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的時間,能夠幹一些什麽?


    至少是絕對無法將這件事情跟龜仙解釋清楚的。


    而且剛才從想到辦法再到喚醒龜仙,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秒的時間,所以距離炸藥被引爆,還剩下四十幾秒的時間。


    「那些箱子裏的東西能夠殺死你,而且馬上就要爆炸了。」


    束觀飛速地說了這麽一句。


    四十幾秒的時間,他還能做什麽?


    他隻能將即將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龜仙,至於龜仙會不會信,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而說完這句話,時間又過去了三四秒。


    小烏龜那雙紅瑪瑙一般的眼珠,盯著束觀,它的嘴扯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極為人性化的嘲諷笑容。


    看來它根本不信束觀的話。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它的視線落在了束觀手中的那柄牛耳尖刀之上,然後眼中閃過了一絲奇異之色。


    它已經沉睡上萬年了,要讓沉睡萬年的它蘇醒過來,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然而就在剛才,它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心季,那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這種危險讓它立刻醒了過來。


    隻是那種危險的感覺,自然不會是眼前這個弱小的人族帶給它的。


    而現在小烏龜發現,剛才那種極度危險感其實是來自這柄看去並不起眼的小刀。


    小烏龜仔細地看了一會那柄小刀。


    時間又過去四五秒。


    束觀無比地焦急。


    「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會相信我。」


    他哀求般問了這麽一個很無力的問題。


    小烏龜眨了眨眼,接著那炫目的七彩光芒再次從它的身體內湧了出來,布滿了整個洞穴。


    下一刻,束觀就看到了麻生站在他的身前。


    ……複活了?


    束觀被嚇了一跳。


    接著他又看到了薑雲。


    薑雲正在跟麻生得意地說著話。


    問題是說話的薑雲旁邊,還站著一個嚇得麵如土色的薑雲。


    兩個薑雲一模一樣,隻不過神情動作卻是截然不同。


    然後束觀又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自己站在洞***,舉著牛角巨弓正在不斷地射著箭。


    束觀終於明白過來,龜仙是施展了某種道術,將不久之前發生在這個洞穴中的事情,重現了出來。


    就像當初他看到過得,那個法嵐國的勞倫特主教施展的時間回朔術一樣。


    隻不過此時他看到的景象比起勞倫特主教施展的時間回朔術,要更加的真實清晰完整多了。


    畫麵飛速地閃動著,就像是一部電影被按下了快進鍵,快到束觀都聽不清麻生和薑雲之間的談話的內容。


    但想來小烏龜應該是能夠聽清的。


    因為它的眼睛中,此時露出了一些警惕的意外的神情。


    整個事件回放的過程,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然後那些人影和畫麵都消散了。


    束觀已經忘了這生死之間的一分鍾,到底已經過去了多久。


    洞穴之內,突然同時響起了一陣異響。


    這些異響是從那些雷管中發出的,然後隻見雷管另一端的炸藥引線,全部開始再次冒出了火花,迅速地朝木箱中蔓延而去。


    這一刻,束觀隻覺自己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而下一刻,他又覺得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下來。


    這並不是什麽錯覺,而是一種真實的感覺。


    因為他看到小烏龜抬起頭,張開嘴,好像發出了一聲嘶吼,但是束觀卻聽不到任何聲


    音,隻感覺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個瞬間都靜止了。


    比如那些這不斷被燃燒著的炸藥引線,上麵的火花突然全部停止不動了。


    接著,火花全部熄滅。


    再接著,束觀感覺周圍的一些,又能恢複了正常,身體對於時間流逝的那種感知又回來了。


    束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接著他的心底湧起一股喜悅之意。


    成了!


    今天的一番拚命,總算沒有白辛苦。


    洞穴內的七彩光華,再次如水倒流般回到了小烏龜的體內。


    小烏龜扭過頭,對著束觀裂了裂嘴,依然能夠看出它是在笑,隻不過沒有了剛才的嘲諷之意,而是多了一些友善。


    「小朋友,多謝。」


    小烏龜口吐人言,如此對束觀說了一句。


    束觀嗬嗬笑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麵對這樣一位萬年之前天庭的妖仙,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雖然這個小烏龜,除了剛蘇醒時看著他有些憤怒以外,後來道士一直表現地很和藹可親,但是束觀還是有些拘束。


    或許不管這小烏龜再如何和善,但是它身上自帶的氣勢,是遠超束觀遇到過的任何一位修行者,像剛才那個麻生,如果和此時蘇醒過來的小烏龜站在一起的話,隻會讓人覺得像是站在巨人腳下的螻蟻一般。


    「他們是什麽人?」


    然後小烏龜問了他一句。


    剛才洞穴內麻生和薑雲之間的交談,它已經通過道術回朔都已經知道了,但是對於麻生的身份,卻是還不清楚。


    「他們是旭日國的修行者,這次來這裏,是想要殺了您,破壞大華的氣運大陣。」


    束觀連忙解釋道。


    「旭日國?」


    小烏龜的眼中露出了迷惑之色。


    萬年之前,人間隻有一個大華天朝,又哪來的旭日國,所以小烏龜自然不清楚。


    「這旭日國是何處之地?還有天庭怎會容許這些人來這裏行此悖亂之事?」


    於是小烏龜繼續問道。


    束觀沉默了一下,接著對龜仙苦笑道:


    「天庭已經覆亡了,四千年前就已經覆亡了。」


    話聲方落,洞穴之內,狂風大作。


    小烏龜猛然從鍾乳石上站了起來。


    束觀隻覺地動山搖,整個洞穴都在劇烈地搖晃。


    「你剛才說什麽?」


    小烏龜盯著束觀,一字一頓地問道。


    它的眼神此刻變得無比地凶狠,再也無複剛才那如玉般的溫潤。


    而除了凶狠之外,小烏龜的眼中還有許多極為複雜的情緒,諸如震驚,迷茫,惶恐,無措,甚至還隱隱有一些狂喜,解脫,放鬆。


    【鑒於大環境如此,


    束觀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小烏龜此時流露出來的那些情緒。


    而這些情緒中,似乎隱藏著許多秘密。


    隻是束觀沒有經曆過小烏龜得人生,無法理解這些情緒產生的根源。


    不過此刻麵對不管情緒還是氣勢都驟然大變的小烏龜,束觀感到了有些不安。


    小烏龜在鍾乳石上一步步走著,似乎即將要從上麵走下來,而地動山搖的感覺更強烈。


    束觀突然冒起了一個念頭。


    雖然因為自己把小烏龜喚醒了,阻止了龜山被炸毀的後果,但如果現在小烏龜自己要離開這裏呢?


    這位龜仙,以前是奉天庭之命


    ,在此幫大華鎮守氣運,如今天庭已經不在了,這位龜仙,還會願意在此地枯守,幫凡人鎮守一國氣運嗎?


    當初太平定世鍾也曾說過,誰也不知如果龜蛇二仙醒來的,知道天庭已經滅亡的話,他們會怎麽決定去留,也不知道這兩位妖仙的蘇醒,對於荊城之地到底是福是禍。


    此時,眼看那小烏龜,就要從那原桌般的鍾乳石上走下來了。


    束觀再次緊張到了極點。


    然後,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悠遠渾厚的鍾聲。


    那鍾聲是那般的熟悉。


    原來他剛想起太平定世鍾,太平定世鍾的鍾聲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小烏龜也聽到了鍾聲。


    本來此刻它已經爬到了那鍾乳石的邊緣,一隻腳掌已經從形如圓桌的鍾乳石上探了出來,即將要爬下鍾乳石了。


    而就在鍾聲響起之時,那隻探出鍾乳石邊緣的腳掌,突然停了下來。


    而它眼中原先那些複雜的情緒,在這一刻也迅速消散了,隻剩下了一種恍忽。


    然後第二聲鍾聲,又在洞穴中響了起來。


    小烏龜那隻探出鍾乳石邊緣的腳掌,慢慢收了回去。


    接著是第三聲鍾響。


    小烏龜趴了下來,雙眼緩緩地緩緩地合上了。


    此刻,它看去就像從來沒有醒過來過一般。


    除了和原先它所趴伏的位置變了一下,其他的一切都沒有變化。


    束觀張大著嘴,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終於確信,這位鬼仙,已經再度陷入了沉睡的狀態。


    而這一刻,他也終於明悟,太平定世鍾為什麽會對龜蛇二仙的事情了解地這麽清楚。


    也明白了太平定世鍾沒有明說的,它被安置在這裏擔負的那個天庭的特別任務。


    或許就是為了在龜蛇二仙萬一蘇醒的情況下,讓龜蛇二仙重新進入沉睡的狀態。


    確實,既然名為太平定世鍾,如果無法維持大華的氣運之陣,又何談定世呢!


    至於太平定世鍾如何能讓龜蛇二仙這樣強大的仙境乖乖重新沉睡,自然應該是天庭將它煉製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特別準備了專門針對龜蛇二仙的秘法了吧。


    束觀覺得自己想通了很多疑惑。


    而到目前為止,關於黑龍會企圖炸毀龜蛇二山,想要破壞大華氣運的陰謀,總算是比較完美的解決了。


    他們派來負責炸山的元嬰境強者,已經死了,那些威力強大的炸藥,在被引爆前的一刻,被蘇醒的龜仙自己化解了危機。


    雖然炸藥還在,但已經沒有了引線和雷管,要想重新再連接起來,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而且他們也不會再有機會。


    因為到了這一刻,七仙盟那些真正強大的老祖們,恐怕也都知道了這裏發生的事情。


    黑龍會的這個陰謀,本來就是通過種種手段欺騙隱瞞他們的最終目的,趁著七仙盟沒有反應過來以前,進行的一次冒險行動。


    而一旦七仙盟的老祖們一旦反應過來,他們不會有任何機會了。


    畢竟論修行界的實力的話,別說整個大華,就算隻是七仙盟,也要比他們旭日國強大不少。


    另外,龜仙也再次陷入了沉睡。


    那麽大華的氣運大陣,就依然還存在著。


    束觀長長舒了口氣。


    然後他沉著臉,朝被剛才發生的一切嚇得茫然不知所錯的薑元走去。


    該處理這個人了!


    薑雲看著走過來的束觀,臉色蒼白,身軀微微發著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


    束觀卻是直接重重一拳擊在了他的胸腹間。


    薑雲口中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哀嚎,像一團爛泥般癱倒在了地上。


    束觀的這一拳,以一種無比精準入微的控製力,直接擊碎了他全身的經脈,等於是直接廢了薑雲的一身修為,但卻沒有殺死他。


    當然,並不是說束觀就真的準備留薑雲一命。


    這個背叛師門,投靠旭日國的無恥之徒,殺肯定是要殺的,但束觀不準備這麽簡單地殺。


    然後他抓起薑雲的衣領,像是托一隻死狗般,拖著薑雲朝外洞穴之外走去。


    隻是走出洞穴沒多久,束觀就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屍體。


    束觀猛然一怔。


    接著他蹲下來看了一下屍體,臉上古怪之色更濃。


    因為他本來以為這人是被剛才山搖地晃落下的石塊給砸死的,但是看了之後卻發現,這人的死因,是被一種銳器切斷喉管死的。


    接著,他拖著薑雲的身軀,快步走在交錯複雜的洞道中。


    然後他看到了越來越多的屍體。


    死因和第一個人如出一轍。


    無一例外地,這些人都是被一種銳利的武器切斷喉管而死。


    隻是那傷口既不像刀也不像劍造成的傷口,一時間束觀也無法確定到底是什麽武器。


    那些他進來時見到過的那些正在檢查布置炸藥引線的旭日國人,居然已經全部被殺死在了洞道中。


    有其他人進來過!


    然後悄無聲息的殺死了這裏麵的所有人,但是自己卻毫無所覺。


    就算自己當時正在和麻生戰鬥,這麽多人被殺死,自己卻一無所覺,那也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所以肯定應該是一個修行者,而且肯定是個相當厲害的修行者。


    是師傅嗎?


    還是其他師兄們?


    如果是他們的話,不可能不露麵見自己的。


    束觀一邊拖著薑雲往山洞外走,一邊心頭充滿了疑惑。


    到底是什麽人來過呢?


    不過看他將這裏的人全殺死了,應該是自己這邊的人,就是暫時不知道到底是誰。


    這個時候,他終於走到了山洞口。


    山洞口處,也倒著一具屍體。


    不過這具屍體的腦袋,是整個被砍下來了。


    屍體在山洞內,腦袋卻滾在了山洞外。


    看到這具屍體的時候,束觀臉上再次閃過極度錯愕震驚的神情。


    因為這赫然又是一具元嬰境大能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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