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更成熟,或者成熟得更早,十五歲的夏天,我們沒有分別,也沒有永別,但就是斷了聯係,我知道為什麽,因為我一個蠢得讓我很難以啟齒的決定和對於事情處理極其自私的做法,幼稚、自私、逃避責任、毫無擔當,從此以後再也沒了她的音信。如果此後讓她知道我依然還在選擇用逃避來麵對各種問題和我本應承擔的責任的話,可能會對我更失望吧。同年,同時期,父親因為各種原因也離開了那個我曾讓她羨慕的完整的家,父親的離開卻留下了高築的債台,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流言蜚語隨之而來。我為了證明一些根本莫須有的標簽,也為了想讓她看到我自認為的成長,我開始做很多很多盡可能能證明自己的事,例如我成了高中的文學社社長。這卻又是另一件帶給我陰影的事,因為各種原因,我輕度抑鬱了,接受了半年的心理谘詢。半年過去了,文學社的事情也就此擱淺,我也沒有複學。


    我有段時間每逢農曆初五和十五都會去縣城的一座名為“石陽賓館”的古廟去上香,那是曾經我和她最常去的地方,也隻有初五和十五才開門。年少的我們遇到無能為力的事也隻能祈求上蒼,盡管我是個無神論者,或許也隻是為了尋求個心裏慰藉。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或者還記不記得,我再也沒碰到過她。


    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三件事之一,我做過很多錯事,我以年輕為資本任性的去做了很多愚蠢固執的選擇,像手裏的煙,我從不記得我抽了幾根,也不記得一根煙抽多久,我從不會為自己做的任何錯事後悔,因為我知道後悔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但她就像燙到了我的手那一根,結了痂,煙頭滅了,疼痛卻難忘。


    我咽了咽口水,半天才從口中擠出一句:“好久不見啊。”我有些慌亂,變得手足無措,她坐下後笑著看我:“我聽他們說你回來了。”我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嗯。”她又說:“我聽他們說你開了間酒吧,怎麽我來這成茶館了。”我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茶:“嗯,酒吧在隔壁,兩個鋪麵都是我和朋友弄的。”她抬起頭環視了一下四周:“嗯,還不錯,不請我過去喝一杯麽。”我有些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啊?啊!我暫時還不過去,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啊。”她有些俏皮的說道:“誰說的,長高了好吧。”我點了點頭。


    一直在與飄雪聊天,也忽略了隔壁羅羅的歌聲已經停止,房東從酒吧走了過來:“客人有點多,你該過去了。”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房東此時也發現了我對麵坐著的飄雪,又看著我:“你方便麽?”我起身跟他說:“有什麽不方便的。”說完便轉身對著飄雪:“走吧,你不是說讓我請你喝一杯的麽。”她站起身拿著包:“嗯,走吧。”


    穿著聖誕裝的羅羅正在坐在舞台旁休息,它正仰頭喝著水,便看見我和飄雪從茶館走過來,她趕忙起身走到我們三人跟前,一臉無辜的挽住我的手臂:“這個姐姐是誰啊。”我緊張的吸了吸氣:“額,我給你們介紹下,這個是我們酒吧的駐唱,羅羅。這個呢是我的小時候的一個朋友,飄雪。”房東咳了咳:“咳咳咳,那個我嗓子不舒服,我去找林要點蜂蜜,你們聊。”我又咽了咽口水:“那個,羅羅,你休息時間到了吧,客人挺多的,飄雪,你先找個地方坐,我去看看有什麽要忙的。”說完我便趕緊躲進了吧台。


    房東和林見我進了吧台,趕緊湊過來,房東指了指還在門口不知道再聊些什麽的二女:“這啥情況啊,你這平安夜想過得不平安啊。”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唉,別提了,飄雪是我小時候的一個朋友,我們很久沒聯係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今天會來。”林接著問我:“那羅羅那邊你怎麽辦。”我捶了他一下:“什麽怎麽辦,羅羅咋了。”房東歎了口氣:“你也別裝了,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羅羅對你怎麽樣,本來你就對人家若即若離,現在又來一個青梅竹馬。”我也捶了房東一拳:“你這都什麽用詞,什麽若即若離,什麽青梅竹馬,我跟她兩都是清白的好麽。”林揶揄的看著我:“你說清白就清白,我們信,你得看她倆信不信啊。”我看了看門外,咽了口口水,搖了搖頭:“先忙吧先忙吧,你們誰去給羅羅叫回來,她該唱歌了。”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二十三點三十分,酒吧依然有許多客人,但已經不是那麽的忙碌,羅羅也已經下班,可她沒走,她坐在我們平時坐的那張桌子上,她的對麵是飄雪。她們已經對視很久了,偶然說說話,可沒人在她們身邊,沒人聽見他們說些什麽。今晚的房東和林也格外的老實,而且還有些遠離我的樣子,我看著這兩個沒義氣的“好兄弟”,恨不得給他們一人一巴掌。


    我給一位客人上酒,回吧台時路過她們身邊,羅羅一把把我拽住,讓我坐在她身旁,我坐下她便挽住我的手:“親愛的,今晚陪我一起過聖誕節哦。”我慌亂的推開她的手:“那個,林和房東他們挺忙的,我先去看看哈。”飄雪倒是沒什麽反應,依然是微笑著看著我。


    我正準備起身,飄雪便也起身,她對著羅羅笑著說:“放心小妹妹,我不會搶你的親愛的,我隻是好久不見,今天我回桂林路過這,就是來看看,我也該回家了。”她說完便給了一張名片給我,跟我說了句:“常聯係。”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依然有些淒涼從前是,如今還是。她曾說她是個被遺棄的人,可無論是那一次分別都是我看著她的背影,有些落魄,可她依然抬頭挺胸,她說:“全世界都可以不要我,但是我不能不要自己。”


    二零一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淩晨三點,最後一桌客人走了,羅羅委屈的來到我麵前:“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做的過分了。”我正在擦著杯子,我愣了愣,又笑了笑:“沒事。”她又說:“我下次不會了,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房東和林看見羅羅走進吧台,早已經走開,我看了看似乎也沒人能夠幫到我,我歎了口氣:“她隻是我的一個朋友,我們很久很久沒見了,我有很多問題想問她。”羅羅開心的說:“沒事,你不用跟我解釋的,我都明白。”我愣了楞神,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要向她解釋,但話也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她走進來與我一同擦著杯子,突然,她轉身跟我說:“今天是聖誕節。”我點了點頭:“對啊。”她又說:“聖誕節應該與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我又點了點頭:“嗯。”她的表情嚴肅起來:“我喜歡你。”我笑了笑:“我也喜歡你,自從你來到酒吧,你看我們的生意都好起來了。”她驚喜的問道:“真的麽,你也喜歡我麽。”我說:“真的啊,你看,房東和林也很喜歡你啊,你就是我們的開心果。”她生氣的跺了跺腳:“我說的不是這個喜歡。”我沉默了,我從未應對過這種場合,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她見我無動於衷,便一個人氣衝衝的跑到二樓去了,我沒敢看她,可餘光忍不住朝她跑的方向看去,她在樓梯轉角擦拭眼淚的動作,林和房東也看見了。我歎了口氣,我們誰也沒去安慰她,隻聽見二樓傳來一聲聲的抽泣。


    平安夜的q小姐帶著一群朋友來到了酒吧,房東也是因為她的到來才把我和飄雪從茶館拉過去。


    q小姐這次帶來的朋友全是姑娘,和她年齡大致相仿,姑娘們在酒桌上的表現正如她們的年齡一般活躍。姑娘們中間混入了一個男生,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男生坐在q小姐身邊,不玩手機,不喝酒,握著個水杯在那裏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我來到酒吧後第一件事便是給他們上酒,依然是在房東的碎碎念中,我答應了他。


    “qq,又來了。”我提著兩打啤酒走到她身邊,她趕緊拿出一個空酒杯,倒滿一杯酒遞給我:“來來來,一起喝一杯。”我放下啤酒,接過酒杯。她用手搭著我的肩膀,跟那群姑娘說道:“來來來,這位呢,就是這個酒吧的老板,這個酒吧是我的大本營,以後你們多來玩。”一位姑娘把酒杯遞到我麵前:“李老板挺帥的呀,以後我來可要給我打折哦。”我用酒杯碰了一下她的酒杯:“一定一定。”說完便把杯子舉到空中:“來來來各位,我們一起來一杯,希望你們今晚在這玩得愉快,平安夜快樂!”一起喝完了酒,我指著那個男生問q小姐:“這位是誰啊,怎麽不一起喝一杯啊。”qq聽完把手勾到他的肩上:“來來來我給大家介紹,這位,是我的男朋友,就在那邊上大學,我的小學弟。”眾女聽後又起哄,一位姑娘說道:“這大學生不和我們喝一杯啊。”眾女便起哄道:“喝一杯喝一杯喝一杯......”qq又拿出一個空酒杯倒滿了一杯酒:“好好好,就一杯啊,明天他還要上課呢。”說完便把酒杯放到男生麵前,那個男生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她,又扶了扶眼鏡。q小姐輕聲對他說:“沒事,就喝一杯,別掃了大家的興。”男生聽完端著酒杯站了起來,一口便將杯中的酒飲盡。喝完後男生臉色有些難受,咳了兩聲,諂媚的對著四周笑了笑又坐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苦茗酒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獅獅和鴨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獅獅和鴨蛋並收藏苦茗酒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