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瑤聽著兩人對話,心想:張麗娟舅舅倒是抓住了賺錢機會。


    別看春運前後就半個多月的時間,張舅舅來回開車拉人,能賺好幾百塊錢,這可比進廠打工賺錢多了。


    前世網上說的果然沒錯,這個年代,隻要有膽子有腦子抓住機遇,隨便做點啥小生意都能發點小財,日子照樣紅火。


    隻要有錢,不管在什麽年代,都能過上好日子。


    *


    一路顛簸,晚上八點十分,汽車總算到了村子,司辰給張舅舅三塊錢,張舅舅推攘著不收,看司辰堅持要給,才勉為其難的收下,臨走前還問他們年後什麽時候出去,到時候他還能順帶把幾人拉城裏去。


    怕司辰誤會他是想賺錢,還特別解釋道:“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再給錢了,不然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舅舅。”


    張麗娟嫁給司博易,按照輩分,司辰也是要叫他一聲舅舅的。


    司辰倒是沒推辭,村裏去城裏沒有公交車,坐張舅舅三輪汽車雖然顛簸,卻方便不少,淡聲道:“我們年前二十四走,到時候就麻煩舅舅了。”至於錢的事情,現在說有點早。


    “啥?”張舅舅有些意外,“你們不擱家裏過完年再回去啊?”


    這年代在異地他鄉過年的極少,尤其是司辰這種家庭,父親不在了,他是大哥,過年過節肯定是要在家裏主持大局的,他不在家,林鳳英跟司博易能幹啥啊?


    再看一眼旁邊的佟瑤,心下瞬間了然,司辰娶了京都的金鳳凰,八成是要回京都陪老丈人,要他說,林鳳英也是可憐,好不容易養大一個兒子,讀書有了出息,誰知道都是給別人家養著的。


    唉!


    換做是他,寧願兒子讀不了大學,進不了城,也不會受這窩囊氣。


    見張舅舅搖頭歎息的樣子,司辰大概猜出些什麽,他也沒多做解釋,禮貌回答道:“過年醫院要值班,所以必須得回去。”


    話落,便告別張舅舅牽著佟瑤進了村。


    顧紅衛跟在兩人身後一直沒出聲,剛才他也看出張舅舅誤會了,但司辰卻很冷靜沒有過多解釋,在外人看來可能不太理解,但他卻是能體會的,換做是他的話,可能也會懶得解釋。


    從司辰娶了佟瑤開始,在村裏的爭議就多了,有人羨慕司辰考上大學娶了城裏媳婦,也有人嘲諷司辰娶了個好吃懶做的金鳳凰,一人一張嘴,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說好說壞的都有,若是在意別人的眼光,那要整日在人家牆角守著,才能防止別人背後說壞話了。


    到了村子裏,顧紅衛和司辰佟瑤告了別,便提著東西回了家,他的東西很少,就一件穿了三年縫補幾次的棉衣,跟毛衣褲子。


    雖然晚上八點多了,但外麵下著雪,白茫茫一片跟月光一樣明亮,快到家門口時,他就聽到一陣咳嗽聲,抬頭就見父親拄著拐棍站在門口翹首以盼。


    顧紅衛一陣心酸,快走幾步上前,“爸,下著大雪你站在這裏幹啥?”


    瞧見父親身上落了一層雪,看起來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時間,他抬手一邊把人往屋裏拉,一邊拍打著父親身上的積雪。


    顧父眼睛有些不太好了,看遠處很模糊,直到顧紅衛走到跟前,才發現是兒子回來了,憔悴滄桑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說今天回來,我看都這麽晚了還沒回來,就去門口看了一下,凍壞了吧?鍋裏有饅頭粥,還熱著呢,你快吃點暖暖。”


    顧父身體不太好,一直有病在身,半邊身體癱瘓不太靈活,走路都很緩慢,勉強能照顧自己平時的生活起居,隻是一個人守著清冷的家,總覺得有些孤單,但他從不表露出來,就怕兒子擔心影響學習。


    如今接近年關,兒子總算回來了,他落寞孤寂的臉上是打心底透出的開心。


    屋裏的火盆都熄滅了,從這就能看出父親在外麵站了多久,顧紅衛重新生火,卻一直低頭不讓父親發現他紅了的眼眶。


    讀書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縱然當初親戚曾經勸說他不要讀書,留在家裏照顧父親,顧紅衛都沒有動搖,他知道,他們這樣的窮苦家庭,不讀書幾乎是沒有出路的。


    父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以後生病住院都要花錢,靠著家裏二畝地根本不行,他隻能靠著自己的努力,給自己和父親謀一條出路。


    從顧紅衛今年上了大學之後,家裏田地就給親戚種了,一年給兩袋大米,三十斤紅薯,雖說不能維持生計,但也比荒廢著要好很多,顧紅衛去京都上學之後,顧父根本無法下地種田了。


    還好他在學校找到了工作,如果明年運氣好,能拿到獎學金,家裏日子就會更好過一些了。


    想到這些,顧紅衛心裏舒服了一些,活了這麽大,總算有了一種未來可期的感覺。


    看他在生火,顧父慢悠悠到廚房把饅頭拿了出來,“還熱乎著,你快就著鹹菜吃,我再去給你盛碗稀飯。”


    “你坐著烤火暖和一會兒,我去。”顧紅衛放下火鉗,跑到廚房盛了兩碗紅薯稀飯出來。


    在火車上就吃了三個肉包子,下火車便直接回來了,顧紅衛肚子早就餓了,拉過凳子坐下之後,大口吃起了饅頭,旁邊火盆冒出一些青煙,顧父麵容在煙霧映照下下更顯滄桑,但他臉上的笑容卻一點也沒消減。


    還以為兒子在學校日子會過的很苦,誰知道去大學半年回來,人好像還胖了一點,臉色看起來也比在家時健康。


    顧父心裏踏實不少,還是擔心問道:“你在學校過的咋樣?同學有沒有因為咱們家庭不好欺負你?出門在外不比家裏,遇到啥事能忍就忍著點,別跟人家起衝突,咱家窮,萬一跟人打架傷了人咱們賠不起。”


    說著說著,顧父便咳嗽起來,顧紅衛將粥碗遞到他手裏,見他喝了粥沒再咳嗽,才悶聲回答道。


    “爸,你別擔心,沒人欺負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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