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橋看她努力擺出一副逃離生天的樣子,哭笑不得,“修辭學得挺好。”


    “謬讚了謬讚了。”


    薑漓歌還真不害臊,諷刺也聽不出來,隻是鬆了口氣,除了重複,其它的修辭手法,她都運用地很生疏,還好隻顯擺了一小下。


    課上到一半,地理老師開始嘮嗑,“以後工作,還是盡量不要離家太遠,免得父母老是掛念,像我就是獨生女,還到外地工作,我媽就總是說她自己感到孤獨。”


    底下有男生起哄,“讓你媽再生一個。”


    瞬間笑倒一片。


    每當這個時候,薑漓歌就會趁亂左顧右盼,嘴皮子發癢。


    她賊兮兮湊到宋晚橋耳邊,“宋晚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那次化學補考,作弊的名單上,一開始有沒有我?”


    “有。”


    “那……最後怎麽沒有我的名字了呢?”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怎麽知道名單上有我的名字?”


    少女清脆的聲音傳來,眼睛裏閃著頑皮的笑意。


    宋晚橋訝異,她腦子裏總是裝了一鍋土豆泥,居然會套路他。


    視線在空中相撞,宋晚橋鬱鬱地吐出一口氣,“薑漓歌。”


    “嗯?”


    “以後不要再抄了。”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吧!”薑漓歌心虛地幹笑兩聲。


    接觸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又立即改口,“不過你放心,看在你包庇我的份上,我發誓,我一定改,以後盡量少抄。”


    改是改,改不改得掉就是另一碼事了。


    她是女人,也是小人,除了正規的考試、月考、期末考這種要堅守原則的場合,平時抄一抄各科作業,那是常性,是十幾年養成的不良習慣,像吸煙一樣成癮,戒不掉了。


    於是,熟悉的場麵不斷重複上演。


    薑漓歌死死扯住宋晚橋衣服尾端,“我保證,最後一次,下次我一定按時完成作業。”


    宋晚橋:……


    “你要是不給我,我就去找大熊了啊!”


    宋晚橋:……


    “我數三聲,1,2,2.1,2.2,2.5,2.55……”


    “薑漓歌,你是吸了鴉片嗎?非抽不可?”


    “求你了,就幾個選擇題,我實在是不會做。”


    宋晚橋:……


    “我真的去找別人了啊!”


    陰霾地看了她一眼,宋晚橋倏地把練習冊扔下來,像頒發聖旨一樣。


    罷了,抄就抄吧,她也沒殺人放火。


    而這樣做的結果,實在是有些不太美妙,還摻雜著一絲尷尬。


    物理課上,老劉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這次的作業,十二個選擇題,全班隻有一個同學做了全對,大家猜一猜是誰?”


    “宋晚橋!”


    “大熊!”


    兩股聲音交錯在一起,參差不齊,仿佛運動會上為前兩名田徑選手加油的啦啦隊。


    哪一方喊的聲音大,勝利就歸屬於哪一方。


    “都不對哦,是薑漓歌同學,宋晚橋同學和大熊同學都各自做錯了一道題哦~”


    全班人:……


    薑漓歌:忽然被穹頂一聲幹雷劈中。


    “大家一起合起雙手,舉過頭頂,為薑漓歌同學的進步鼓鼓掌!”


    這是老劉的規矩,他說,“掌”字是由“尚”和“手”組成,手隻有抬到最高才能接觸到高尚。


    他是個好老師,相信學生一點一滴的進步都是靠自己頭懸梁錐刺股換來的,所以他從不懷疑別人。


    正是這樣,薑漓歌才覺得更加無地自容,她覺得她好像瞬間化身成了一頭欺騙小白兔的大灰狼。


    各種不可置信的聲音充塞了她的耳朵,她沒有心思去聽,隻想著誰能賜她三尺白綾,讓她了卻殘生。


    不過,她還有大仇未報,死不瞑目。


    思及此,她憤然決定,暫且先苟且偷生一會兒。


    足以將人生生淩遲的眼神若有似無瞥向旁邊的人,手在桌子底下擰宋晚橋的衣服,“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猜到我會偷偷改答案,而且喜歡改數字為“7”的題號,所以故意錯一個是不是?”


    宋晚橋幽深的眼睛注視著黑板,下頜緊繃,平靜無波道,“你想多了。”


    她想多了?


    哈?她是個笨蛋,可這也太一目了然了,他錯的那個題,恰巧是第七題。


    “算你狠。”


    她就不信,他回回數理化滿分,幾個破習題,還能大意失荊州?


    他又不是大熊,早晨吃碗牛肉麵,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筆,偶爾眼睛出毛病了也正常。


    宋晚橋:……


    薑漓歌:“你這個腹黑男,心機boy!”


    宋晚橋:……


    體育課上,體育老師終於在長期“病重”後公開露麵了。


    他帶領大家裝模作樣活動了幾下筋骨,就宣布解散,自由活動。


    薑漓歌圍繞著操場,逮著地上絕無僅有的小石子拚命折磨,這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做的小動作。


    方糖沒有因為她狀況不佳就放棄對她的質疑,反而非常鄙視她的技術,“薑薑,你咋回事兒?你是慣抄了?怎麽還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就是以為他是全對,所以才自作聰明改了一個。”


    “你隻改一個啊?牛逼!”方糖豎起大拇指,對她的勇氣表示讚賞。


    “不是總共才十二個嗎?我怕錯多了老劉又找我談話。”


    薑漓歌鬱悶地嘀咕一句,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大意了大意了,希望你呀,能從中吸取經驗教訓,進而在抄襲這個行業做大做強,從今以後滴水不漏,萬人無敵!”


    “我會的,可是我這次真的太丟臉了,全班人都知道我不是自己做的。”


    “別這樣,塞翁失馬……”


    “壞事無涯。”薑漓歌有氣無力地接腔。


    第二天,她改變了戰略戰術,宋晚橋的不能抄,其他那麽多人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份適合自己的,大不了東拚西湊,她還不信邪了,切~


    是以,她埋頭在一大堆作業裏扒拉來扒拉去,活脫脫像在她的大型塑料袋裏挑每天要穿的衣服。


    宋晚橋看著自己桌上淩亂的場景,書本都被淹沒了,隻露出來一個角,不禁眉頭緊皺,“我的不能抄?”


    “不能,你的幾乎是標準答案,我每次抄隻有兩種結果,填的全對,沒填的是因為心虛不敢,長此以往,老師會懷疑我的。”


    薑漓歌漫不經心答道,自從上次被老劉全班表揚,她心裏就埋下了深深的陰影,宋晚橋的作業,比毒藥還毒,一沾即死。


    宋晚橋無奈,雙臂環胸盯著她,這人在旁門左道上似乎頗有運道。


    為了自己的桌麵不再像個戰場,能夠保持整潔,以後收作業還是不放自己桌子上,直接丟給她就好了。


    思忖了一會兒,他才想起還有人沒交,起身去收剩下的作業。


    趙明昊正抄得熱火朝天,一道陰影覆蓋在書頁上,他還沒來得及抬頭看,筆下的本子就被硬生生抽走。


    “哎哎哎,課代表,你不能區別對待呀,一碗水要端平,薑漓歌是學渣,我就不是學渣了嗎?我也需要救濟,需要關懷啊!”


    望著宋晚橋筆直而修長的背影,他此刻的心理路線可以繞過地球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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