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觀這才抬起了頭,也終於看清了那個少女的容貌。


    少女有著一張圓圓的蘋果臉,如果和那對小熊眼睛比起來,她的容顏沒有那麽驚豔,但依然稱的上是可愛動人,身材玲瓏小巧,有一種糅合了天真和知性的特殊氣質,此時腦後紮著一個簡單的馬尾,睡眼惺忪地站在那裏。


    在說完了一句話之後,這少女似乎就像轉身回樓上去睡覺了。


    這一點毛病都沒有。


    汪茂榮問她這個人是怎麽死的,她給出了答案,那麽此刻回去繼續睡覺,是很合理的一個行為。


    “這位小姐,還請留步。”


    束觀連忙喚了一聲。


    少女睜開了惺忪的睡眼,看向了束觀,視線有些好奇地在束觀戴的那個麵具上轉了一圈。


    而喚住了這位少女之後,束觀一時間都不知該問些什麽了。


    他來這家藥店的目的,是為了知道張虎山的死因。


    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問題是光是知道張虎山是被毒死的這一點,對他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似乎沒有任何幫助。


    束觀沉吟了一下,然後用i請教的語氣問了兩個問題道:


    “這位小姐,如果我想知道到底具體是什麽毒藥杜死了這個人,不知你能不能看出來?”


    “另外,如果我想通過那種毒藥,找到下毒之人,不知道有沒有這種可能。”


    那少女哦了一聲,然後蹲了下來,低頭仔細地看起了地上的那具幹屍。


    而她頭上的馬尾辮,順勢就被甩到了身前,落在了那對小熊眼睛的中央,這也讓那對眼睛顯得更加挺拔了一些。


    而且這少女不僅僅是那對小熊眼睛很大非常大,她的身體曲線同樣異常完美,特別是蹲下的時候,這種完美的曲線簡直就是對正常男性的一種折磨。


    束觀一邊受著折磨,一邊目光灼灼地盯著少女。


    真的,他絕不是為了看那對小熊眼睛,隻是他此刻實在是太在意這少女能得到什麽答案了,所以視線才舍不得離開少女的身軀。


    少女在地上蹲了兩三分鍾,然後抬起了頭,準備說話。


    “等等。”


    這個時候,她的父親汪茂榮連忙製止了她。


    然後汪茂榮笑眯眯地對束觀說了一句道:


    “這麽客人,我們做生意的,都喜歡把價格先談好,免得事情辦了之後大家有爭執。”


    “你要多少?”


    束觀有些急迫地問道。


    “……五千銀元?”


    汪茂榮猶豫了一下,瞄著束觀略帶心虛地報出了一個數字。


    “沒問題。”


    束觀立刻爽快地點了點頭。


    汪茂榮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遺憾至極的神情,不過他還是揮了揮手,示意自己的女兒可以開始說了。


    “第一個問題,我光靠這樣看,是看不出到底是什麽毒藥毒死他的,必須要探經搜脈之術,仔細探究一番才可以。”


    “第二個問題,要有第一個問題的結果,我才能回答你。”


    少女言簡意賅地說道。


    而就這兩句話,花了束觀五千銀元。


    站在旁邊的汪茂榮,遺憾之色終於稍減了一些。


    “那麽你要得到答案,需要多長時間。”


    束觀麵具的眉頭皺了一下道。


    “三天左右吧!”


    少女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她將馬尾辮甩回了自己的身後,胸前的小熊眼睛似是眨了眨眼。


    “那我三天之後再來請教。”


    束觀當即說道。


    “這得加錢,我女兒幹的活不一樣了。”


    這時汪茂榮急忙插了一句嘴。


    “要加多少?”


    “……再加五千吧……”


    束觀取出了一張一萬麵額的銀票,遞給了汪茂榮。


    汪茂榮唉聲歎氣地接了過去,過了幾秒之後,臉上笑得嘴角都扯到了耳朵邊。


    然後束觀就準備離開了。


    隻是這個時候,那位名叫汪潤靈的少女,卻突然說了一句話。


    “雖然我無法直接看出這人到底死於什麽丹藥,但是這應該是一種能夠控製此人何時毒發的丹藥,而且此人服下那種丹藥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天……”


    少女說話之時,她的父親汪茂榮在一旁朝她狂打眼色。


    而束觀則是微微一怔,接著朝少女點了點頭道:


    “多謝姑娘告知。”


    然後束觀朝潤靈堂的門外走去。


    身後傳來那汪茂榮埋怨自己女兒的聲音。


    “閨女,下次這些事情,先談好價格再告訴別人。”


    ……可以提前控製時間嗎……並且在三天前就已經給張虎山下藥了……


    走出潤靈堂大門的時候,束觀思索著剛才從汪潤靈口中聽到的兩個信息。


    這兩個信息,很重要。


    首先束觀確認了張虎山的死,跟自己應該沒有關係,因為張虎山是在三天之前被人下藥的,而三天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會見到張虎山。


    這和在荊城之時,善已觀中被源櫻子放了一個聽風瓶不同,當初源櫻子能夠知道的,都是他們在善已觀內討論過的事情。


    而如今束觀即沒有跟人討論,甚至三天前連想都沒想過這件事情。


    另外,如今的他也不可能被人用卦道推算出幾天之後會做什麽事情。


    所以張虎山被人下藥,絕對跟自己無關。


    那個下藥的人,是為了其他的原因,才要張虎山在今夜死去。


    但那個原因是什麽呢?


    ……今天晚上,張虎山安排了一個對付杜文強的殺局……


    這件事情,應該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開始謀劃了,也是可以被人知道的事情,特別是對於修行者來說。


    所以那個下藥之人的目的,會不會是等張虎山殺了杜文強之後,再讓張虎山也死掉?


    束觀的目光,猛然一亮。


    一夜之間,幹掉兩個申城青幫大佬,這很可能就是那下藥之人的目的。


    但是那人這麽做的最終目標,又是什麽呢?


    關於這一點,目前掌握的信息太少,束觀無法推測。


    不久之後,束觀來到了杜公館。


    他要去看看杜文強派人去那富華遠洋貿易公司的事情進行地怎麽樣了。


    此時已是淩晨五點左右,而杜公館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對此束觀沒有任何意外。


    今夜杜文強遇襲,張虎山死亡,對於申城地下世界來說,無異於是一場大地震,甚至對整個申城凡人世界的勢力格局,影響都極為深遠。


    等太陽升起的時候,申城的勢力格局,將迎來一次大洗牌。


    在這樣的局勢下,杜文強自然要連夜把自己的心腹手下叫來,布置交待一些事情,比如掃蕩張虎山的殘餘實力,搶占空缺出來的地盤。


    這是一個合格的道上梟雄,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束觀悄然進入了杜公館,直接走進了杜文強曾經領他去過的那個書房中。


    束觀嘴唇微微動了幾下,然後走到了書房內的窗戶前,負手站在窗前,凝望著窗外已經迎來第一縷晨曦的申城街道。


    幾分鍾之後,書房的門口被推開,杜文強從外麵走了進來。


    當杜文強走進來的時候,心神猶自帶著一些震撼,因為剛才那突然在他耳邊想起來的束先生的聲音,是那般的清晰,但是身邊的人卻仿佛毫無所覺。


    這果然是神仙才有的手段啊!


    而當杜文強走進書房,看到站在窗前的束觀之時,他的身軀再次微微一震。


    因為在他的眼中,此時站在窗戶前的那個年輕人,看去是那般地超塵脫俗,充滿了一種難言的氣質。


    當然,這也可能隻是杜文強在知道了束觀的身份之後,產生的某種心理暗示。


    然後杜文強恭敬地走到了束觀的身邊。


    “那個富華公司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


    束觀沒有回頭,隻是這麽沉聲問了一句。


    杜文強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縷遺憾之色。


    “杜某按照束先生的吩咐,回來之後就命人去那個富華公司了,沒想到那個富華公司早已人去樓空,然後我問了張虎山的幾名手下,才知道那個富華公司在幾天之前突然宣布解散了。”


    “解散了?”


    束觀有些意外的終於回過了頭。


    “不錯,現在那個富華公司原先所在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文件資料,甚至連大部分家具都被搬空了。”


    束觀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再問了一句。


    “有沒有查過具體是哪天的事情?”


    杜文強點了點頭,說了一個日期。


    束觀頓時心中一跳,因為那一天,正是城南巡捕局發生莫名火災的日子。


    也就是說在那一天,城南巡捕局發生了一場火災,致使龐道坤死在了火災中,而同時富華遠洋貿易公司也在同一天解散了。


    這是兩件看去毫無聯係的事情。


    但是束觀卻知道,這兩件事情其實是有聯係的。


    它們之間的聯係就在於glh公司。


    龐道坤和glh公司有關係。


    富華遠洋貿易公司也和glh公司有關係。


    然後這兩者在同一天一個人死了,一個公司解散了。


    這是一個巧合嗎?


    絕對不是!


    束觀一直無法確定,龐道坤死於火災是偶然還是被人滅口,雖然歐陽海說過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場火災是有人故意縱火,就是為了殺死龐道坤。


    但束觀無法用一個自己不算太熟悉的人的直覺,來作為判斷一件事情的依據。


    隻是現在,束觀已經不得不相信歐陽海的判斷了。


    那麽歐陽海的另外一個判斷呢?


    歐陽海認為正是因為自己準備查龐道坤,所以龐道坤就背殺死滅口了。


    那麽富華公司的解散,難道也是因為自己?


    束觀覺得有些荒謬。


    先不說如今的自己,任何行為都幾乎不可能被人推算。


    那個神秘的glh公司總也不可能會如此忌憚自己吧,因為自己在追查它,就把一個富華公司解散掉。


    這一刻的束觀,心中疑惑叢生。


    而這一切讓他突然有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就是當初在荊城那種事事被人搶先一步的詭異感。


    現在發生的一切,跟在荊城時的感覺很像。


    那這些事情,跟源櫻子有沒有關係呢?


    “那個富華公司雖然解散了,但是它原先的那些雇員不會憑空消失,據杜某所知,那家公司的雇員,最多時可是達到過近兩百人的,杜某人明天讓手下兄弟再去找一下那些富華公司的雇員,或許就能知道那富華公司的一些事情了。”


    而杜文強見束觀一副皺眉沉思之樣,不禁如此建議了一句。


    束觀點了點頭。


    不過說實話,他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幾天前那個富華公司就已經被解散了,有這麽充足的時間,以對方的行事風格,恐怕早就把所有的有用的線索都抹去了吧。


    而且杜文強有一句話沒有說對。


    那就是人,真的可以是被憑空消失的。


    ……


    李長卿站在窗口,凝視著窗外大江上晨曦的霞光,隻覺那是如此美麗的一幕景致。


    經過了一夜的苦修,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突破的道境,終於徹底穩定了下來,現在李長卿知道自己距離真正的陸地神仙之境,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層薄紙。


    而本來要修到這一步,按照她原先以為的,起碼還要兩三年的時間。


    這次來申城,雖然沒有能跟旭日國的修行者對上,但是剛來沒多久,道境和修為就都有所突破,倒也不是全無所獲。


    隻可惜距離陸地神仙之境,還剩最後半步沒能一口氣跨過,而她再也找不到當日從那家算命館中走出來時,那種道心通透的玄妙感覺了。


    所以最後的那層“紙”,說薄很薄,但是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捅穿,卻是又說不清楚了。


    說不定就在明天,但說不定也可能是十年八年之後,更有可能是直到她身死道消,那層“紙”都一直還在。


    仙途漫漫,誰也無法肯定最終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就算是她這樣七仙盟的仙種也不例外。


    帶著一半欣喜一半遺憾的李長卿看著窗外,她的心情也正如窗外的大江,一半已被朝霞染紅,一半卻還陷在夜色之中。


    然後她看見懷月僧人和奚楚兩人,匆匆地從院子外經過,朝著外麵大門走去。


    “兩位師弟,可是出去有事?”


    李長卿隨口這麽問了一句。


    “不錯,李師姐,剛得到消息,申城昨夜發生了一件大事?”


    奚楚停下腳步,對李長卿說了一句。


    “什麽大事?”


    “申城本地幫會的兩個頗有影響力的地頭蛇,昨天發生了火並。”


    “而按照我們得到的消息,昨夜的幫會火並中,有修行者插手的痕跡,所以幾位師祖命我們兩人去看看。”


    “好了,李師姐,先不說了,我們先去看看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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