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之寺的立場,其實有點微妙。


    理論上,他們就應該無條件支持大名。火之國畢竟不是政權和神權合一的國家,僧侶們的地位,無法靠自己獨立維持,必須有世俗大義為他們背書。


    木葉村這種唯利是圖,還不斷侵蝕傳統貴族影響力的組織,同樣也壓製了火之寺的發展。


    甚至,身為主持的地陸,應該更加抵製木葉忍者才對。


    可事實是,火之寺必須維持和木葉村的良好關係。


    僧侶們的影響力,絕大部分來自於信仰的神佛,真正為人敬仰的得道高僧畢竟是少數。


    自詡為神的代言人,地陸必須保持自己的超然地位。


    可是,一個個飛天入地,幾乎無所不能的忍者高手,是火之寺惹不起的。


    凡人沒見過神佛,但是見過忍者。


    神術有多強,誰都沒見過,忍術倒是花錢就能看個夠。


    對僧侶來說,這是動搖神佛非凡地位的因素,要是一副道貌岸然模樣的地陸,被忍者揍得鼻青臉腫,就更加沒臉在信眾麵前裝神弄鬼了。


    剝離了神佛信仰那一層“異乎尋常,不可思議”的外皮,地陸以及一眾火之寺僧侶,拿什麽來立於忍界不倒?


    不管是大名還是火影,火之寺都惹不起,也不該惹,在一個超凡世界相對普及的世界,僧侶們需要大名的支持,也要有火影的認可。


    名分重要,有實力派撐也必不可少。


    木葉忍者確實不知道和馬偷了許多九尾查克拉,地陸卻一清二楚。


    空的未來人生,最好是一輩子在火之寺修身養性,體內的九尾查克拉,也永遠不為人知,無聲無息地帶入墳墓。


    盡可能地消弭所有大名和火影交惡、甚至兵戎相見的禍患,就是地陸的打算。


    和馬已經是個很棘手的強敵了,如果再加上古杉氏的少督,地陸也沒法強硬地對抗,甚至連找外援都要慎重。


    果然,不到兩天時間,自太政官署發送的訓戒令,就到了地陸手上。


    即便不甘願,地陸也隻能找些借口拖延一二,將空送到其親生父親手上的事,幾乎沒法避免了。


    『隻能堅持到這個程度了麽?』


    ……


    約莫一周前,古杉卜水鄭重地邀請和馬商議要事。


    在離木葉村外不遠的私家莊園中,孤身前來的和馬,似乎早就料到不甘寂寞的古杉卜水想要搞大事,一定不會錯過聯絡守護忍的機會,卻沒想到居然是超乎想象的勁爆消息。


    “你從哪裏搞來的血繼限界?”


    和馬十分意外,原本做了很多功課,對古杉卜水有可能說的事,打了許多腹稿,結果全都搞錯了。


    “沒有覺醒,還算不上血繼限界,隻是有覺醒的潛力。”


    如宇智波、日向、千手、漩渦、水無月等聲名赫赫的忍族,因為血脈太過稀薄,最後淪為普通人的旁支並不多,但也不是沒有。


    連續好幾代人都沒有覺醒寫輪眼的宇智波外圍成員,也不乏有心人刻意吸收,繁衍生息,誕生了許多理論上有血繼限界潛力的子嗣。


    可惜,真正能將血繼限界偷到手的,幾乎沒有。


    查克拉這種超凡力量的存在,不僅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演化論趨於不穩定,就連代際傳播中的“用進廢退”,都表現得很明顯。


    天才的子孫,同樣是天才的概率非常大,反之亦然。


    已經沒落得不成樣子的鞍馬家族,就陷入了這樣的惡性循環,因為血繼限界覺醒太過困難,還有很嚴重的血繼病和後遺症,導致族人出現優秀忍者的概率偏低,幾代下來,連好不容易出現的天才鞍馬八雲都護持不住。


    雖然不知道古杉卜水從哪裏弄來了一堆貌似有潛力,實則早就被多番證明,沒什麽價值的血繼限界家族旁支血脈,和馬倒也不過分失望。


    以古杉少督的睿智,必然不會不知道這些前車之鑒,既然敢特意拿出來說事,肯定是有些許把握的。


    “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宇智波止水失蹤,葬身魚腹的事,不是少督做的吧?”


    “我哪有那個本事?”


    古杉卜水笑著擺擺手,這種黑鍋絕對不能背,


    “誌村團藏動的手,火影三代目默許,宇智波家族被蒙在鼓裏。至於我是怎麽知道的,嘿嘿……”


    有些秘密,還是不要說得太清楚比較好,就好比和馬的兒子空,在古杉卜水點破之前,他還覺得自己做得很隱秘。


    “天之神選,降臨出雲,海東無雙,古杉延年!千年傳承的世家,哪怕失國好幾十年,依然不可小覷……”


    和馬理所當然地將猜想自我補全了,不如說,沒有這樣的本事,以古杉卜水的身份,還真難以與守護忍的頭領平起平坐,得琉璃公主親自出馬,或者義名猶存的古杉正誠才行。


    “我有點把握,但難保萬全。你的兒子空,是個十分不錯的人選。我不求他能像旗木卡卡西那樣,成為拷貝忍者,隻要能開眼,就行了。”


    不僅如此,偽人柱力身份,再加持寫輪眼,原本隻是最後底牌的空,或許能加一加擔子。


    “雖然是合則兩利的事情,可那到底是我兒子,該用什麽籌碼,來加強我們之間的互信呢?”


    和馬理所當然地說著。


    別提什麽以前合作愉快的往事,那都已經過去了。至於曾經舉薦的恩惠,更是磨滅得差不多了。


    和馬本來就不是個知恩圖報,明了大義的謙謙君子,為了理想,可以拋妻棄子,像古杉卜水這樣的合作者,賣起來一點心裏障礙都沒有。


    早有準備的古杉卜水,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遞了過去。


    和馬慎重地劃開封口,就看到了裏麵一大疊整整齊齊的鈔票。


    “直接給錢?倒也合適……”


    “有什麽需要,自己去買,古杉秘庫,五年之內對你限時開放……”


    許諾起來的古杉卜水十分大方。


    實際上,別說五年,兩年都不用,宇智波家族必定被剿滅。屢經打擊的木葉村,肯定要加強防衛,猿飛阿斯瑪就要回去升上忍充場麵。


    同樣,和馬必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良機搞事。


    到時候,守護忍內部分裂,大打出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和馬雖然是“龍頭老大”,實力首屈一指,可麾下除了岩護算是強援,其它的都很一般。


    猿飛阿斯瑪畢竟是底蘊深厚的木葉忍者,地陸的正麵戰力也不可小覷,還有古杉氏培養的雷遁四人組,組合忍術的威力,遠不是激進派那些個烏合之眾能匹敵的。


    沒得到木葉忍者支持,背後連靠譜的s級叛忍支持也欠奉,想要在火之國玩政變,幾乎不可能成功。


    和馬自然不知道,自己享受不了多久古杉家族的支持,至少現在少督的承諾,還真挺大方的。


    大手筆撒錢是一方麵,古杉家族秘庫才是重中之重,那裏有太多有錢都買不到的珍品。


    頗為滿意的和馬,收下了古杉卜水“租用”兒子身體資質的酬金,後反手送出一副卷軸。


    “你的籌碼似乎太多,天平兩端有點不平衡。合作要對等,如果一方吃虧,交易顯失公平,將來遲早會鬧矛盾。這個給你,學不學是你的事……”


    古杉卜水大方地接過,翻開後就看到開頭幾個大字。


    『土遁轉生術』


    修行法後麵,還附了死者土壤的製作方法,當真是汙穢血腥,明顯不是正常忍者使用的術。


    “土遁?”


    收起來後,古杉卜水皺起了眉頭,


    “我可是水遁忍者,土遁連入門都算不上……”


    這種轉生術,比穢土轉生差遠了,更像是無限劣化版的煉屍術,而且要用埋屍土壤和沒有獲得安寧前往淨土的靈魂為祭品。


    濃鬱的邪道反派的既視感,也是古杉卜水敬而遠之的緣由。


    “這就是少督你的事了,我不管這些。現在看來,似乎公平了。”


    行吧,對麵似乎不拘小節的話,讓古杉卜水一時半會也難以應對。


    這個所謂的土遁轉生術,製作死者土壤,可能會造成很不好的影響。


    一般忍者,恐怕就是去挖墳了,古杉家族倒不至於幹這種醃臢事。


    忍界千年以來,埋骨無數的古戰場很多,隨便搜刮一個,就能玩一把大的。


    可真要是放手施為,恐怕離天怒人怨,人厭狗憎就不遠了。


    兩名“父親”商量的事情,就這麽愉快地定下了。於是,就有了兩人一起去火之寺接和馬的好兒子,卻被強硬拒絕的事。


    當然,這隻是古杉卜水貫徹自身意誌的一個小插曲。不到一個星期,在各方重壓之下,火之寺乖乖地將空送了出來。


    許久沒有見到親人的六歲孩子,有些忐忑地打量著有點陌生的和馬,父子兩人,花了很長時間,才稍微熟絡起來。


    又花了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消除空的戒心,然後找了個機會,給他的右眼調換,在幻術的遮掩下,沒什麽抵禦力量的孩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某個器官已經不是“原裝”的了。


    有了良好的開頭,古杉卜水也放下了心。


    這可比前世那些迷暈了受害者,噶腰子的無良黑診所善良多了,取出了凡俗的肉眼,換上了有血繼限界潛力的天才眼睛,某種程度上,算是賺了。


    至於他本人的右眼,則會在另一完全不知情的人魚身上順利陪伴長大。


    再後來,古杉卜水肯定是沒辦法時時刻刻陪伴著空,和馬也是個大忙人,肯定沒有太多時間重敘父子情,而是隨便將其丟到大名麾下一堆少年訓練營中的一個,任其摸瓜滾打。


    “溫室中的花朵,經受不起風雪的摧殘。保護得太好,對他本人,對我來說都不是好事……”


    古杉卜水十分滿意這樣的安排。


    隻有深刻體會到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當其破滅的時候,爆發的精神力波動越恐怖,激發寫輪眼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古杉卜水原來的意思,是將其扔到熊之國或者海之國“曆練”,不過,後來想想,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也未見得早早見慣了世態炎涼就是好事。


    從小體會過多的人生非凡際遇,不一定會萌發更深刻的情感,也有可能混成世故的老油條,失去了年輕人特有的激情。


    “正常生活,天長日久,才能搭建起深厚的羈絆,當其破滅的時候,就是收獲之時。宇智波那被詛咒的血脈,可不僅僅隻有古杉家族知道。”


    “你也不簡單呐!”


    一般守護忍,哪裏會關心木葉村的一個雄心勃勃的忍族?


    宇智波家族的“殺親儀式”,激發血繼限界的殘酷手段,外界並非一無所知,隻是沒有證據,而且知道了也什麽都做不了。


    現在不同了。


    古杉卜水如今出手,和馬還是有些意外的。


    “我還以為少督要等幾年才開始‘幹大事’,沒想到一年不到,就忍不住了。不甘寂寞的心,在‘同伴’眼中,實在是太明顯了。”


    同伴?


    古杉卜水笑而不語。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約定好其它細節之後,和馬十分滿意地離去,古杉卜水則目送著漁火將渾渾噩噩的換眼幼年期人魚帶走。


    稍微收斂心神後,紅葉從木葉村探望香燐,回到了這個越發富麗堂皇的莊園。


    “少主,已經談好了?”


    “對,本來就沒什麽難度!和馬野心很大,對他來說,憑空造牌,而且是十分拿得出手的底牌,實在是天降喜訊,有什麽不接受的?”


    所謂的條件,都是無關緊要,隻要空將來能成為同時擁有寫輪眼,還可以控製九尾查克拉的高手,在和馬想做點什麽的時候,打一打父子牌,將其收歸麾下,就是一股相當不俗的力量,就算古杉家族也不敢小視。


    至於下一個。


    “是不是要去川之國找你說的那個蘭丸?”


    紅葉不失時機地問道,


    “如果他真的和黑鋤雷牙在一起,是不是太危險了?”


    “最新情報還沒有送過來,再等等。”


    古杉卜水想了想之後說道,


    “先去鞍馬家族看看,好歹也是有生意往來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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