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哼道:“你留著也是給人送菜。”


    顧禾被噎,沒有反駁,實際上也沒心情反駁。


    顧淮起身:“我帶著爸媽先回去睡覺,他們今天受到了驚嚇,你留在這裏照顧穗穗。”


    顧禾點頭。


    媽媽之前車禍還沒好透,實在不好讓她再留在這裏。


    “我不走,我留下。”


    顧父很是執拗。


    顧淮看他一眼:“那麻煩您站在病房外頭,人家病房隻允許一個陪護留著過夜。”


    顧父:“......”


    晚上十一點,路上的車並不多,顧淮慢慢開車走在回家路上,顧父終於沒忍住開始說話:


    “穗穗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我說了叫你們不要去什麽娛樂圈娛樂圈!出這個風頭做什麽!女孩子家家......”


    顧淮沉聲:“女孩子怎麽了?”


    顧母見氣氛不對,拉住了顧父,不停對著後者眨眼。


    顧父的暴脾氣又怎麽忍得住:“女孩子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少去參合這些!”


    顧淮道:“所以,別人拿著武器來找你,欺負你,侮辱你,女孩就應該忍著,受著,然後懷疑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對?”


    顧父:“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顧淮哼道:“爸,不管是娛樂圈,還是金融圈,不管是有錢或者是貧窮,都有積極活著的人,都有爛泥,你不能因為一群人中有那麽幾個渣滓,就覺得所有人都有問題,都是錯的。”


    “就算是真的有錯,也應該是施暴者的問題,而不該從受害者身上找原因!”


    顧父張口,本想再說幾句,又聽顧淮說:


    “爸,現在穗穗還躺在醫院裏,要是她聽見你這樣說,她該有多傷心?多難過?以後是不是就要消極不工作了?”


    顧父更沉默了。


    顧母打圓場:“好了,你們父子兩個各退一步,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現在人沒事就是最好的消息,小輩自有小輩福,你管人家?”


    顧淮:“這不是退一步的問題,是爸的想法從根開始就爛了。”


    要是再讓顧父阻止下去,顧穗穗真決定不演電影怎麽辦?


    顧父的氣更大了:“你看看!你看看他說話!你看看他這還像個兒子麽!”


    顧母:“好了好了,小淮你也少說兩句。”


    顧淮不僅沒有住嘴,依舊冷哼:“爸,今天穗穗躺在那裏,如果知道你說她是因為進入了娛樂圈,有名氣了,拋頭露麵了,活該被人堵在家裏,她知道這件事多難受?她是你失散這麽久的親女兒,如果不是一點點血緣關係,她和你就是陌生人。


    你覺得,一個都不關心她的人,她會真的覺得你是她爸麽?”


    顧父勃然大怒,卻又覺得自己怒得沒有道理。因為顧淮說的是對的,從顧穗穗進顧家起,他就已經發現了顧穗穗的客氣與疏離。


    所以他不是很喜歡她,也或許是因為她和自己壓根沒什麽感情。說白了,他們確實就是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


    顧淮見他思考,趁熱打鐵:“當然,我知道那不是您原本的想法,就算今天躺那的是小禾,你也這樣想,但穗穗呢?她會怎麽揣度您的想法?她會不會認為您是個好爸爸?”


    顧父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眼眶微紅。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生意場,不停的賺錢做大公司,很少管家裏的事情,要不是顧母出車禍倒下,恐怕他還會繼續奮鬥下去。


    等在顧母手術室外頭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一年陪伴妻子孩子的時間,加起來不過兩個手指。


    他想,要是她能活著出來,他一定會好好花時間陪著自己的家人,去那些他們沒有一起去過的地方。


    隻是他沒想明白,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明明就是希望他們好,希望他們好一點啊!


    他們的爭吵叫顧母心裏難受,坐在一旁垂眼默默抹眼淚。


    顧父見了,歎了口氣,攬住顧母的肩膀,輕輕替她擦眼淚,柔聲道:“好了,別哭了,不然又該頭痛。”


    顧淮:“爸,有我在,小禾和穗穗就是安全的。我也知道你是關心則亂,不過哪裏沒有危險呢?放心好啦。你要是心疼她,就給我再加點錢,我會轉達你的心疼。”


    顧父從旁邊摸了個水瓶丟了過去,冷哼:“你?你什麽時候靠譜過?安全?安全到醫院去了?要錢要錢,天天就知道要錢!”


    顧淮哈哈一笑:“那不是今天我不在麽?”


    顧父:“你有個屁用!”


    說著,自己都笑了出來。


    算了算了,自己是老了,不管他們年輕人怎麽瞎折騰了。


    顧穗穗住了三天院。


    她的傷口不算太深,隻是驚嚇過度,有顧禾和季天宇的照顧,她好了很多,回到顧家以後都可以坐起身來了。


    這天,顧禾正在給她削蘋果,陡然問她:“穗穗,你打算和季天宇怎麽辦?”


    顧穗穗眼神躲閃:“怎麽好端端的問這個?”


    顧禾:“你被圍在家裏,不是給季天宇打電話了麽?人都說,生死關頭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人。”


    顧穗穗忙解釋:“我是給哥哥打了電話......”


    但是他在老宅,遠水解不了近火。


    正巧這時顧淮走了進來,顧穗穗就像是見到了救星:“哥,你說,我是不是第一個給你打了電話?”


    顧淮端著顧母住的茶樹菇排骨湯擱在旁邊:“是不是第一個有什麽區別,你最後還不是打通了季天宇的電話?”


    顧穗穗往被子裏縮了縮。


    她覺得這個話題沒有辦法再往下聊了。


    顧禾:“穗穗,其實我真的很不希望你們在一起......”


    顧穗穗垂眸:“我知道的,我不會......”


    顧禾:“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幸福。真的,我希望你,哥哥,爸媽都能幸福。”


    顧穗穗猛然抬頭,看向顧禾:“你,你說什麽?你認真的麽?”


    顧禾:“嗯。我們是姐妹嘛,我怎麽會讓你傷心。”


    顧淮在旁邊,冷不丁來了一句:“你就舍得讓我傷心?你的蘋果刀差點削到我了。”


    顧禾看著自己下意識的用刀子紮凳子的手,哈哈笑了一笑,把刀子和蘋果都塞進了顧淮的手裏:


    “但我真的說的是真心話哦,你不需要考慮我那麽多,反正......我現在又不喜歡季天宇,就當我讓給你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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