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軍統局要找的人,叫唐紀南?是不是一個幾個月前剛從西大陸回來的教授?”


    看到牛皮紙袋上那個名字的時候,束觀先是一怔,接著立刻問道。


    他對當初那個歸國教授,印象還是很深刻的,同時束觀對那位堪稱國士般的老者也極為欽佩,所以才特意讓韓彪將那位教授安全護送到了金陵。


    但是現在這唐紀南好像又出事了?


    “不錯,正是唐教授!”


    看到束觀的神情有些古怪,戴人龍也是先怔了一下,接著連忙點了點頭道。


    束觀站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沉聲問道:


    “他出了什麽事情?”


    “唐教授好像失蹤了。”


    “好像?”


    “……是的,這隻是我的判斷……”


    十幾分鍾之後,束觀聽完了戴人龍的講述。


    戴人龍先是介紹了一下唐紀南這個人。


    這也是束觀需要知道的,雖然唐紀南的命還是束觀從追殺他的黑龍會手中救下的,但是束觀其實對那位教授了解的並不多,隻知道他似乎從西大陸帶了他的研究成果回來,才會被黑龍會追殺。


    至於唐紀南帶回來什麽研究成果,他來到金陵又想做什麽,束觀一無所知,所以在戴人龍介紹唐紀南這個人的時候,束觀並沒有打斷他的講述,反倒聽的很認真。


    ……自從前幾個月,束觀讓韓彪將唐紀南送到金陵之後,唐紀南在金陵的遭遇並不怎麽順心。


    他從西大陸帶回來一些圖紙,那是關於一種新式坦克的設計圖紙,唐紀南在西大陸從事得就是武器設計工作,這是他多年研究的成果,按照唐紀南所說,這種新式坦克的綜合性能,要不如今西大陸軍隊中主流裝備的坦克高百分之十左右。


    當然,這是並沒有經過驗證的事情,但是唐紀南對此無比自信,所以他不想將這種新式坦克的設計圖紙,交給西大陸的那些國家,於是他帶著那些圖紙回到了國內。


    雖然以大華現在的基礎工業能力,無法自行製造出他設計的那種新式坦克,但是唐紀南也有解決辦法,隻要從西大陸定製一些重要的部件,他有自信能在大華將這種新式坦克組裝出來,到時候必然能大大提升大華的國防實力。


    來到金陵之後,在以前老同學的安排下,唐紀南麵見了總統先生,將他整個如何建立一個軍工廠,專門生產他設計的這種新式坦克得計劃跟總統先生詳細描繪了一番,並且表示他設計的這種新式坦克的圖紙,可以分文不要的獻給民國政府。


    總統先生在接見了唐紀南之後,對唐紀南的高風亮節,以及他的拳拳報國之心大家讚揚了一番,還當場給了唐紀南一個國立中央科技研究院副院長的官職。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唐紀南當了幾個月的國立中央科技研究院副院長,卻再也沒人理會他,他想要建立的那個軍工廠,連選址都沒有能落實。


    唐紀南不知跑了多少個民國政府部門,想要推進這件事情,但是卻深陷在各種推諉扯皮之中,根本沒有人真正在意這件本來對大華民國有極大益處的事情。


    就算是唐紀南後來又找了幾次總統先生,總統先生也答應他會全力督促各部門配合他建立那個軍工廠。


    但是唐紀南不久之後發現,總統先生所謂的“全力”,隻是口頭上的全力,依然沒有人真正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最後,深感失望的唐紀南,在自己的寓所中留下了一封信,表示了對大華官場的失望,感歎了一下自己的報國無門,聲稱將效仿故人,掛官而去。


    然後唐紀南真的好像就這麽離開了。


    他已經三天沒有去國立中央科技研究院上班了,這三天來也沒有任何人再見過他。


    “但是,那封留書是假的!”


    戴人龍看著束觀,最後說了這麽一句。


    “雖然那份留書上的字跡,跟唐紀南的字跡一模一樣,我也讓局子裏專門擅長鑒別字跡的手下看了,他們也都認為那封留書是唐紀南教授親筆所書,但我還是認為那封留書是假的!”


    戴人龍斬釘截鐵般說道。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見戴人龍如此肯定,束觀倒是不免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因為那封留書上的字跡,太穩定了。如果那封留書真的是唐紀南教授所寫的話,他當時的心理狀態應該是極為激動的,字跡難免會變得散亂一些,但是那封留書上的字,一筆一畫都極為整齊,顯示了寫字的人情緒相當穩定,沒有任何波動。”


    “這是一個很不容易被人察覺到的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我幹情報工作幹了這麽多年,這一點還是瞞不過我的。”


    束觀不禁看了戴人龍一眼,這人雖然品德不怎麽樣,但是能力確實是很不錯的,難怪那位總統先生會把大華的情報工作交付給他。


    自己剛才就絕沒想到可以通過字跡中透露出來到底情緒,去判斷真偽這件事情。


    “而且,唐紀南教授自從來到金陵城之後,一直處在我們軍統局的監控之下。”


    而戴人龍則是繼續說道:


    “唐教授這個人呐,是個純粹的書呆子,而且在西大陸呆了那麽多年,根本不知道大華官場的規則。”


    “總統先生答應他建立的那個軍工廠,可是一鍋大湯,大家都想在那鍋裏分點羹吃吃呢,如果唐教授這個人聰明點,給大家都許諾些好處,他也就不會處處碰壁了。”


    “但唐教授卻是根本沒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等他許諾好處。而且總統先生也是有些疑慮,要建那樣一個軍工廠,需要的資金,人力對民國政府都是不小的負擔,就憑唐教授的那些圖紙?還是他自以為的成果?萬一最後軍工廠建起來了,卻什麽都造不出來呢?”


    “所以總統先生也不是很想冒這個險,但是唐教授這樣的人物,也不能隨便被其他勢力招攬去,特別是唐教授說過在來金陵的路上,還受過旭日國人的追殺。”


    “所以總統先生下令我們軍統局,暗中對唐教授進行監視,這其實也是對唐教授的保護。”


    “我手下負責監視唐教授的人,三天前看著唐教授進入他的寓所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門,如果唐教授是自己離開的,他一個文弱書生,又怎麽可能避得過我手下人的耳目?”


    “所以,我敢斷定唐教授不是自己離開的,他應該是暗中被人綁架了,綁架他的人還故意留下那封信,想要誤導讓人以為唐教授是自己離開的。”


    “隻不過,滕副署長女兒被人綁架,我們軍統局還能查出一些線索,但是唐教授被人綁架這件事,我們至今也查不到任何線索。”


    戴人龍說完了情況,而束觀在聽完之後,也跟戴人龍有著相同的判斷,唐紀南應該是被人綁架了。


    那麽又是誰綁架了唐紀南呢?


    還是當初追殺過他的旭日國黑龍會的嗎?


    如果是黑龍會的修行者動的手,那戴人龍的軍統局確實不可能查到任何線索。


    “唐教授的那封留書,你帶了嗎?”


    然後束觀問了戴人龍一句。


    “帶了帶了。”


    戴人龍連忙從牛皮紙袋中抽出了一張紙頁,遞給了束觀。


    束觀接過看了一下,他沒怎麽在意這張紙上寫的內容,卻是看了一下紙上那些字的字跡。


    他自然不認識唐紀南的字跡,但卻也看的出來,當初寫這封留書的人的情緒確實很穩定,就算到了最後一個字,字跡也沒有絲毫散亂。


    然後他攤開了左掌,將那張信紙放在了左掌上。


    下一刻,束觀的身軀陡然一震。


    他看到了天機。


    隻是那是一幅仿佛被利刃切割地支離破碎般的天機。


    glh公司!


    束觀的喉間發出了一聲呻吟的聲響。


    他隻在跟那個神秘的glh公司有關的東西上,看到過這種奇特至極的天機景象。


    本來束觀以為是黑龍會的修行者幹的,沒想到卻是glh公司的人綁架了唐紀南教授。


    “你立刻帶我去唐教授的寓所!”


    束觀霍然抬首,對戴人龍沉聲說道。


    戴人龍雖然不明白剛才還拒絕幫忙,甚至將他的隱私之事爆出了一大堆的這個年輕人,為什麽又突然同意幫他了,但也是二話沒說就帶著束觀朝門外走去。


    不久之後,束觀就出現在了唐紀南的寓所中。


    隻是在仔細搜查了一番唐紀南的寓所,並且用唐紀南的其他物品推算了唐紀南此時所在之後,卻是一無所獲。


    這結果並沒有出乎束觀的預料,跟唐紀南有關的天機已然被全部斬斷。


    隻是他也確認了唐紀南確實應該是被glh公司綁架走的。


    glh公司為什麽要綁架唐紀南?


    唐紀南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可以引起glh公司興趣的?


    坦克……唐紀南設計了一種新式坦克。


    對了,glh公司好像也有一種很強大的坦克。


    難道這就是glh公司綁架唐紀南的原因?


    可是,就算猜到了唐紀南被glh公司綁架的原因,他現在卻是沒辦法再找到唐紀南了。


    那個glh公司的行事,實在太過謹慎神秘。


    ……


    晚上八點,束觀的身影出現在了金陵城秦淮河畔。


    他今天去過的玄武湖,紫金山,都是金陵城極負盛名的風景勝地,但要說金陵城最富盛名的景致,卻是給秦淮河莫屬。


    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


    從更始帝統治大華晚期開始,秦淮河就成了大華最有名的煙花風月場所,富賈雲集,畫舫淩波,人文薈萃,無數人在這裏醉生夢死,一擲千金。


    即使到了大華民國時代,秦淮風月亦從未消減半分。


    而秦淮河的風景,是在夜幕降臨之後才真正綻放的。


    此時束觀就站在秦淮河畔,河水之上,皆是槳影燈火,一艘艘或大或小的畫舫,蓬船在水麵上緩緩行駛。


    每艘船的船頭上,都會站著幾名濃妝豔抹的女子,咿咿呀呀地唱著歌,或清脆或婉轉的歌聲在河麵上飄蕩,空氣中都彌漫著脂粉的味道。


    站在岸邊的遊人,若是看中了哪艘船上的歌女,隻需要招招手,那艘畫舫就會停下來,然後會有一條小舢板飄過來,將你接到那艘船上去。


    當然,這隻是那些普通畫舫招徠客人的辦法,河麵上有幾艘最大最豪華的畫舫,卻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招手叫停的,那幾艘秦淮河上的頭船,往往需要提前幾天預定,才有機會上船。


    束觀現在就想要登上這秦淮河上最大最豪華的一艘畫舫。


    當然,他並沒有預約,不過他也不需要預約。


    有在金陵城內權勢滔天的軍統局長戴人龍出麵打招呼,束觀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登上那艘畫舫。


    當束觀來到約定好的利涉橋頭時,橋頭旁的河麵上,早就已經停著一艘幹淨整潔的舢板船在等著他了,那艘舢板上掛著一塊紅布,上麵用黑色絲線繡著“來鳳”兩個字。


    來鳳號,就是束觀要去的那艘畫舫,而想這些秦淮河上最頂級的畫舫,迎接客人的舢板上都有專門的標識。


    束觀走到了那艘舢板之前,跟船夫說了自己的姓名。


    不過他報的不是自己真正的姓名,不是束觀,也不是束行雲。


    同時他此刻的模樣,也是一位看去四十出頭,頗為成熟英俊的中年男子。


    船夫殷勤地將他迎上了這艘專門在等著他的舢板船,這樣一艘隻是接客用的舢板船上,卻也擺放著矮幾茶水點心。


    束觀並沒有坐進船蓬之中,而是負手站在了船頭,然後示意那船夫可以走了。


    木槳拍打著黛青色的秦淮河水,發出讓人心神寧靜的嘩啦水聲,小舢板載著束觀,悠悠劃進了燈火絢爛,歌聲悠揚的秦淮河中。


    當然,束觀並不是來這裏欣賞美景,又或者是聽曲喝酒的。


    他來找一個人。


    那個在蓮花教主的記憶中見過的,將那種淡粉色液體賣給蓮花教主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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