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峰少年看著王清源,臉色很不好看,他自然能夠感受到這天微台四周為數不少的戲謔目光,前幾日那一場風波,他馬踏峰外院算是丟盡了臉麵。


    隻是因為門派大比在即,很多外院弟子中的強者都同時選擇了封閉住所,短暫坐關,不見外人,若非如此,在年輕男子看來,此子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全身而退。


    他要雪恥!


    替馬踏峰外院諸多弟子雪恥!


    不管前因後果,不論恩怨糾葛,此前種種,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聽說你不弱。連望月山脈都敢闖,不過少年你太自負了,越是得到強大的傳承,越是要謙和。否則都不可能長久。”


    來自馬踏峰的年輕弟子負手而立,他眸子很冷,不遠處那個少年看上去風淡雲輕,這就讓他感到很不舒服,真的是陷入了迷夢中嗎?覺得可以外院無敵,橫掃諸弟子?


    第一場第五輪。沒有多少值得關注的外院年輕強者,此時居然三成以上的弟子,目光都匯聚到了這座天微台上。


    就是諸如雲卷峰的清塵等傑出弟子,也都顯露出來幾分好奇之色,他們曾經聽聞,此子似乎得到了紫薇峰《紫薇天刀》的傳承,屬於四方帝刀的之北,實在是頗為罕見,他們生出濃厚的興趣,想要見識這一門蓋世刀法的玄奇。


    “出刀吧,讓我看看你的《紫薇天刀》。”


    天微台上,年輕的馬踏峰外院弟子沉聲道,體內氣血湧動,周身三丈之地的空氣開始變得粘稠,隱隱有赤芒閃爍,不少外院弟子目光一凜,這分明是血氣場域即將破體而出,顯化世間。


    《玄天功》第七層圓滿!


    不同於尋常《玄天功》第七層的功夫,而是七層《玄天功》大成圓滿,皮、筋、骨、髓四重功夫全都得盡全功,到了這時候,修行之人氣血混凝如一,強盛無比,甚至可以破體而出,形成如元氣場域一般的血氣場域,壓迫削弱對手。


    不過煉髓的功夫艱難,十個《玄天功》第七層功夫的外院弟子,至多也就兩個人臻至圓滿之境,這幾乎就是那一百餘築基弟子之下,最強的一小撮人。


    有前車之鑒,這名來自馬踏峰的年輕弟子沒有半點輕視,甚至生出種種念頭,考慮諸多變數,於細微處不斷調整,不使得自己在王清源麵前顯露出來一點破綻。


    高台上。


    一些執事或許沒有察覺到,但是一些投落下目光的護法道人,卻是微微蹙眉,天微台上那個少年看上去太普通了,卻也因為太過平凡,才是最大的不平凡。


    天微台上。


    王清源背負青鐵長刀而立,不過此時卻沒有一點出刀的意思,隻是平靜注視著麵前的對手。


    眸子一冷,年輕男子也沒有半點猶疑,皮筋骨髓齊鳴,氣血如驚雷湧動,他震拳,腳步就要邁動,甚至背後空氣扭曲,一道道燦爛光華綻放,勾連天地,元氣虛影浮現。


    王清源動了!


    就在這刹那間,他身子一閃,就出現在年輕男子身前,一隻手探出,就將那綻放的元氣虛影一掌按回扭曲空氣中,他指掌如電,就抓住對手的衣襟,一把甩了出去。


    咚!


    幾乎就如同稻草人一般,沒有半點反抗之力,來自馬踏峰的年輕弟子重重摔落在地,疼得齜牙咧嘴。


    不是他不想借力卸力,安穩落地,而是剛剛一瞬間,王清源隻一掌,就震散了他一身氣血,氣血散亂,他空有精神念頭,卻沒有一絲氣力,自然生不出一點反應。


    什麽!


    這一下,就驚住了很多人,因為天微台四周,很多六方外院的弟子甚至沒有能夠捕捉到王清源的動作,他的對手就敗了,要知道,那可不是一般外院弟子,而是《玄天功》第七層圓滿的外院強者,以其十八九歲的年紀,可以勉強稱得上是傑出弟子了。


    “太快了,我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回事,一點虛實都沒有能夠看清楚,那馬踏峰的鄒清正真是廢物!”


    不少弟子忍不住嘀咕,這一戰有些兒戲了,遠遠出他們的預料。


    六方外院所在之地。


    一些始終靜坐不動的年輕弟子罕見地露出幾分凝重之色,不是那鄒清正不夠強,修為功夫不到家,而是那王清源對於時機間隙的把握,簡直到了一種匪夷所思的境地。


    這也是一種虛實,至少在一些眼界閱曆不俗的六院弟子看來,隻是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他們重視。


    至此,來自紫薇峰的三人皆已經出手,居然無一敗績,勝得幹淨利落,甚至出人意料。


    再看向角落裏那孤零零的一張桌子,一些外院弟子的目光就變得前所未有的沉凝,現在他們是真正領會到,那紫薇峰的三人不是目中無人,也非是如傳聞之中一般,而是真正擁有著可以睥睨眾人的力量,才能夠擁有如此淡然的氣質與姿態。


    高台上。


    諸分院執事與院主相視一眼,怕是真的輕視了這個少年,現在看來,想要見識其真正的修為和功夫,怕還要再等上一兩場。


    自金光峰與天門峰而來的幾名執事交換目光,臉色不是很好看。


    ……


    等到王清源重新落座,一杯熱騰騰的太和茶就被一名雜役道人添水加滿,這位遊走伺候的雜役道人此時目光極為溫和,連帶著被三人用完的果盤,也重新換了一份。


    王清源將一切看在眼裏,這就是人情冷暖,這近兩個月,他眼界閱曆增長太多太多,很多道理都能夠破開虛妄,通達真實。


    如現在,即便是三人暫時不會再下場,也依然有不少隱晦的目光停留在這角落裏,很顯然,經過此前種種,他們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重視,或許還不會被少數傑出弟子視為大敵,時刻防備,卻也不會再受到絲毫輕視。


    這門派大比,第一場共進行了二十輪,這一場直到日落西山,殘陽如血才終於結束輪回。


    陸陸續續的,不少六院年輕高手出手,橫擊對手,瞬間取勝,一時間各種臥虎行山,潛龍出淵,看得許多尋常弟子心驚膽顫,卻又有無限向往。


    王清源也注意到一些人,有已經築基的,也有未曾築基的,王清源觀摩這些人的出手,就知道不是閉門造車的繡花枕頭,而是真正經曆過生死,出手間的殺伐之意,是尋常修行人不會擁有的。


    當然,王清源相信肯定有漏網之魚,他沒有自信到可以洞悉一切,遑論有高台上諸多執事,護法級高手俯瞰整個演武場,他隱藏精神力,輕易不敢破體而出,自然不能夠做到毫無缺漏。


    門派大比第一場結束,大比短暫中止,數以百計的雜役道人端上來一碗碗煮得熱騰騰,香氣四溢的妖熊肉湯,還有各種瓜果。


    除此之外,也有帶來丹藥、草藥等療傷之物,少許弟子意外受傷,需要及時救治,才能夠勉強不影響接下來的出場。


    之後,一盞盞長明燈火被點亮,整個演武場上亮若白晝。


    一碗碗妖熊肉湯下肚,渾身暖融融的,驅散了這臘月夜間的寒氣,不少弟子目光灼灼,身上戰意愈盛。


    第二場。


    整個門派大比最初共分為五場,每一場有二十個輪回。


    到了第二場,相比於第一場,就更多了幾分激烈、熱血與戰意,因為外院隱藏的年輕高手和傑出人物不可能每一場都不交手。


    這第二場,最出人預料的,是一名築基弟子元清龍,年僅二十一歲,平日裏不顯山露水,一身自身元氣,修為之高,居然已經道基二轉,且也到達了將要三轉的邊緣。


    一門三階的《太陰柔掌》在其手中,近乎入神得髓,掌法虛懷若穀,什麽拳勁、掌力、劍芒,都被化盡,根本不能夠造成半點傷害。


    胖子的運氣不錯,這第二場的對手甚至還不如上一場,隻是《玄天功》第六層的功力,出了幾拳,連胖子的身形都沒能撼動,唯有頹然認輸。


    天牢台第九輪,清流出手,他的對手赫然是一名築基弟子,不過顯然初入鑄就道基沒有多久,自身元氣不穩固,元氣光芒有些駁雜,劍尖外放劍芒僅有半寸來長。


    《太玄劍法》恢宏正大。不過清流出手太快了,劍指如光,截斷劍招,令對手幾欲吐血。最後被一指擊落手中長劍,憾然下台。


    王清源依然幹淨利落,一名築基弟子,甚至已經道基一轉,然而就在出手的刹那。被他生生打斷,一隻手按落在肩頭,直接震散了其一身自身元氣,掃落台下。


    嘶!


    很多外院弟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樣的手段簡直摧枯拉朽,於平靜中見霸道,根本不容有半點反抗之力。


    他們很難想象,到底是怎樣的力量,居然連自身元氣都能夠震散,這更令的諸分院一些傑出弟子側目。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愈察覺到紫薇峰三人的不凡,可惜目前還沒有遭遇到足夠分量的對手,沒有能夠逼迫出來其真正的底蘊。


    第二場結束,已經是月上中天,這一天的門派大比也就此止息,諸外院弟子並未返回,而是就地打坐調息,或是靜修。


    高台上,諸外院執事、院主。諸峰諸脈到來的靜字輩人物,也都沒有離開,他們修為深湛,打坐境界非是尋常弟子可比。哪怕不睡覺,幾天幾夜也不會覺得疲累,積蓄十分深厚。


    夜深人靜,一些執事、護法俯瞰四方,不禁有些感歎,又感到深深的無奈。


    這一天的門派大比。他們看到不少潛藏的神通功法影子,這一屆的弟子奇遇不少,氣運加身。


    “求道路漫漫,又留幾人名?”


    有護法道人喃喃道,高台上沒有回應,不管是聽到了也好,沒有聽到也好,都一動不動,似乎都陷入了最深層次的靜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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