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觀隨著人流走上了二樓,來到了第五號房間之內。


    和上次去過的七號不同,五號房間內是完全另外一種風格的。


    寬敞的房間四周,全部都是是高高的連到屋頂的書櫃,書櫃中擺滿了各種書籍,裏麵散落的沙發都是用絨布包裹的,充滿了一種書卷氣息。


    其他的密修會會員進來的時候,那名銀發老者坐在一個書櫃下的沙發上,手中捧著一本書,似乎看得很專注,邊上的茶幾上放著他的那杯紅酒。


    束觀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密修會的會員們陸陸續續走進了,很快就將裏麵的沙發座椅大部分都坐滿了。


    這個時候,束觀旁邊的那張沙發上也坐下了一人,束觀扭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個六十出頭年紀的山羊胡老頭。


    ……好巧……


    束觀心中嘀咕了一句。


    因為這這個山羊胡老頭,正是上次賣給他一掌經殘篇的那一個。


    那山羊胡老頭也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束觀,眼神漠然。


    束觀這次用的是另外一副容貌,這山羊胡老頭自然是認不出來了。


    而當這個房間牆壁上自鳴鍾鍾聲響了十下之後,銀發老者放下手中的那本書,揮了揮手,這五號房間的大門緩緩合上了。


    那銀發老者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對著房間內的所有人說道:


    “今天坐在這裏的會員,大部分人都認識我。”


    “當然,也有不少是近半年才加入密修會的,是第一次參加我主持的交易會,所以我還是要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於仕琪,在會中的編號是五號,另外再說一下,我最擅長的是鑒定各種道術秘冊的品階,大家如果有需要的話盡可以來問我。”


    “好了,現在交易會就正式開始吧。”


    和上次的七號先生不一樣,這位銀發老者不僅以真實麵目來主持這場交易會,而且也坦然告訴樂所有人他的名字。


    說完之後,名叫於仕琪的銀發老者,再度拿起了剛才那本書,低頭自顧看了起來。


    而其他的密修會成員,則是一個接一個地開始站起來,介紹起自己想要交易之物。


    束觀等到交易會進行了半個小時左右,等前麵一位會員結束他的交易之後,他立即站了起來,拿出了那瓶裝著淡紫色液體的透明試管。


    這是毒死張虎山的那瓶毒藥。


    “有誰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他先是朝所有人問了這麽一句。


    五號房間之內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時候,那正在看書的銀發老者抬首往束觀手中看了一眼。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種用西大陸煉金之術煉製的丹藥。”


    然後於仕琪如此說了一句。


    “您說的一點沒錯。”


    束觀笑著朝他點了點頭,接著再對房中其他會員道:


    “我需要知道跟這瓶丹藥任何有關的事情,如果有人可以提供消息,我願意支付讓你滿意的報酬。”


    隻可惜,在等了兩三分鍾之後,房間依然是一片沉默。


    束觀有些失望地坐了下來。


    至於會因為自己拿出這瓶毒藥而致使自己被人盯上,束觀倒是不擔心,他倒巴不得有心人暗中來對付自己的。


    這也是他在這樣的場合拿出這瓶毒藥的原因之一。


    有時候真的找不到繼續查下去的線索的話,那就釣釣魚。


    束觀坐下之後,交易會繼續進行。


    不過今天的交易會上,並沒有出現什麽能讓束觀感興趣的東西。


    好東西倒是有一些,甚至還有一件人仙品的法寶出現。


    那是一柄飛劍。


    這種東西束觀自然不會感興趣,他有老瘸子留下的弓,刀,劍,這種品階的飛劍根本不會讓他動心。


    但是對於其他的修行者來說可不一樣。


    當那柄法寶級飛劍出現的時候,當即遭到了許多人的哄搶,最終以三百萬銀元的價格成交,掀起了今天這場交易會的第一個高潮。


    這讓束觀再次確認到這密修會的交易會質量確實不錯的同時,也不免感歎了一下修行者中的有錢人是真多啊!


    說起來這柄飛劍的價值,其實還比不上他上次拿出的那根雷擊木,但是成交價卻足足比他的雷擊木多了一倍。


    總歸在修行者的交易會上,武器類的法寶還有道術秘冊是最受歡迎,也是最能賣出價格的交易物。


    時間不斷地過去,而在接下來的交易會上,雖然又出現了幾樣好東西,但總歸沒有那柄法寶級飛劍引起的轟動大。


    當交易會進入後半程的時候,坐在束觀身邊的那個山羊胡老頭,悠悠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了一樣東西。


    當這山羊胡老頭站起來的時候,束觀並沒有什麽驚詫之意。


    交易會麽,不是說上次賣出過一樣好東西,這次就不能再交易了,自己不也一樣麽。


    隻是當束觀看清老者手中拿的東西之時,瞳孔卻猛然收縮了一下,同時心髒也劇烈地跳動了幾下。


    山羊胡老者手中拿著的,赫然是一卷古老的羊皮卷。


    “上個月的交易會上,老夫出售了幾頁同樣的羊皮卷,或許今天在座的有些人也都知道,據七號先生所言,這羊皮卷上所載的,是一門很可能超越天仙品的卦道道途的道術。”


    “上一次,老夫隻是拿出了其中幾頁,其實老夫這裏還有更多。”


    山羊胡老頭得意地說著。


    “現在老夫把這所有的羊皮卷都拿出了,足足有八頁,不知可有人願意買下。”


    房間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陣竊竊私語,看來參加過上個月交易會的修行者,對那場交易還記憶尤新。


    “能給我看看嗎?”


    這個時候,整場交易會幾乎都在看書,就算那柄法寶級飛劍出現時也沒有抬頭的於仕琪,終於又一次放下了書本,如此說了一句。


    “放心,我修的不是卦道。”


    他對著那個山羊胡老頭微笑道。


    他的意思是不會翻看那羊皮卷的時候,偷學這門道術。


    山羊脂老頭似乎猶豫了一下,接著手腕一揚,羊皮卷朝於仕琪緩緩飛了過去。


    束觀盯著那冊羊皮卷,強行壓製下了有些劇烈的心跳。


    他就坐在山羊胡老頭的身邊,看得很清楚,所以也無比確定那卷羊皮卷,和一掌經的殘篇完全一模一樣。


    於仕琪接過羊皮卷,隻是略略翻看了一下,那張今夜一直顯得淡定從容的臉上,露出相當震撼驚訝的表情。


    他緩緩抬起了頭,看著那山羊胡老頭道:


    “七號說的沒錯,這確實是一門極為了不起的道術,而且並不是簡單的卜卦之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門上古時代的仙人,專門為了躲避三災利害的秘術。”


    “而你的這八頁羊皮卷,上麵倒是記載了一門完整的道術,隻可惜缺少了總綱,所以還是無法真正的修煉成功。”


    於仕琪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卷羊皮卷冊隔空送還給了山羊胡老頭。


    而在他說話的時候,束觀一直聽的很認真。


    一掌經的殘篇,放在善已觀的道藏閣中已經兩千多年了,善已觀的曆代修行者,都隻將它當初是一門普通的缺損的卜卦看相之術而已。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看出一掌經的某些根源端倪,這個於仕琪說他自己擅長鑒定各類道術典籍,倒是真的沒有吹牛。


    隻是他剛才說的躲避三災利害的秘術,又是什麽意思呢?


    什麽是三災利害?


    “這冊羊皮卷,你準備開什麽價?”


    然後束觀隻聽於仕琪如此問山羊胡老頭道。


    山羊胡老頭似乎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道:


    “上次我的四頁羊皮卷,買了二十萬銀元,這次有八頁,而且還是一門完整的道術,那麽怎麽也不能少於五十萬銀元。”


    於仕琪點了點頭道:


    “這個價格很合理。”


    “雖然缺少了總綱,無法真正修成這門道術,但是誰也說不準以後自己能夠機緣巧合之下,得到其他的殘篇。”


    “所以花五十萬銀元,買一個以後有機會修習一門超越天仙品的道術的機會,我認為是很值得的事情。”


    “另外我在說一句,這門秘術可能並不是隻有走卦道的修行者可以修行的,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測。”


    於仕琪說完了。


    而他說的話,也讓房間內不少修行者動了心思。


    於是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出價,不過終究是這是一門目前無法修行,以後可能也永遠無法修行的道術秘冊。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花這麽大一筆錢,買一個虛無縹緲的機會的,有這些錢還不如直接用來買一些直接能提升自己修為實力的東西,比如剛才那柄法寶級的飛劍。


    所以雖然有人出價,但是大家喊價也都很謹慎,並沒有出現不久前競買那柄法寶級飛劍時的火爆場麵。


    而在喊到了八十萬銀元之後,就幾乎沒人再願意出價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那個山羊胡老頭似乎一直都很緊張。


    坐在他身邊的束觀,可以看見這老頭的額頭上,脖子上,不時會冒出層層細密的汗珠。


    這是一個深秋的夜晚,這房間中也沒有暖氣,而且那山羊胡老頭是一個早已寒暑不侵的初識境行者。


    所以他此刻如此不停流汗,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如果說他是緊張的,這種緊張程度也過去誇張了一些。


    不就是幾十萬銀元的事情嗎?


    何至於讓一個初識境修行者緊張到這種程度!


    束觀沉默地看著那個山羊胡老頭。


    自從山羊胡老頭拿出拿出這卷冊羊皮卷,除了最開始時他看了幾眼,確認了羊皮卷的真偽之後,束觀就再沒看過那羊皮卷一眼,他反而觀察起那山羊胡老頭的一舉一動,臉上神情的沒一絲變化起來。


    束觀也一直沒有加入到對這冊羊皮卷的競價當中。


    雖然他絕對是這個房間中,最渴望獲得那冊羊皮卷的人,但是束觀控製著自己,沒有開口出價,甚至都沒有流露出任何特別感興趣的神情。


    這件事情不對勁!


    在那山羊胡老頭拿出了羊皮卷,束觀為此興奮激動了幾秒鍾之後,心中卻很快升起了一絲警惕之意。


    因為束觀很明白這一掌經殘篇有多麽的珍稀難得,這個山羊胡老頭怎麽可以不停拿出這種東西來?


    雖然這個山羊胡老頭解釋說上次他是故意留下了幾頁羊皮卷。


    但這個解釋其實是有些牽強的。


    隻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種東西合起來買絕對比分開賣要值錢地多。


    而且除非是事情知道這一掌經殘篇的價值,或許還會先拿幾頁出來試探一下能賣多少錢。


    但是看上次那山羊胡老頭的神情,他是絕不知道這一掌經殘篇是什麽東西的,當時他的表現,完全就是那種隨便試試能不能賣掉,無論能賣多少錢都算意外之財的樣子。


    而且當他和束觀成交之後的狂喜之色,更不像是有所保留,否則當時他就應該問問束觀,願不願意買下他另外的羊皮卷。


    畢竟要遇到一個願意為他的羊皮卷華大價錢的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正是因為這些懷疑,讓束觀雖然極為渴望得到山羊胡老頭手中的那冊羊皮卷,但是卻將自己的這種渴望努力壓製著。


    而越觀察那個山羊胡老頭今天的神情,束觀的懷疑就變得越多一些。


    山羊胡老頭今天的神情一直有些不自然,也很是緊張。


    不是在有人開始出價之後變得緊張的,而是一開始拿出羊皮卷之後,山羊胡老頭就開始緊張了。


    這是一些很細微的表情變化,不仔細看的話,是絕地察覺不到的。


    不過今天束觀剛好坐在這山羊胡老頭的身邊,加上一開始就已經起疑,所以倒是看得很清楚。


    ……他到底在緊張什麽?


    ……還有,今天的這冊羊皮卷如果確實不是他原先擁有的,那他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呢?


    這個時候,房間裏已經沒有人再出價了。


    最後一個人的出價是八十萬銀元。


    八十萬銀元束觀有,而且他可以出得更高。


    但是束觀依然沉默著,沒有出價。


    然後另外一道聲音在房間中響了起來。


    “我可以出一百萬銀元,如果有會員出的價格比這個更高或者一樣,那我不再出價。”


    說話的人,正是今天這場交易會的主持人於仕琪。


    他們密修會好像都有這樣的規矩,那就是交易會的主持人可以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出一次價,但如果有會員競價,他們就會優先讓給會員。


    而按照束觀對山羊胡老頭上次表現出來的品性的了解,這個時候這老頭應該極為激動興奮才是。


    然後此時那山羊胡老頭,臉上表情卻很古怪,至少絕沒有激動興奮的意思。


    他強笑了一下,說了一句話。


    “不好意思,這東西我突然不想賣了。”


    山羊胡老頭將羊皮卷放回了懷中,接著坐回了椅子上。


    在他身邊,束觀沒有看那山羊胡老頭一眼,神色似是渾不在意。


    隻是他的雙眼眼瞳卻是驟然縮了一下。


    果然有問題!


    束觀的心中某名閃過了一個念頭。


    ……這是在釣魚嗎?


    ……釣自己這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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