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昂,小焰,你們兩個快過來,這裏有個瓶子好像是玉的。」


    「我看看,真的是一個玉瓶。」


    「青青姐,這是湓神廟裏挖出來的,別是什麽古董吧。」


    「小焰猜得應該沒錯,肯定是個古董,青青姐,要不我們把它賣掉吧。」


    「哈哈,我們要發財了。」


    「等等,瓶子裏麵好像有東西。」


    「打開來看看,說不定裏麵還有更值錢的東西。」


    「這蓋子好緊。」


    「小昂,你真是沒用,一個瓶蓋都打不開。」


    「青姐,真的好緊呢……小焰,快來幫忙。」


    「終於打開了,快看看裏麵有什麽……啊!」


    「小昂,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把瓶子摔壞了怎麽辦?」


    「青姐,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青姐,昂哥,沒事,瓶子沒摔壞,一點磕痕都沒有。」


    「那我們走吧,去泰來典當行找李朝奉,讓他看看這瓶子值多少錢,小焰,路上這瓶子你拿著,小昂太毛手毛腳了。」


    ……


    十幾年前的一段往事,一直被保留在金子昂的伏失魄中,然後在這一刻,宛如電影般一幕幕在束觀的眼前。


    伏失魄就像是一個紀錄片導演,將當初金子昂經曆的整件事情,不管是金子昂自己看到的,還是沒看到的,他注意的或者忽略的細節,全部都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為湓城有一座湓神廟,十幾年前因為年久失修,當時剛剛來上任的縣知政就籌了一筆錢,將這湓神廟修繕了一番,也算是討好了當地的百姓一番。


    而當時的青青,曲朝焰,金子昂三個人,都是十幾歲的年齡,有一天三人結伴跑進了湓神廟修繕的工地中,也不是想幹什麽,純粹是三人閑著無聊瞎逛,經過正在修繕中的湓神廟的時候,因為好奇偷偷跑進去轉了一圈。


    然後被他們三個人,在一處挖開的地基中,在碎石掩埋之間找到了一個玉瓶。


    然後他們打開了那個玉瓶。


    於是他們三個人的命運,就此被改變了。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


    當然這件事情在金子昂眼中看來,隻是少年時代無聊時光中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但落在束觀這樣的修行者眼中,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首先,當年那三個少年男女找到的那個玉瓶,其實是一件法寶。


    雖然隻是伏失魄記錄下來的一段記憶畫麵,但是細節極為清晰,所以束觀一眼就辨認出了那個古樸的羊脂玉瓶,是一件品階很高的法寶。


    瓶身之上,還畫滿了許多繁複玄奧的符文。


    而這個玉瓶,應該埋在地下已經有意段異常久遠的歲月了,久遠到那些符文上蘊藏的靈力,都已經消耗殆盡。


    否則接下來那三個少年男女,是絕對無法打開那個玉瓶的,而打不開玉瓶的話,他們的命格也就不會被改變。


    不管是符文,法陣還是禁製,上麵所蘊藏的靈力,都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的。


    這其中,跟當初施展這些手段的修行者的修為有關,也跟符文,法陣,禁製本身的等級有關。


    比如像五師兄畫的那些最基礎的隱身符,神行符,忘神符,一般在百年左右,上麵的靈力就會消散,失去所有的道術效果。


    藏經閣中的那些符紙,保存的時間會更久一些,一般都能達到千年左右,但是超過千年,基本也就成為一堆廢紙了。


    所以當初齊師伯將那些符紙視如珍寶,用掉一張都要心疼半天,實在隻是一種老人家的守財心態。


    束觀看著記憶畫麵中,金子昂,曲朝焰兩人合力重要打開了玉瓶的瓶蓋。


    瓶蓋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一縷極澹極澹的金氣,從瓶身中冒了出來,眨眼間分為三縷,各自鑽進了那三個少年男女的體內。


    然後金子昂失手將那個玉瓶掉落到了地上。


    他似乎是聞到了什麽氣味,而那種氣味對他來說相當難聞。


    但是束觀知道,改變這三個少年的命格的,或許就是玉瓶中冒出來,然後被三個少年男女吸入鼻間的那縷金氣。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過程。


    當看完了伏失魄中保留的這些記憶畫麵之後,束觀大致明白了當年的三個少年男女,因何會被改變命格了。


    當然,這隻是大致,在整個事件中,以束觀目前的眼光見識,還是有很多東西看不明白。


    比如他看不明白玉瓶瓶身上那些玄奧的符文,到底屬於哪家流派的術法,束觀隻看得出來一點都不像是他們道門的,跟他見過的南洋降頭術的符文也是截然不同。


    另外,束觀也根本不知道那縷從玉瓶中鑽出來的「金氣」,到底是什麽東西。


    能夠被一個上麵畫滿了各種符文,本身就是相當高品的玉瓶裝在裏麵,那縷「金氣」自然不是什麽凡物。


    但到底是什麽,以束觀的見識卻是根本不知道。


    甚至青青,曲朝焰和金子昂這三個人的命格,到底是不是因為那縷「金氣」而被改變,也終究隻是束觀的猜測罷了。


    當然,束觀覺得自己的猜測應該不會錯。


    畢竟這件事情被金子昂的伏失魄如此深刻的保留著,必然是一件對他的命運有著極重要影響的事情。


    你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必須要相信伏失魄的靈覺。


    畢竟就算仙人,有時候都要靠伏失魄的靈覺來避災趨吉。


    至於那個玉瓶,最後被青青,曲朝焰和金子昂三人,賣給了湓城的一家名叫泰來的一家典當行。


    他們那拿來的這個羊脂白玉瓶,被典當行中的那位李朝奉一通貶低,諸如什麽「這種埋在土中多年的老玉,根本不值錢」,「這玉瓶的沁色太差」,「凋工粗糙,絕非出自名家手筆,而且瓶身上還有塗了這麽多鬼畫符,就更不值錢了」之類。


    最終這個羊脂白玉瓶,被典當了五個銀元。


    三個普通少年,自然不可能知道這個瓶子的價值。


    那個李朝奉應該也是不知道的,隻不過當鋪規矩,見麵砍九成而已。


    甚至連束觀也無法確定那個羊脂白玉瓶是什麽品階的法寶。


    但是對於當時的青青,曲朝焰,金子昂三個少年人來說,五個銀元已經是相當大的一筆財富了,讓他們得到了很多快樂,比如說吃到了很多以前隻能幹看著流口水的好吃的東西。


    對於金子昂來說,那個五個銀元帶給他的快樂,遠比後來賺了那麽多的錢的快樂要快樂更多。


    關於這一點,束觀在他伏失魄的記憶深處,很清晰地感受到了。


    然後束觀悄然從金子昂的夢境中退了出來。


    ……


    兩個小時之後,束觀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在湓城百姓的心目中,有著很重要地位的湓神廟之前。


    那個神秘的羊脂白玉瓶,是在這湓神廟的舊址上被挖出來的,他自然肯定要來這裏看看。


    這本來就是遊曆的意義。


    而在這之前,他已經去過那家泰來典當行,找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從金子昂三人手中收走了羊脂白玉瓶的李朝奉。


    這位朝奉的年紀已經很老了,但是還在這個典當鋪中。


    束觀用了一些道術手段


    ,從他的口中知道了當年的那個玉瓶,早已經被一個外地客人買走了。


    賣了五十個銀元,賺了十倍的利,也算是一筆不錯的生意。


    然後束觀有些遺憾離開了,要想親眼看看那個神秘玉瓶幾乎是不可能了。


    接著他來到了位於湓城城中心之處的湓城廟。


    來的路上,他還順便買了一本湓城的縣誌。


    本來如果不是為了幫四腳蛇討封,束觀根本不會在這座小城停留,也沒有去了解這個小城的人文曆史的興趣,他的遊曆的專注點,是在超凡之事上。


    所以此時翻看了這湓城縣誌之後,才有些詫異地發現,這座看去很不起眼的小城,居然有萬年以上的曆史了。


    而且還是有據可考的曆史,至於到底多少年前就有人在這裏聚居,卻是無人知曉了。


    如果這麽算起來的話,這座小城的曆史甚至可能比荊城的還要久遠。


    而在傳說中,這裏的傳說是指在有可靠的曆史可考之前,反正就是很多很多年之前,有一次大江發洪水,眼看就要把此地淹沒之時,江邊聚居的人族也眼看要被洪水卷入江中。


    就在此時,有一位天神自天而降,揮手間逼退了洪水,救了此處的凡人百姓。


    然後此地的凡人,懇請那位天神留此地,因為當時大江隔三差五就會發洪水,居住再次的人族深受其害。


    而那位天神答應了凡人們的請求,在此地留了下來。


    那位天神自稱為湓,這就是湓城這個名稱的由來。


    如果不是那個羊脂白玉瓶的話,再其他任何一個機會,束觀看到湓城縣誌上,關於湓城這個名稱由來的介紹,肯定隻會是笑笑而已,隻當是後人附會編造的一個傳說。


    雖然他自己是一個修行者,也知道大華很多地方的地名由來,確實跟前幾個元會時代的仙神有關。


    但是湓城的這個傳說,束觀覺得太過不可信,因為哪有什麽天神,會這麽好商量,被凡人一哀求,就會留下來守護一方。


    隻是那個神秘玉瓶,以及玉瓶中更加神秘的「金氣」的存在,卻讓束觀一時間無法辨別這個傳說的真偽了。


    不過那個羊脂白玉瓶也可能是後來其他修行者留在那裏的。


    所以現在束觀站在了湓城的湓神廟之前。


    他要親自來看看,看看這裏除了那個羊脂白玉瓶之後,這裏還有沒有其他能證明那個傳說真實性的東西。


    湓神廟,就位於湓城碼頭的旁邊,在一處靠近大江的小山坡上。


    據說上萬年來,這座湓城廟的地址從來沒有遷移過,因為傳說中那位湓神,自天而降的時候,就落在這座小山之上,然後站在小山上,揮手間讓洶湧而來的江水,退回了大江之中,而當時獲救的那些凡人,後來就在他所站之處,修建了最初的湓神廟。


    當然,束觀現在所見的這座湓神廟,早就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一座了。


    萬年以來,這座湓神廟不知經曆了多少次修繕,重建,唯一沒變過的,或許隻有它所在的地址。


    而最近的一次修繕,就是十幾年前金子昂記憶中的那一次,所以這湓神廟從外麵看去,院牆,磚瓦,大門,匾額看去都相當潔整,不時有三三兩兩的湓城本地人進出大門,看來平日這湓神廟的香火很是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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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側,是一個盆地,盆地中有一個月牙行的小湖。


    而湓神廟大門正對的,就是大江。


    湓神廟的後方,是一座峭立的山崖。


    束觀眉毛輕揚,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羅盤,將羅盤上標注著八卦方位的小銅片移動了幾下,再抬眼看了看四周,眼中神情似有所悟,卻又帶著幾許迷惑。


    這風水堪輿之術,他終究是新學,而且那幾本走馬門的秘冊,束觀還沒有全部學完。


    接著束觀收起羅盤,走進了大門。


    湓神廟雖然香火傳承了萬年之久,但是卻並不算大,進門之後是一麵照壁,照壁上刻著「波平水定」四個大字。


    繞過照壁,是一個小小的功德院,院子的正中間處就是主殿,主殿兩側各有一片廂房,供來這裏上香的香客稍作休息之用,而主殿之後還有幾間房屋,是這湓神廟的負責各種雜務的廟祝所居之所。


    束觀直接邁步走過功德院,走進了那主殿之中。


    主殿之內,高高矗立著一座泥凋塑像。


    束觀抬目望去,接著猛然一怔,很是詫異。


    因為這個湓神,原來並不是人。


    隻見那個湓神之像,人身牛頭,額頭中間處隻有一隻獨目,身後還有三條尾巴。


    這副模樣,自然絕不可能是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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