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圍軍官手忙腳亂地扶住景毅王,又是遞水又是遞藥。


    景毅王搖搖頭,隻是苦笑一聲,“還有下次本王是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後方,灰頭土臉的白英啟從西門爬出來,哆嗦著摸了摸身體,隻有幾道劍氣傷口,幸好沒有缺胳膊少腿。


    但他心情依然好不起來,痛哭流涕地喊道:


    “我的針啊,又一根血紋金針沒了!”


    “見鬼,打了幾次仗,沒有加官封賞也就算了,居然還欠下巨債……再來安西,我就是狗!”


    蒙肅也一瘸一拐地爬出來,望了眼自己差點被劍氣斬斷的左腿,還心有餘季,暗然道:


    “有宋雲這種絕世猛人在,安西恐怕是永遠也攻不下來,想要建功立業,隻能去南方了。”


    白英啟搖搖晃晃站起身,架著瘸腿的蒙肅,跟隨敗退的大部隊往前跑,同時哼哼唧唧道:


    “這回你不覺得我是內鬼了”


    蒙肅苦笑,“發生在那宋雲身上的事,根本就不能用常理來揣度,出現誤判也很正常,你就別老怪我了。”


    逃了一陣,開始有軍官騎著快馬來回搜尋,一邊高聲喊著:


    “有人見到司空將軍嗎看到的說一聲。”


    逃出生天的景兵們麵麵相覷,始終沒人開口。


    白英啟臉一垮,“完了,司空將軍折在安西城裏了,蒙帥也沒能換回來。我們這次損兵折將,再想征戰天下,恐怕是有心無力了!”


    蒙肅沉著臉道:“這次不行,那就韜光養晦,十年後再來!”


    “我大景軍力天下第一,遲早能橫掃各國。”


    “到那時候,糾集超過十位鎮國尊者,聯手攻入安西,圍殺宋雲,我就不信他還能晉升人仙了!”


    前麵的景毅王聽到這話,讚許地點了點頭,灰敗的眼神裏重新浮現一絲振奮之色。


    “蒙卿說的不錯,即便咱們在安西受挫,仍然是當今第一強國,休整之後,仍能東山再起!”


    他拍了拍白英啟和蒙肅的肩膀,勸勉道:“你二人是軍方的年輕俊傑,是未來的希望。”


    “或許十年之後,就由你二人統率大軍,攻破各國,聚集最強的戰力,鐵蹄再踏安西!”


    “那宋雲再強,也隻是一人,本王不相信,一人之力,真的就能無窮無盡!”


    “消滅宋雲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下一代了。”


    蒙肅麵色肅然,行禮道:“必不負王恩!”


    白英啟聽到“鐵蹄再踏安西”六個字,眉梢忍不住抖動幾下,沒敢再說話,隻默默跟著向景毅王行禮。


    這一支景軍,來得快去得也快。


    上午到的安西,正午時分方過,便隻剩一萬多殘兵敗將,灰溜溜地消失在了大漠深處。


    ……


    安西的北邊,烏維也帶領剩餘幾萬北原騎兵匆匆逃離,足足狂奔了一百裏路,這才緩緩停下來喘口氣。


    騎兵們唉聲歎氣,要麽大發牢騷,要麽聚在一起,討論安西城裏坐鎮的究竟是什麽怪物。


    烏維雙目失神,呆坐在馬背上,也不管其餘人的議論,隻是嘴裏輕輕念叨著:


    “怎麽這麽像,太像了,太像了……”


    一名宗師戰將湊過來,匯報道:


    “南邊的斥候回來了,說是看到大批景軍去進攻安西,這時候應該已經進城和宋雲打起來了。”


    周圍一眾軍官們又精神起來,開始獻策:“等他們打得兩敗俱傷,我們可以再殺回去,說不定又能搶到一批物資。”


    “沒錯,大夏不是有句古話,叫什麽……牛馬相爭,牧民得利”


    “放屁,那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你才放屁,我們這裏哪有鷸蚌分明隻有牛馬!”


    “都給我閉嘴!”烏維突然暴躁起來,猛地一揮手,周圍軍官們立刻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盯著這位單於。


    烏維深吸幾口氣才穩住情緒,搖頭道:


    “全部撤退,現在就撤!你們記住,永遠也不要再靠近安西了,永遠不要!”


    說著淩空一抽馬鞭,調轉馬頭就朝北邊走,看樣子是要直接回北原。


    “這、這就撤了”北原眾將都愣住了。


    雖然北原連續在安西栽了兩個跟頭,還折損一位鬼仙薩滿。


    但是烏維受傷並不重,七八萬騎兵也都還有一戰之力。


    這仍然是一股強大的力量,繼續在沙漠上打秋風,怎麽也能再撈到一些好處。


    幾人開口勸說,可烏維壓根就不理會他們,徑直朝北邊而去。


    “誰想留,留在這裏好了,本單於給你們自由。”


    北原是諸部落聯合的體製,推舉出最強者擔任單於,但是各部落仍有一定的獨立性。


    想留,的確可以留在這裏,但是沒有武聖保護,碰到強者可就危險了。


    幾位不同部落的將領低聲商議起來。


    “單於平時不是這樣的啊,莫非是知道什麽隱情,不敢再停留了”


    “切,被打怕了而已,虧他還是武聖,我宗師境界都不怕。”


    “那你再去安西一趟”


    “你他媽咒我死是吧”


    最終大家還是選擇跟隨烏維北上。


    安西發生的戰鬥太恐怖,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戮,甭管烏維是不是害怕,他們都已經膽寒了。


    北原人蟄伏數十年,才積攢出這麽一支龐大的騎軍,沒想到出師不利,死傷慘重,連單於都被打蒙了。


    他們再不甘心,也隻能撤退,再做打算。


    從這一天起,安西,成了北原人心中的禁地。


    ……


    城內,《戮天九劍》第二式“裂山河”仍未止歇。


    萬千道劍氣如冰冷的雨絲,在風中悄然飄落,將一具具鮮活的軀體肢解成七零八落的屍塊。


    剩餘的景軍已經放棄了希望。


    滿臉血跡的司空錯抬頭,打量著懸浮在空中的白衣青年,目光淒涼,發出一聲悲涼的歎息。


    “我們統兵者,最大的願望,就是靠指揮千軍萬馬,戰勝武聖、鬼仙這種級數的強者。”


    “如今看來,在極致的個人武力麵前,軍隊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


    “小小一座安西城,無險可依,城門大開,竟然靠一個人就守了下來。”


    “真是無能為力啊……”


    “宋雲,你贏了。”


    這位名將緩緩閉眼,任憑一道劍氣掠過。


    他的頭顱輕輕滾落,掉在沙土和血液混成的紅色泥濘之中。


    宋雲轉身又去提起蒙獲,笑道:


    “本來你們按照協議,老老實實用物資換人,你還能活著離開安西。”


    “可惜,非要發大軍來攻城,那我就不能饒你了。”


    蒙獲也放棄了掙紮,隻是還不甘心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宋雲,你還不是天下第一,小心明天就有頂尖強者上門,取了你的人頭!”


    “不勞你費心,甭管我的人頭明天能不能保住,今天你是肯定人頭落地了。”


    空中幾道劍氣轉向,斬開了蒙獲的身體。


    司空錯,蒙獲,兩位正值壯年的景國名將,近十年大景強軍的代表人物,就此全部隕落於安西。


    宋雲也沒有什麽感慨,到了他這個境界,千軍萬馬除了影響氣運領域,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再擅長指揮的將領,麵對他一人滅一軍的手段,也隻能束手無策。


    頂多發起無謂的衝鋒,然後都得引頸就戮。


    值得他認真應對的,隻有同等境界的強者……


    漫天劍氣終於消散。


    宋雲也有些疲倦,仰頭吞服幾枚丹藥。


    《戮天九劍》,一劍比一劍強。


    九劍的綜合評定的天階下品,可最後幾劍,恐怕已經有天階中品甚至上品的威力!


    殺傷力強,消耗也巨大。


    以他現在的體力,隻能完全施展出第一式,第二式就有些勉強了,好在用上一次,就徹底解決了戰鬥。


    宋雲在空中低頭俯視。


    下方,枯黃色的沙土地已經被深紅的血汙浸染,無數的殘肢斷臂、殘旗斷刃幾乎鋪滿地麵。


    城中地表再無一個活人。


    風吹殘旗,一片片血泊在陽光的炙烤下逐漸凝固,彷佛大地結上了痂痕。


    至此,這場匯聚各方力量的驚世大戰,緩緩落下了帷幕。


    李庸的朝廷軍,北原騎兵,景國大軍……一路路雄師攻入安西,留下無數屍體,接著又一個個敗退逃竄。


    合計二十多萬將士命喪安西,卻血祭出了一個強大的武聖。


    宋雲,用登基做誘餌,勾引來各路強敵,終於成了這場戰事最大的贏家。


    武聖境界,足以自保,他在這方亂世終於有了立足之地。


    就算各路強者猜到他身懷驚天絕密,那又如何


    敢來安西打探他身上的秘密,哪怕是鎮國尊者,也要做好隕落的準備!


    北原薩滿,李庸,國師章鬆鶴,理國公柳彪,景國老嫗……


    宋雲親手殺的鎮國尊者,已經有五個了,也不介意再多殺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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