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嘟囔完後又問道:“那你的病和......小嶼呢?”我聽到這個問題,突然踩下了急刹車,還好此時已經到了郊區無人之地,我麵色凝重的把車停到路邊,羅羅驚魂未定的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問的。”我低著頭靠著方向盤,聽到她說的話後抬起頭勉強撐起一個微笑給她,我搖了搖頭:“沒事,你應該知道。”


    我用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又緩緩的開著車上路了:“其實你有權利知道,自從父親一聲不響的離開後,那段時間我對家裏的種種變故表示不理解,其實也不能說是不理解,隻是自己鑽了牛角尖,我患上了抑鬱,也就是因為這個,我在桂林接受了一年多的心理治療,也因為這樣,我輟學了。”她點了點頭:“所以,你的那些反應,都是因為這個?”我看了她一眼,把車停到路邊,把座椅調整到舒服的姿勢:“嗯,怎麽說呢,因為抑鬱都還會有一些伴發的症狀,例如狂躁之類的,但是每次我都必須得克製自己,身體裏就會有一股氣,感覺有使不完的力氣,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我還沒接受心理治療的時候,我會用拳頭用力的砸向身邊能砸的一切,例如牆,有時候牆上會留下一個拳印,有些是膩子留下的,有些是手上的血留下的,例如樹,隻要是能夠讓我感覺到疼痛並清醒過來的。”她有些猶豫的問道:“那,那晚......”我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她,反而打開車窗,點起一根煙:“後來經過治療後,我開始嚐試著控製自己,就相當於,怎麽說呢,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我的身體和我的大腦打了一架,我的身體說我要發泄,我的大腦說我要克製,於是那股氣就堵在了我的胸口,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解釋,或許說,應激反應吧。”她又問道:“那藥......”我看著她,從中控的抽屜裏拿出一瓶藥:“你說這個啊,我雖然已經不常吃,但是我總會備著,保質期差不多了我就會回到醫院,再換新的,我的醫生也很理解我,因為我拒絕了他提出的住院治療,我也很努力的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去和這些做抗爭,因為我的停藥是我自己要求的,所以他每次都會給我開一個月的量,保證在安全範圍內的情況下,讓我能夠在緊急時刻應急,其實還有,不止這一瓶,隻不過這個有鎮靜的作用,所以我隻帶著這一瓶,酒吧裏我也藏有,房東那裏也有,家裏其實也有,我會在很多地方都備著,以便不時之需,例如車上。”羅羅點了點頭:“對不起。”我有些疑惑的笑著問道:“怎麽了?”她低著頭看著藥瓶說道:“我不該問的。”我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也有權利知道。”我們都沉默了,我扭過頭來問她:“你,害怕了麽?”她不解的問道:“怕什麽?”我笑著說道:“怕這樣的我,怕和這樣的我一起生活。”她堅定的搖了搖頭:“我說過的呀,我會是你的太陽。”


    我笑了笑,她又問道:“那......”我摸了摸她的頭:“小嶼是吧。”她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我笑道:“其實小嶼這個很簡單,她是在我接受了一年的治療後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那個時候的我剛剛做好準備迎接新生活,她便闖入了,她給了我在那段黑暗中從未看見的光芒。”羅羅有些遺憾的看著我:“我知道了。”我抓住她的手:“可是也是她讓我再次陷入了那片黑暗,盡管那個時候我已經有了能夠獨自在黑暗中生活的能力。”羅羅有些遺憾但是又故作堅強的笑道:“可是朝陽是很美,但見過了最美的朝陽,就不會再留戀每天的第一縷陽光。”我搖了搖頭,抓著她的手握得更緊了:“朝陽的美麗是稍縱即逝的,在黑暗中是不能永恒的,但如果我願意變成一株向日葵,找到最喜歡的那一個太陽,我願永遠的朝著它。”她有些期待的看著我:“那我是會讓你願意變成向日葵的太陽麽?”


    浙江省溫嶺市石塘鎮,我和羅羅從大巴上走下,她在車上睡得迷迷糊糊,下車時烈日讓她有些睜不開眼,她揉了揉朦朧的睡眼問我:“啊?這是哪?我們到了麽?”我揉了揉她的腦袋,從包裏拿出一頂帽子給她戴上。


    我們剛剛走出車站,房東便站在不遠處向我們招手,羅羅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和房東:“啊?你們?”我笑著說道:“這次朋友要幫的忙比較棘手,所以我讓老房也來幫幫忙。”剛睡醒的羅羅腦子自然也不再想那麽多,房東指著身旁的車說道:“來,我租了輛車,我先帶你們去住的地方。”房東把我們送到一個酒店便離開了。


    羅羅一進到房間便又睡下了,到了六點鍾,我把她叫醒,坐到她身邊,她看了看我,又把頭枕到了我的大腿上,我撫摸著她的頭發,她也閉著眼似乎要接著睡,我笑道:“快起床了,我們要出去吃飯了。”她不情願的在我懷裏撒著嬌:“不要嘛,你再讓我睡睡。”我把她枕在我腿上的頭扶到枕頭上,她轉了個身又睡去了,我給她準備好她要用的護膚品和化妝品,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麵的霓虹燈照射進來,迷迷糊糊的羅羅扭頭看見了窗外的景色,爬起來又是迷迷糊糊的走到窗邊,驚訝的喊了一聲:“哇!”我站在她身後說道:“化妝品什麽的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先化妝,帶你出去玩。”她瞬間打起精神一蹦一跳的跳到廁所開始洗簌打扮起來。


    走出酒店,這個充滿著新鮮氣味的小鎮在晚上有些鹹腥的海風,羅羅牽著我的手問道:“我們去哪裏吃啊?”我拿出房東留下的車鑰匙,帶著羅羅走到停車場:“我也不知道,看看房東給的定位吧。”我開著車,順著導航來到了一個和大壩很像的橋頭,橋對麵便是一個小島,島上有著七彩的房子,羅羅在副駕駛激動的指著前麵喊道:“快看快看,好美啊!”我扭頭看著她激動的模樣,有些滿足的笑了笑。開著車駛上橋,羅羅的眼睛裏充滿著光,不知道是霓虹燈的映射,還是她的眼裏有著吸引我的。


    我笑著說道:“我們在的這個鎮叫石塘鎮,你看見的這些屋子在網上被稱為‘箬山七彩小鎮’,箬山也是石塘鎮的一部分,箬山的居民祖上很多人都是從福建那邊過來的,所以這邊有很多閩南小吃,也保留了很多閩南風俗,例如信奉媽祖。”羅羅似乎沒有聽見我說的話,可是又似乎聽見了,她扭過頭來興奮的問道:“閩南小吃?小吃?好吃嗎?”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啊,就記得吃。”她“嘿嘿”的傻笑著。


    房東打來電話:“喂,你們到哪了?”我環望了一下:“差不多過完橋了。”房東接著說道:“行,那我在橋頭等你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羅羅問道:“怎麽了?”“沒,沒事,房東在前麵等我們。”


    到了橋頭,看見了房東和q小姐,房東拿出兩根黑布條給我們,羅羅問道:“這是啥?”房東神秘的說道:“那個,就李禮那朋友,說這邊有個風俗,就像新疆獻哈達一樣,這布條也是他們的禮物,現在要先圍上,等會要讓本地人給你們解開。”我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房東,很明顯,哪會有這種奇怪的風俗,可是羅羅信了,其實我覺得,她心裏現在應該滿是閩南小吃。


    羅羅滿心歡喜的接受著q小姐在她身後為她蒙上黑布條,房東也裝腔作勢的在我身後,q小姐給羅羅綁好後給了我們一個ok的手勢,我轉過身就摟住了房東的肩膀,輕聲的在他耳邊抱怨道:“你丫編的理由能不能再離譜一點,哪有這樣給人送禮物的,還蒙眼睛,綁架啊。”房東無賴的說道:“那這不是沒辦法了嘛,那艘船太起眼了。”


    羅羅在q小姐的攙扶下上了車,我和房東也跟著上了車,房東遞給我一本用a4紙簡單裝訂的小冊子,我翻開來仔細的看著。不一會便到了目的地,房東轉過頭來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我手上的小冊子,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房東又向q小姐做了個ok的手勢,q小姐便下車牽著羅羅往前走。


    q小姐牽著羅羅走到了跳板上,q小姐提醒到羅羅:“小心。”羅羅也感覺到了搖晃,於是便問q小姐:“我們這是要上船麽?”q小姐說道:“嗯,你慢點,我牽著你。”上了船,q小姐便牽著羅羅走到船頭,扶著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下,q小姐告訴羅羅,黑布條可以取下來了,羅羅也取下黑布條,揉了揉眼睛四處環望著,睜開眼的之後便問道q小姐:“李禮他們呢?”剛問完,整艘漁船都被彩燈照亮,羅羅有些驚訝,這時候艏樓上突然出現很多人往下拋灑著花瓣,甲板下也飛出無數的螢火蟲,羅羅坐在椅子上,麵對著這一切,驚訝的張著嘴,眼睛卻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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