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勃從蘇晨麵前爬出去,他還沒有換衣服,今天基本上沒他啥戲。


    隻是出去看熱鬧。


    蘇晨坐在車裏,感覺有點被餘楠小瞧了。


    要不是家有仙妻趙卿人,分分鍾給餘楠辦踏實了,叫


    什麽叫別客氣。


    李哆魚忍著笑,坐在一邊也沒有啃聲,她是助理,暫時還沒有她說話的份。


    蘇晨咳嗽一聲。


    走下了車,此刻,太陽高照,雖然還沒有到正午正點,可是已經算熱了。


    這邊的整體氣候就是這樣,距離他們拍攝的位置,大概三五百公裏之外有個地方叫瓜州。


    整個這一片區域都是晝夜溫差大的嚇人。


    早上長袖,中午短袖褲衩,晚上圍著火爐子吃西瓜。


    之所以有這麽個說法,就是因為,瓜果在這種晝夜溫差大的地方,糖分會很好,口感很甜。


    這邊的女人也是一樣,不過這就不展開說了。


    蘇晨走到了化妝車前,道具組在圍著化妝車搭帳篷,一個個軍旅的帳篷開始搭起來。


    “蘇晨老師,這是您的衣服,還有鞋,已經做舊了的,還有,你的假發……”


    化妝師是個中年女人,也算是寧皓的禦用班底了。


    上一次給蘇晨打扮成殯儀館“房產”銷售的,就是她。


    大概二十分鍾之後。


    蘇晨頂著烈日從化妝帳篷裏麵走出來。


    他伸手擋著太陽,眯著眼睛,身上全是灰塵和土,臉上也髒兮兮的。


    因為之前是演當兵的,所以頭發是圓寸,可是現在帶上了假發,從中間分開,穿著西裝,領帶半戴不戴的吊在脖子上,就像是一個落魄的白領。


    這種穿搭和身後看不到盡頭的黃土戈壁放在一起。


    說不出來的不搭,但是又有故事。


    旁邊的李哆魚給蘇晨拿著水,但是蘇晨沒要,因為接下來拍攝的內容是他扮演的律師潘肖,開著車準備回大都市。


    但是一路上遇到了考研二人組,然後還不小心“撞死”了黃勃扔在後備箱裏。


    接下來要在加油站加油,結果被坑“看節目”的劇情。


    一路上經曆了這麽多的事。


    蘇晨要保證自己的嘴皮是幹涸的,身體也是缺水的狀態。


    “蘇晨哥,明白了。”


    “有啥事你就喊我,我不給你搗亂。”


    李哆魚帶著太陽帽子,為了不影響蘇晨拍戲,她就呆在導演寧皓的身邊,到時候寧皓如果說需要蘇晨幹嘛幹嘛,她來回跑傳個話也是回事。


    隨著劇組這麽一會功夫的忙碌,整個無人區加油站破破爛爛的模樣也收拾了出來。


    加油站裏麵老板是楊新明演的。


    國家一級演員,而老板娘是郭紅。


    楊新明雖然是國家一級演員,但是平時名聲不顯,可是蘇晨卻對這個老戲骨印象很深刻。


    因為他之後還演了《我不是藥神》裏麵的牧師。


    隻是楊新明現在穿的破破爛爛的羊皮襖子,所以和他之後飾演牧師的模樣相差太遠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角色,就是在木房房子裏頭的餘楠。


    蘇晨和楊新明在劇組準備的時候開始對戲,大概圈了一下待會的表演範圍。


    “來,各位老師,我和大家說一下。”


    寧皓穿著登山鞋頂著太陽,站在了加油站前麵的輪胎上:“咱們這部戲,我要的就是黑色幽默,整體的表演風格就是黑色幽默。”


    “所以這場戲放在第一時間拍,就是給咱們之後的整體電影定個調調。”


    寧皓看了一眼蘇晨。


    雖然來的時候,在路上,他和蘇晨已經溝通過好幾次了。


    可是現在還是得繼續強調。


    蘇晨出道以來,大多都是演正劇,之前在《賽車》裏演“房地產銷售”也是誇張的表演方式。


    可是在這部戲裏不要那種表演。


    要的是演員們認認真真的演,沒有任何的誇張,但是卻表達出喜劇的味道。


    這種的難度要比之前插科打諢更困哪一點。


    黃勃演這種類型就比較的順手,蘇晨之前還沒有這類的表演經驗,寧皓還準備要多觀察一下。


    “我們一會等收拾好了先走一條。”


    蘇晨眯著眼睛,主要是因為陽光實在太刺眼了,他穿著西裝在這場景一站,渾身都出汗,估計再過半個小時,頭頂上的假發就更油了。


    “可以,先試試狀態。”


    寧皓環顧了一圈周圍,先通知工作人員們清場,隨後坐回到了帳篷裏麵。


    “來,開機。”


    他和攝像師溝通過,整個拍攝的畫麵風格銳度特別高,後期的時候,還要再稍稍調色一點,整體西部片的風格感就很強烈。


    不用說話,但從影片的畫麵就可以表達出很強的風格。


    監視器的上方和下方拿黑色膠帶遮住了,用來體現到時候在影院放映時候的畫麵遮幅。


    蘇晨一身西裝,站在畫麵的最左側,遠處是沒有一點綠色的黃土山,近景是兩個油桶,一個接受天線的裝置,還是紅色車的車屁股。


    按照戲裏的設定,此刻的黃勃是被蘇晨飾演的律師“潘肖”藏在車後備箱。


    而且,黃勃還在一直流血,導致後備箱像是漏血一樣,來給蘇晨增加人物動機。


    “三,二,一。”


    開始!


    蘇晨下車,四處打量,遠處的加油站傻兒子正在砍著肉。


    氣氛很壓抑,這裏不算是什麽好地方。


    風吹過蘇晨的頭發,他麵容緊張,又慎重。


    車開到了油罐前麵,蘇晨下車。


    加油站老板走到了他麵前。


    露著一口壞牙,打量著這個闖進了無人區的城市人。


    加油站老板身上套著羊皮襖子,一臉花白的胡茬,頭發也沒有打理,亂糟糟的和雞窩一樣。


    “老板,加油。”


    蘇晨下車之後,從口袋裏翻著找出錢包。


    加油站老頭咧著嘴,掃了一眼蘇晨的打扮,就知道是頭“肥羊”。


    “一千五。”


    蘇晨數著錢的手一停,他抬頭:“多少”


    “我就加個油啊。”


    “我知道。”


    加油站老頭和和氣氣:“是麽,一千五。”


    他的語調有點怪異,是處於甘肅方言和青海方言交接處的口音,而且,還帶著一股藏民說普通話的蹩腳感。


    “不是”


    蘇晨往後稍稍退了一點。


    他意識到了不太對勁:“不是,那你這不是賣高價油麽”


    加油站老頭沒吭聲,足足沉默了十秒之後。


    他懶洋洋的抬起了腿,從蘇晨身邊路過:“下麵還有個加油站,你再走上個四百多公裏,就到了。”


    “那……”


    蘇晨語塞:“你這不是誠心敲詐勒索麽”


    回過頭,就是加油站老頭手中的刀頂在了蘇晨的臉上:“誰敲詐了,你這個話不要亂說啊。”


    加油站老頭一臉嚴肅:“我們這叫捆綁經營你知道不知道啊。”


    “什麽”


    蘇晨剛剛拍完特種兵,現在的身材還比較瘦,穿著寬大的風衣,站在風中,顯得整個人都有些委屈。


    可是這種“委屈”正是寧皓想要的東西。


    就是這種人在無人區時候的無助感,剛好表達的很好。


    “要是個加油嘛,你就要進到內個屋裏頭棄,有歌舞表演……”


    老頭轉過身,一瘸一拐,邊走邊說:“有歌舞表演嘛,有攢勁的節目。”


    “演節目一千二,加油嘛三百,三百塊錢一箱油,還貴撒呢”


    蘇晨深吸了一口氣:“行吧,一千五就一千五,我不看節目,你給我加油。”


    可是誰知道,老頭一邊洗著刀,一邊說道:“啊,你不看節目嘛,我們就不給加油。”


    “你不看節目,我不就真成了賣黑油的了”


    他提起刀,往地上一甩,刀身上沒洗幹淨的血水差點甩到蘇晨的西裝風衣上。


    “等你看著節目玩高興老,你出去就把逼嘴夾住了。”


    這個逼嘴也是因為蘇晨是北方人,他教給劇組的演員們的。


    攢勁的意思就是“給力”,夾住“逼嘴”就是句很形象生動的罵人粗話。


    但是現在的蘇晨在鏡頭裏麵卻是一臉不理解。


    他看了一眼自己車的方向。


    因為車裏麵放著屍體,他不能讓這個事情在加油的時候暴露出來。


    “卡!”


    寧皓喊了一聲。


    隨後從帳篷裏麵跑了出來。


    “對,這個狀態是對的。”


    “唉,我發現你演小人物的這種窘迫感很到位啊。”


    寧皓很驚訝,他之前還以為蘇晨不是很擅長這種,畢竟劉鬱白也好,還有廖三民也好,都是正麵角色。


    身上自帶光環的。


    可是蘇晨演這種窘迫的,被逼的隨時都快要到崩潰邊緣的小人物也能這麽有神。


    簡直大大的超出了寧皓的意料。


    “可以啊,要的就是這種認認真真的生活,可是行為舉動卻讓人不由的覺得可笑的感覺。”


    “兩個人說的話都很正常。”


    “但是你們對撞在一起,就很好玩,很有趣。”


    “這個攢勁的節目真是神來之筆,哈哈哈,可以的。”


    演加油站老板的老演員楊新明手裏的刀還沒有放下呢。


    “我覺得我這個西北話稍稍有點怪。”


    “沒事,沒事,隻要有這股子牛羊肉的味道,盡量說好就行了,目前的效果還可以。”


    寧皓覺得這條比較滿意,他扭頭問對講機:“餘楠這邊準備好了沒,好了的話,該到攢勁的節目了。”


    “已經好了導演,可以直接拍。”


    寧皓說道:“來,房子裏麵其他人清場,攝像師留下,走。”


    因為這一場戲餘楠要脫衣服,所以寧皓也是比較注意這一點。


    在拍攝的時候,這種戲往往要拍的稍稍過一點,這樣的話,如果真有什麽過分的鏡頭,後期剪輯還能剪輯掉。


    可如果拍的時候太過於保守,到時候這種效果不太夠,想要再找演員補拍的話,那就費事了。


    蘇晨和寧皓一起走向加油站靠後麵一點的小木屋。


    寧皓笑道:“咋樣,這是你第一次的和女人互動的戲吧。”


    “寧導,你就說吧,你是不是在寫劇本的時候,就想好了要用這場戲拿我的處。”


    蘇晨開著玩笑。


    “而且,激情戲就激情戲,說那麽玩轉幹啥。”


    寧皓搖頭:“怎麽能叫激情戲呢,這不是人家餘楠激情,你不激情麽,隻要你不配合,這就不能叫激情戲。”


    蘇晨大為震驚:“我不配合,就不能叫激情戲麽”


    寧皓笑道:“對啊,可惜這片子拿不了你吻戲,不然,高低得給你整一個。”


    蘇晨笑道:“大可不必,吻戲啥的,咱們以後再說。”


    說話之間,兩個人就走進了小木屋,裏麵的床頭放著一個垃圾桶,床頭桌上放著衛生紙,還有一個紙杯子。


    蘇晨一皺眉。


    “寧導,你這道具師哪裏找的”


    “咋了”


    “他很懂麽……”


    寧皓抬眼撇了一眼蘇晨:“嘶。”


    “道具師懂不懂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但是你很懂麽”


    “懂啥”


    餘楠正對著小鏡子補口紅,她聽寧皓和蘇晨兩人說話有點雲裏霧裏的。


    “沒啥。”


    幾乎是同時,寧皓和蘇晨異口同聲的說道。


    “沒啥,就說剛才外賣的置景呢。”


    寧皓在屋子裏麵打量了一下,一張床,一張沙發,桌子上放著一些日用品,還有一個老式的錄音機。


    “來吧,餘楠,你準備好了沒”


    餘楠放下口紅,她坐起來,半靠在床上,裏麵白色長袖,外麵套著馬甲,頭發燙著九十年代的款式,身上披著個羊毛絨的毯子。


    “要啥準備的”


    “要不你們先看看”


    寧皓點點頭:“不是你得來個節目麽來看看,這邊是位置,到時候,蘇晨坐在沙發上。”


    餘楠把毯子一掀開,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鋼管舞前麵。


    “導演,要專業的,還是要不專業的”


    說著,她側頭看向蘇晨:“師弟你呢,覺得啥樣的好”


    蘇晨想了想:“整點半專業不專業的吧,太專業的也不好,這荒郊野嶺的,最好敷衍了事一點,在這破地方,如果太敬業了,也顯得有點假。”


    寧皓比出大拇哥:“聽蘇晨的,這方麵他懂的比較多。”


    蘇晨:“導演……”


    餘楠:“……”


    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寧皓和蘇晨在開啥玩笑。


    “你們男人麽……”


    現場還有攝像師和助理在,餘楠也沒有多說,她伸手抓住了屋子中間的鋼管,順著鋼管開始靠近。


    身子還距離鋼管有點位置,可是腰一彎,屁股一翹,先是臉貼著鋼管往上這麽一鑽。


    寧皓點點頭。


    “有兩手。”


    他心中暗自讚道。


    隨後餘楠轉身反手握住鋼管,以鋼管為中軸,慢慢向下蹲。


    輕輕扭著胯,但是腰身的中線始終藏在鋼管後麵,就是不露出來,撩的人心癢癢。


    但是這不就是這種挑逗舞的樂趣麽。


    知道你想要看什麽,就不給你看什麽,就在邊緣將過去,又不過的位置上遊走。


    屬實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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