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歐鷗:“小鷗。”


    聶嘉臻問聶季朗:“我和阿德要不要先回避”


    聶季朗搖搖頭。


    歐鷗見狀也鬆一口氣。她和聶季朗之間現在也沒有什麽回避其他人單獨聊的必要。


    她走近病床邊,真心誠意道:“聶季朗,你能沒事,我很高興。”她強調,“單純地因為你平安而高興。”


    即便今次他不是為她身陷囹圄,他的生死對她接下去的生活軌跡都不會有任何影響,她也希望他是安然的、希望他能好好地活著。


    聶季朗微微頷首:“嗯,我知道。”


    緊接著聶季朗說:“你的話我都聽見了。”


    毫無疑問是指他昏迷期間她跟他講過的那些。聽到了最好。歐鷗點點頭,隻再提醒了一點:“好。那你記得回國後把你的遺囑改掉。”


    “不用改了。”聶季朗說,“送出去了就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就像他對她的感情,給出去了就不可能再收回來。


    歐鷗兩條眉毛揪起:“你不收回去,也是浪費。以後我會拒收。”


    “嗯,沒關係,以後隨便你想怎麽處置都可以。”聶季朗說,“我每次送禮物給以笙,以笙也不想要,但因為我堅持給,她還是會收。”


    歐鷗明白了:“行,以後我再向喬喬請教她怎麽處置你送給她的禮物。不過你的人生也還長,你的想法還有很大幾率會改變。最好不要讓我有機會去浪費你的遺囑。你收回去我也不會吐槽你小氣的。”


    聶季朗諳一絲溫和又寬厚的笑意。


    “還有其他要說的嗎”歐鷗的心完全飛去了門外,“沒有的話我不影響你休息了。下次再來看你。現在戴非與還在等我。”


    “好。”聶季朗未做任何挽留,“去吧,小鷗,不要再給你自己留遺憾。”


    “嗯,謝謝。”歐鷗立馬轉身。


    行至門口,手握住門把的時候,她回頭,看著他,展露出一個笑容:“聶季朗,你也一定會幸福的。”


    這是她發自內心的最美好的祝願。聶季朗腦海中回蕩的是雪地裏她睡過去前跟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聶季朗,我那時候很喜歡你。”


    門開起又關上,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和曾經她拖著行李箱毅然決然離開老洋房的時候很像,卻又顯然不一樣。


    聶季朗閉了閉眼睛。


    旁觀了一切的聶嘉臻坐回床邊:“二哥,你就這麽放她走了我還以為我會看見她因為你差點為她豁出一條命而感動得一塌糊塗。然後我有個一個比我年紀小的嫂子。”


    “她不是那樣的女人。”聶季朗說,隔了好幾秒,低低地又呢喃了一句,“我也最終沒有成為爸那樣的人。”


    聶嘉臻沒聽清楚他後麵一句:“什麽爸怎麽了”


    “沒事,沒怎麽了。”聶季朗並未將聶鼎從前欺騙他們母親的事情告訴過聶嘉臻。他認為聶嘉臻沒必要知道。聶鼎也已經身故多年,他沒必要去破壞一直以來聶鼎在聶嘉臻眼中的好父親形象。


    聶嘉臻倒也沒追問,隻是歎息:“可惜了。還沒見二哥你這麽喜歡過一個女人。”


    聶季朗記起來問:“戴非與是跟著你一起來的”


    “是啊,不然這麽短的時間他哪裏能有辦法通過所有的出入境手續飛來這邊”說著聶嘉臻解釋,“我可沒有吃裏扒外幫著外人,雖然以笙一開始避重就輕隻是告訴我他是她的表哥所以代替她過來,但我清楚他是你的情敵。”


    一聽聶季朗就明白聶嘉臻必然是為難了戴非與,他眉心攏起,推測:“你跟他談了什麽條件才同意帶他一起的”


    “嗯,談條件了。”聶嘉臻不予否認,“條件就是……”


    -


    出去後並沒有瞧見戴非與的身影,歐鷗心裏發慌,立馬急得不行。


    不是說好了在外麵等她這才五分鍾的時間怎麽就不見了


    苦於沒有手機能聯係戴非與,歐鷗慌不擇路地跑出去一段,又跑回來詢問聶季朗病房門口的幾位保鏢,問他們有沒有看見戴非與往哪個方向去了。


    保鏢倒是給她指了個路。


    歐鷗即刻循著方向飛奔。


    都跑出了聶季朗所在的被單獨隔開的私人病房區域,她也沒發現戴非與的蹤跡。


    有護士來製止歐鷗的奔跑行為,詢問歐鷗有什麽事。


    歐鷗語無倫次跟護士形容戴非與的模樣,詢問護士有沒有見過戴非與。


    護士說沒有。


    歐鷗又掙開護士繼續再去找。


    可她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找,是坐電梯下樓嗎還是怎樣


    護士當她是情緒不穩定的病人,追過來她麵前安撫她要送她回病房。


    歐鷗不想理他們,她隻想知道戴非與在哪裏,她隻想找到戴非與,她現在心裏越來越慌。


    然後以她尚未完全恢複的身體剛剛突然間跑這麽猛,她喘得厲害,心跳加速,腦袋些許暈眩,眼前也一陣陣地發黑,緊跟著四肢便發軟。


    天旋地轉間,歐鷗並未摔到地上去,而是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落在她耳畔的嗓音也是熟悉的,帶著急切的緊張:“鷗鷗”


    歐鷗努力撐開眼皮,模模糊糊映入視野的是同樣帶著急切的緊張的戴非與的麵容。


    “你……”她想問他去哪裏了,但聲音全卡在嗓子眼裏。


    戴非與抱起了她,歐鷗想伸手摟住他,但手臂也沒什麽力氣,最終也隻是用手指揪緊了他胸前的衣服。他要把她放到護士推來的輪椅裏,她也不鬆開,就是死死地揪著。


    戴非與索性不用輪椅了,直接在護士的指引下大步地走。


    半路歐鷗就瞧不清楚人了,隻是還揪著他的衣服,她感覺她被送回了她的病房躺回了她的病床上,然後影影綽綽的應該是醫生進來了。


    她迷迷糊糊地聽見醫生好像說她低血糖什麽的。


    然後她就又沒什麽意識了。


    不過並未持續太長時間,她便得以重新睜開眼。


    戴非與就坐在病床邊,見狀立馬傾身湊近她:“怎樣頭還暈嗎還有哪裏不舒服”


    歐鷗的兩隻眼睛一瞬不眨地,直勾勾盯著他,一聲未吭。


    弄得戴非與臉上的擔憂之色愈甚:“鷗鷗看得清我嗎”


    他以為她還眼花,抬起一隻手掌在她麵前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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