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盼萬盼終於等到了下午。


    隻要再熬過一個枯燥無味的班會,就可以解放了。


    每當這個時候,班主任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那麽討人厭,教室裏的空氣好像都變得有一絲香甜,


    兩點十分,班主任準時頭頂著光環出現在教室門口。


    底下的人仿佛視若無睹,都自顧自埋頭整理回家要帶的東西,生怕下課鈴一響會來不及立馬衝出去。


    “都先別收拾了,停一下,謝春暉!說你呢!耳朵聾了?停一下!”


    謝春暉癟癟嘴,輕輕拍了把手上的灰,把書包抱在懷裏,沒再動。


    班主任這才繼續道,“有幾件事我還是要囑咐你們一下,長話短說,第一件事,雪天路滑,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安全第一,安全、安全、安全,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別到時候來了缺胳膊斷腿的可就不好了。第二件事,再提醒你們一下,放假來就要月考了,回家千萬不要忘了複習、複習、複習!都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底下人發出震天吼。


    “好,這段時間,總體上來說,各位同學學習都還是很刻苦努力的,所以,為了獎勵你們,讓你們放鬆放鬆,這次班會取消,大家一起下去打雪仗!”


    “啊啊啊!老班萬歲!老班萬歲!”


    突如其來的消息像幸福猝不及防砸在每個人的頭上。


    同學們一邊興奮地喊叫,一邊把桌子拍得咚咚響。


    “行了,別狗腿子了,快下去吧,動靜小點,別吵到其他班的同學上課!”


    話落,教室裏像炸翻了天,一群人像腳下裝了火箭,嗖一下跑出去。


    對於十六七歲的孩子們來說,叛逆的心永遠都比溫順的心更加容易跳動。


    坐在溫室裏遠遠沒有凍得臉紅鼻子青,玩一場雪來得酣暢淋漓。


    一樓樓梯口,薑漓歌全身裹得嚴嚴實實,手上戴了雙粉紅色的手套,脖子上係了條白色圍巾,到腳踝的短靴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雪花輕飄飄落在發絲上,把此刻的時光襯托地寂靜而美好。


    她和方糖互挽著手走在前麵,宋晚橋和大熊跟在距離她們三四米遠的地方。


    方糖附在她耳邊,“薑薑,你說,宋晚橋那樣的人會和我們一起打雪仗嗎?”


    薑漓歌思索了一下,點頭:


    “我覺得會,畢竟小組討論的時候他都參與了。”


    “那不一樣,他是嫌我太吵了,所以轉過來警告我,你沒看到他當時那個眼神,深邃瘮人,都快把我給嚇死了。”


    “不至於吧,你確定不是你心裏有鬼?”


    方糖:……


    “哎呀,先不說別的了,要不我們來打一個賭,我賭他不會和我們一起玩,你賭他會,怎麽樣?”


    “賭注呢?”


    “就賭……嗯……”方糖單手摸著下巴,作思考狀,“你的項上人頭。”


    “我去,要不要玩這麽大?你來真的?”


    “嘿嘿,開玩笑的,就賭五十塊大洋,怎麽樣?”


    “你說的,不許反悔啊!”


    薑漓歌挑了挑眉。


    五十塊夠她五天的飯錢了,她可不會拿著父母的血汗錢幹沒有把握的事兒。


    她有種很強烈的直覺,她會贏。


    “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好,妞,準備好票子,等爺來取哦!”


    方糖不服氣地切一聲,朝她呲牙咧嘴做了個大鬼臉,“別太得意,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操場離教學樓不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一眼望去,白皚皚一片,挺像一個冰雪世界。


    “大家自行組合,劃分成四個場地,別玩得太嗨了,注意安全哈!”


    話音剛落,幾個不大不小的雪球迅速向班主任飛來,打在他的胸前。


    他愣了一下,指著對麵幾個男生:


    “嘿!小兔崽子們!膽兒肥了?敢扔我?”


    有人開了頭,沒多久,雪球在空中來來回回交叉,然後炸裂,到處都打成一片。


    每個人都玩得不亦樂乎,全心全意地投入。


    薑漓歌抬眼,看隻有宋晚橋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站在操場邊遺世獨立。


    她走過去:“別傻站著了,一起玩吧,多麽千載難逢的機會啊,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宋晚橋蹙眉,興致缺缺,他才不會玩這麽幼稚的遊戲。


    “不去。”


    薑漓歌聞言笑了笑,也沒逼他,看第二個場地還有空缺,拉著方糖一步一步走過去。


    方糖得意地伸出手討要賭注,“怎麽樣,你輸了吧?哈哈哈哈,拿錢!”


    “不是還沒結束嗎?咱們走著瞧。”


    “不是吧薑薑,都這樣了你還在心存僥幸啊?”


    薑漓歌眨眨眼睛,轉移話題,“開始嗎?”


    “當然,看小爺我不滅了對方!”


    方糖虎視眈眈看向對麵幾個人。


    大熊、謝春暉、趙明昊、夏小雨、岑言組成了一組。


    而肖正陽、趙新月、唐槐那裏還缺兩個人。


    三男兩女和三女兩男的博弈,從性別上看是有一定懸殊的。


    然而,從實力上看,也是有所差距的。


    玩了一會兒,薑漓歌這一隊就被打得潰不成軍。


    大熊鍥而不舍追擊,遠遠丟來一個雪球,直奔薑漓歌。


    薑漓歌忙著躲避,身形一個不穩,以狗啃泥的姿勢摔在了地上,還倒黴的吃了把雪。


    整個身子貼在地麵上,她呸了兩口,扭頭看見對麵的始作俑者還在那裏幸災樂禍。


    像是充滿了複仇的動力,她撐起雙臂,一骨碌爬起來,衝遠處的宋晚橋招手。


    “宋晚橋,我打不過他們,你過來幫我一下好不好?”


    閃著寒芒的雙眸似乎無動於衷,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薑漓歌無奈,跑到邊場,甜甜一笑,抓起宋晚橋的手腕,把已經滾好的雪球放在他手心裏,又不著痕跡地鬆開。


    一抹冰涼吞噬著溫熱的掌心,宋晚橋沉吟了片刻,想到她剛剛的慘狀,眉間稍稍鬆動。


    手指動了動,身體微微前傾,動作利落,姿勢瀟灑。


    快,準,狠!


    不偏不倚將雪球砸在大熊的脖頸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站在一旁觀戰的宋晚橋竟然甩出了手裏的雪球。


    而且還以這麽遠的距離!


    大熊原以為他不會幫薑漓歌,突遭襲擊,反射弧像暫時卡住了一樣,好半晌才不顧形象地扯開嗓門,像一頭發狂的獅子,“宋晚橋!臥槽你大爺!”


    他邊喊邊向宋晚橋砸了個雪球。


    宋晚橋輕輕一閃,躲過了。


    薑漓歌看大熊吃癟的樣子,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後合,調侃他:


    “大熊,你是在扔鉛球嗎?那麽大力幹什麽?”


    大熊回她一個怨恨的眼神,繼續手上的動作。


    薑漓歌就蹲在地上拚命滾雪球,然後遞到宋晚橋手裏。


    你來我往之間,薑漓歌這一隊由於宋晚橋的加入,沒一會兒就扭轉了局麵。


    空氣裏泛著一股淡淡的清新。


    她仰望著宋晚橋傻笑,不解,明明那麽多人在扔雪球,怎麽偏偏就宋晚橋的姿勢那麽優雅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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