起來,猛地轉過頭去,看到端王正站在我身後。


    “你你你……”


    草,我這個一受驚就結巴的毛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端王麵上挺凝重的,小聲問我:“你還生氣嗎?”


    行吧,說實話是不生氣了。


    ……甚至有點小開心。


    畢竟我以為他去魏瑾房裏睡了,結果他竟然還是來了嘿!


    “我不是鎖院子門了嗎,你怎麽進來的?”我嘀咕著問他。


    端王見我平靜了不少,也鬆了一口氣,笑了笑說:“自然是翻牆進來的啊。”


    我眼睛都瞪圓了一圈:“翻牆?沒人把你當賊嗎?”


    “我自己府上,誰管得了我。”


    端王一邊笑著拉起我的手,一邊往外頭走去:“本來想叫你一塊兒放煙花,還不讓我進門,翻牆翻了我半天。”


    我抿著嘴偷樂,端王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一腦門兒就追尾在了他胳膊上。


    “外頭冷,你披個鬥篷再出去,別著涼了。”


    說著,沒等我反應過來,端王就拿起邊上的鬥篷,自顧自給我穿上了。


    我低著頭,看到端王又長又勻稱的手指幫我係著鬥篷,突然眼角就覺得有些熱,一陣想哭的衝動湧上心頭。


    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開心難過都像放大了好多一樣。


    正愣神呢,端王趁我不防,快速在我額頭啄了一下。


    嗯?


    我懵逼地抬頭看他,對上端王笑意盈盈的眼,湊到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我的瑤兒真好看。”


    擦!這個彩虹屁我給你滿分。


    於是我就這樣蓬頭散發地被端王拉到了院子裏。


    端王吩咐丫頭打開院門,外頭進來了幾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廝,每個人都抱了些煙花在懷裏。


    噗……


    剛才是有多少人被我關在門口了啊?


    我有點愧疚地看著幾個小廝在院子裏擺煙花。


    他們來來回回跑著,一會兒搓搓手,一會兒摸摸耳朵,顯然是被我凍得夠嗆。


    沒一會兒便擺好了。


    其中一個小廝看了看端王,端王衝他點了點頭,他就開始點起煙花來。


    嘭!嘭!


    一朵朵絢爛巨大的煙花,劃破黑暗,在夜空中綻放。


    不止是我和端王,院子裏的丫頭小廝也看得開心。


    這樣好看的煙花,一年也沒幾次機會能看到。


    端王無聲從我身後輕輕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腦後,慢慢地晃著。


    “冷不冷?”


    我抿嘴笑著搖了搖頭,回過頭去看他。


    煙花在他眼中映出好看的光芒,他笑著低下頭吻我。


    好像全世界又隻剩下了我和他。


    新年好呀,韓若淩。


    ……


    在院子裏待得我鼻子都紅了,煙花才放完。


    端王拉著我進了屋,著急火燎地就把我抱了起來。


    ……狗曰的,要不要這麽急色。


    等會兒,他是狗曰的,那我是什麽。


    ?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無力地捶著他。


    端王跟沒聽見似的,腦袋埋在我脖子裏,根本推不動。


    “我還沒洗澡呢!”


    “我就喜歡你不洗澡的味兒……”


    ???你這人怎麽這麽惡心!


    ……嘔!


    說惡心就惡心,突然我就幹嘔了起來。


    端王一愣,頓時就放開了我,緊張不已地撫著我的後背:“你怎麽了?”


    毛都沒吐出來,倒是惡心了我滿身的雞皮疙瘩。


    “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晚飯都沒怎麽吃,”我虛弱地擺了擺手,“你讓我洗個澡……”


    端王見我不是鬧的,也不敢再胡來,扶著我去淨房了。


    這一晚,端王格外老實。


    我也沒客氣,這麽冷的天,現成這麽大個暖爐在被窩裏放著,當然好好利用起來,抱著取暖了。


    可憐端王硬了又軟軟了又硬,愣是沒敢辦了我。


    嘿嘿嘿,你也有今天!


    我美滋滋地抱著這個大暖爐,舒舒服服睡了一覺。


    第二天醒來,頭還是疼得厲害。


    我隻當是前一天晚上那個繁重的紅石榴頭麵給戴的,頭皮勒得慌。


    端王這個神經病麽非要給我找個太醫看看。


    不就是沒讓你辦嗎!


    不給辦就是有病嗎!


    嗬!男人!


    盡管我再三翻了白眼,該來的太醫還是大年初一上門給我診脈了。


    太醫倒是盡心,沒有因為大過年的被叫來而不耐煩。


    我也不好意思撒氣在人家頭上,也就耐耐心心有啥回啥,好讓人家應付完這尊大佛趕緊回家繼續過年去。


    那太醫細細問了半天,又把了好一會兒的脈,這才圍笑著給端王拱了拱手。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依老臣看來,王妃並非病了,而是有喜了。”


    噗!!!!!!!


    wtf??????


    懷……懷孕了??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端王已經興奮得跟踩著狗屎了一樣一把抓住了太醫的肩。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那老太醫被端王晃得一顛一顛的,硬擠出個笑來點了點頭:“老臣並非婦科聖手,但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太好了!”端王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搓著手左看右看,一時不知該做什麽,光顧著一個勁兒傻樂。


    “對!去!去告訴皇兄,”端王想到什麽說什麽,已經徹底沙雕,“讓他安排最好的太醫來給瑤兒安胎。”


    害,這個傻兒子,麵前就站著個太醫,你跟他說要皇帝安排最好的太醫,人家心裏聽了不膈應嗎?


    我還沒想完,端王已經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麵前。


    !


    你幹啥!


    你是王爺,還是我丈夫,你可不能跪我啊!


    端王卻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拉著我的手bb個沒完:“太好了瑤兒,太好了……”


    得,成複讀機了。


    “你,你先起來……”


    我從前沒懷過孕,也沒想過會懷孕。


    所以我現在的心情更多是複雜,而不是欣喜。


    而端王就跟嗑high了似的,又想抱抱我,又怕傷著我,那個進退為難的樣子宛如一隻討吃吃不到,不停跺著腳的金毛。


    實在是有點可愛啊。


    我抿抿唇,伸手去拉他。


    太醫和丫頭早就悄悄出去了,屋裏隻有我和他。


    還有我腹中不知多大的孩子。


    一家三口嗎?感覺好棒哎!


    不對,這個“一家”裏還有魏瑾,還有魏瑾的孩子。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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