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同一時刻,極寒特區,a區,“苦深遺跡”b處入口附近,洛卡正湧動著體內充盈的魔源力,在指尖形成一團接近十倍燭火亮度的穩定火苗,在漆黑的遺跡中拉著“未來”一起探索。


    很明顯,經過了這幾天的修養,原本在新風鎮時力量透支,十分虛弱的“未來”,此刻已經徹底恢複了原本的活力。


    這段時間並沒有激烈的戰鬥,也不需要在荒野中費盡心思躲避遊蕩的“無心人”和“異種怪物”,更不用在人類和失落者間四處聯絡消耗精神,摒棄了這些關乎生存與死亡的煩心事的“未來”得以徹底放鬆神經,享受了一段幾十年來未曾遇到的“安穩時光”。


    即便知道“苦深遺跡”內部危機重重,“殤”的氣息濃鬱,精神力量充沛的“未來”自然也不在乎和洛卡一起,背著他的首領“冰刃”,來這裏闖蕩一番。


    沿著入口處,兩人已向內行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鍾,莫名地略感疲憊下,洛卡和“未來”都沒有選擇繼續前進,而是在原地靠著石壁坐下,翻開了口袋裏的一張打印便箋。


    “kmiryutoryoevxi.”剛一坐下,洛卡便吟誦著從“冰刃”那裏習得的唯一一句中部語。


    這種神秘的,結合了東西方文化的占卜和魔法語言,對於西陸之人,尤其是對文化極少上心的克魯斯德人來說相當困難。


    一方麵,中部語中一多半的詞匯源自中部帝國古語,一方麵借用自炎火帝國國語。一個是上主教和正主教神職人員向神明祈禱的專用、複雜“聖語”,屬於聖魯姆語的先祖;另一方麵,炎火帝國的象形文字更加難以學習、難以記憶。


    即便是契丹裏斯的儒教大聖,或是道神教天師親自教授,對於西陸人來說,也難以領悟分毫。


    不過,實踐證明,如果不考慮非凡的禁忌和汙穢的侵襲,以中部語替代克魯斯德語結靈,總會得到出其不意的強化。


    當洛卡緩慢吟誦完畢結靈之語後,微弱的火貓陡然閃耀著妖豔的光華,向外劇烈飛濺火星,不到一秒時間,膨脹了十倍,穩定下來後,差不多有拳頭大小,表麵還覆蓋著一層方方正正的,由藍色外焰構成的形似“燈罩”的部分。


    待亮度合適後,“未來”將打印紙攤開,指著右上角那枚嶄新的,被搓開油墨的“槍熊圖騰”,說道:


    “看來那女孩給我們送來的資料沒錯,‘風礦’曾給她看了不少有關預言的資料,試圖確認她體內可能蘊含的潛質,看來,她已經全部背下來了。


    “不過,我還真替她感到擔心。你看,洛卡,這種略微厚重,十分幹淨的紙張隻有聯邦冰臨省的幾個民用物資工廠,憑借複刻的舊帝國的機械才能產出,通常情況,是專供聯邦委員會內部的。而且,手動打印機印製的文字十分清晰,沒有漏墨,也沒有重影或是劃掉的部分。”


    “這……說明了什麽?‘未來’?”洛卡湊到跟前,好奇道。


    “小心點,洛卡,你那火焰很強烈的,別把這唯一信息燒毀了,我腦子沒那麽好使,這麽點時間我可記不住上麵的東西。”“未來”保護著差點沾上火焰的紙張,將洛卡的手向旁邊推了一小段,才繼續說道:


    “打印的內容很幹淨,說明了那女孩沒有受到幹擾,而且,打印機的質量很好,至少……嗯……得是一個地區的軍隊長官,或是戰役副總指揮級別之上的大人物才能使用。”


    “那麽‘未來’,有沒有可能那個女孩,哦,就是你提過的索菲亞,實際上已經被聯邦控製了起來,關押進一處秘密基地,嚴刑拷打,用鞭子抽得體無完膚,然後還被序位魔物折磨得無法死去,痛苦不堪,才不得已向聯邦說出了和你的聯絡方式,然後聯邦拿這個誘導我們進入這裏。”洛卡推測道:


    “實際上,聯邦的士兵早就埋伏在通往‘初層’的必由之路上,隻等我們過去,就逮捕我們,然後以此威脅‘冰刃’大哥,和你的首領。”


    “洛卡。”“未來”露出了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像是在看大腦貧血,快要萎縮的可憐少年一般,向他投去了關愛的目光,問道:


    “洛卡,你的大哥……‘冰刃’是經常給你介紹沙克亞的搞笑戲劇嗎?”


    “戲劇?啥意思?”洛卡露出了純潔的目光,語氣認真地問道。


    “未來”壓抑著笑意,認真解釋道:


    “你真的有編排話劇的天賦,洛卡。你要是生活在第三紀元那個繁榮年代,或許能成為偉大的文學、戲曲家。不過話又說回來,索菲亞可是‘風礦’精心培育的刺客,在我麵前,他都能找到一些獲勝的契機。


    “潛入人類軍營中……雖說我無法徹底理解她這樣做的目的,不過,應該是她自願的。那個新到任的‘人造湖’戰場總指揮雅羅斯拉夫可是個孑然一身的可憐老人,索菲亞用了某些手段獲取了他的信任也說不定。


    “總之,她不會被人類威脅,更不會屈辱地活著。或許……她也並不看好瓦西裏的‘演變台’計劃,在阻止災難這一點上,我們失落者之間應該能夠摒棄任何分歧,達成一致。”


    “我,好像明白了點。所以說,‘未來’,上麵到底寫著哪些內容?”洛卡催問道。


    “我隻能閱讀前兩句。這段內容是從日涅人手裏,也就是‘希望教會’的手稿中破譯來的,這些內容,在進入‘苦深遺跡’的每個階段隻能閱讀屬於這一階段的內容。”“未來”解釋著,將紙張折疊出一小部分,繼續說道:


    “這裏的‘殤’在不同位置擠淤程度不同,會在不經意間改變我們的認知。不同的文字內容在不同的精神力衰減程度下所能表現的狀態不同,而隻有在正確的時刻閱讀變化後的正確位置,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一旦提前閱讀了某些內容,在大腦中形成了某段不相關的記憶,便會改變認知內容,產生錯誤。這也就是為什麽索菲亞不選擇親自進入遺跡,而將內容打印後送給我的原因之一。


    “還有,洛卡,我要向你確認一件事。除了我們兩個之外,你確定沒有帶上納哈卡,對吧?”


    “當然沒有。”洛卡用力點頭道:


    “我……也知道進入這裏會有危險,所以,我不想讓‘冰刃’大哥過於傷心。雖然,從我有記憶開始納哈卡就一直陪伴著我,但我相信,納哈卡是‘貓族異獸’,他能陪伴著‘冰刃’直到戰爭結束。


    “畢竟,我還很期待‘冰刃’大哥看到納哈卡變回我們從未見過的帥氣貓耳‘半獸人’的樣子呢。”


    “行了,洛卡。我們還沒遇到危險呢,就說這麽傷感的話。我能確定沒有貓進來就行,‘貓族異獸’更不行。我們克魯斯德人認為貓兒是‘森林之神’韋爾斯最忠實的仆從,或是祂的另一個身份,能夠溝通靈能,他在的話,會更多吸收‘殤’,從而在我們之間產生‘負能共振’,加速我們的認知退化、精神力衰減,以及認知錯亂。”“未來”認真解釋道:


    “我推測,上一次你帶著納哈卡,即便是投機取巧偶然打開了一處‘躍遷陣’,誤入‘苦深遺跡’這裏接近核心的區域,而在‘殤’的壓迫下未能更進一步的原因,很大可能就是帶上了他。我敢確定,他不在的話,我們應該能靠近‘最下方的下方’,靠近伊凡二十二世的雕塑,甚至帶走一些舊帝國科技產物的小件,向聯邦換取資源。”


    “但願吧,我們能靠近那裏。”洛卡有些不自信地說道:


    “不過,這次進來,我更想找到格列布哥哥,一周多前他和‘冰刃’大哥吵了一架後就說要來這裏,找到‘感知隱置’後和其他芯片一起插入亞托大腦,複活他。


    “他知道,亞托曾是日涅的失落者創建的‘希望教會’裏最為優秀之人,又經過了‘暗驅之核心’的強化。格列布認為亞托的力量足夠驅逐與‘灼液’交織的冰封力量,幫助大哥恢複健康。


    “我想,我們最好這次能找到他,跟著他一起尋回‘感知隱置’。”


    “有個幫手自然再好不過了。”“未來”微微頷首,表示肯定,接著,他閱讀起紙張上的內容:


    “我們剛進入b處入口,所以應該按照第一句的提示行動。內容是;


    ‘初生的黯塚不應畏懼,空曠的走廊盡是殤骸,遠盡的水潭仿佛沉寂,躍動的黑影未離蒸汽。’”


    “應該怎麽理解?”洛卡問道,感覺一頭霧水。


    “往前走吧,這處通路空曠得像是舊帝國的地下實驗場,過了這段應該就有答案了。話說剛才進來不久的那陣劇烈地震應該也把入口處的石塊震塌了,不往前走,我們也很難在不被人類察覺的情況下強行離開了。”


    “未來”說著,將紙張放回上衣內側口袋,拉起洛卡的手向前方更暗淡處走去。


    從進入到現在,自始至終,他們都未發現,就在他們所坐位置的對麵,正趴著一位脖頸被利物劃開,流淌出濃稠黑色液體的聯邦士兵。


    那士兵一直在無助地掙紮、哭喊,直到雙腿脫落,雙臂腐爛變為近似螃蟹的柔軟鉗子,才徹底不再動彈。


    洛卡和“未來”剛剛離開,他的身軀便化作一攤漆黑粉末,細微的“狂風”吹拂下,變成一層薄薄的黑色煙霧,以及一塊啟動激光武器的,印著雙頭鷹花紋的電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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