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隆民國總統先生的官邸,有一個很美麗的名字,就叫做美廬,因為總統夫人的名字中有一個“美”字。


    總統官邸位於春宮的西南角,在五千年前,曾經是更始帝的後宮,也是當時大隆天朝的統治中心。


    如今五千年過去了,這裏再次成為了大隆最有權力之人的居所,也再次成為了大隆的權力中心。


    不過這座官邸建成或者說改造翻修的時間並不久,是去年才完成的,而為將更始帝原先的寢宮改造成總統先生的官邸,這件事情在大隆還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畢竟春宮是大隆非常重要的文物古建築,是需要重點保護的文物單位,就算是總統也沒有權力把它變成自己的私宅,所以當初總統先生決定要將自己的官邸搬進春宮的時候,在大隆可謂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特別是在學術界,更是招來罵聲一片。


    隻不顧總統先生卻是不顧各種非議,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強行搬進了春宮之中,那些文人學者激烈的反對聲,並不能真正阻礙他的決定以及行為。


    事實上,總統先生在大隆的口碑從來都沒有好過,他是一路被罵著成為大隆民國總統的,但是又如何?


    在這個時代,拿筆的人終究也就隻能用筆發泄不滿,除此之外,他們無法阻止拿槍的人做任何事情。


    不久之後,束觀,錢靜安,賴聲幾人的身影出現在了總統官邸的大門之外。


    本來雖然確認了那地宮入口就在如今這總統先生官邸之內,但要如何進入總統先生的官邸去搜尋那個入口,就變成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當然,對束觀自己來說可能並不麻煩,他當然能夠很輕鬆地不被任何人發現地潛入這官邸中,但要帶錢靜安和賴聲進來就不一樣了。


    帶還是能帶進來的,但那會讓他們知道自己修行者的身份。


    束觀覺得沒這個必要。


    而要錢靜安和賴聲兩人自己去想辦法進入總統官邸,也幾乎是沒可能的事情,雖然他們都是大隆的知名學者,但說要進總統先生官邸內進行一次考古活動,恐怕還沒那麽大的麵子讓總統先生配合他們。


    特別是在如今總統先生特別忌諱將他的官邸跟文物聯係起來的情況下,更是沒可能會同意這種要求。


    不過,因為這次隨賴聲教授一起來的學生中,有一位是總統先生的二公子,所以這件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總統先生的二公子,是一名二十來歲年紀,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而又帶著英武之氣的年輕人,在金霖大學念書,學的是土木工程專業,不過他對於探險這種事情有著濃厚的興趣,以前也一直視大隆最著名的探險家賴聲教授為自己的偶像。


    這次賴聲教授來金霖大學辦展覽,他自然是不會錯過的,在賴聲教授講解他的那些展品的時候,二公子可謂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己偶像的身後,聽得全神貫注,甚至還拿著一本小本本不停記錄著。


    所以最終他難免被賴聲教授抓了壯丁,被安排了抬那些玻璃鏡上山的任務。


    當然,那時候賴聲教授並不知道這個今天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用崇拜的眼神時刻不停看著自己的年輕人,居然大隆民國總統先生的二公子。


    事實上,在他的同學點明他的身份之前,束觀幾人也都絲毫看不出這年輕人是如今大隆身份最尊貴的公子哥。


    看他剛才扛著箱子上山毫無怨言的模樣,看他和同學們相處時隨意自然的態度,就知道他平時根本沒把自己的身份當回事。


    這是一種非常罕見也絕少人能擁有的品質,已經不是能用平易近人之類詞語來簡單地形容了。


    所以束觀聽到他同學介紹這位二公子的身份時,特意仔細看了一下這個二公子,發現這年輕人的隨和,絕不是澹台玉那種偽裝出來的謙遜,然後束觀難免小小驚歎了一下。


    這確實不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境界。


    而既然有二公子在,要進入總統官邸就變成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何況賴聲教授本來就是二公子最崇拜的偶像。


    當賴聲教授表示他們想去總統官邸中尋找一處古代遺跡的入口時,二公子的眼中射出了無比興奮和激動的光芒,二話不說就帶著他們來到了自己門口。


    當然,不可能讓所有人都進入總統官邸中,所以來的人隻有束觀,錢靜安,賴聲教授三人。


    當他們走到那座總統官邸宛如城門般恢宏的的大門外時,恰好從裏麵有一輛黑色的轎車開了出來,黑色轎車前方的車蓋上插著兩麵大隆民國的國旗。


    黑色轎車在經過束觀等人身邊到底時候停了下來,然後後座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了裏麵一張青年的臉龐。


    那青年二十七八歲模樣,容貌算不上多出眾,方臉闊鼻,帶著一副金絲眼鏡,不過雖然相貌平平,但是這青年身上卻有一種儒雅沉穩,卻又不失威嚴的氣質。


    “二弟,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大哥好,你要出去呀。”


    而二公子也是上前一步,朝車窗內那青年揮手笑道。


    從兩人的稱呼中可以很明確車內青年的身份了,就是總統先生的那位大公子了。


    “剛剛石市長打電話來,說是征兵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我去協調一下。”


    那車中青年一邊說著,一邊打量了一下二公子身邊的束觀等人。


    “這幾位是……”


    “這位賴聲教授,這位是錢靜安教授,這位是束行雲先生,我邀請他們來家中做客。”


    “原來是賴教授,錢教授,真是久聞大名,兩位的文章我都拜讀過,特別是錢教授您的大隆通史,至今依然是我必讀的書目。”


    這位大公子倒是很客氣地從車上下來,很客氣地分別跟錢靜安和賴聲兩人握了握手。


    “今日我剛好有事,無法招待兩位,真是抱歉,二弟,等會你可要好好陪一下兩位先生。”


    因為二公子並沒有特意介紹最後一位年輕人,而束行雲這個名字對大公子來說無比陌生,所以大公子隻是對束觀微微點了下頭,就轉身上車先行離開了。


    ……這個大公子,和二公子的長相,可是一點都不像呢。


    看著遠去的汽車,束觀如此想著,不過總統先生到迄今為止已經有過四任妻子,所以這大公子和二公子兩人容貌不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不過這個大公子以前好像瘋狂追求過榮苗呢,束觀想起了過年時在榮家聽聞的某些事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在二公子的身後,走進了總統官邸。


    雖然說春宮不管是在規模還是華麗程度上,都無法跟燕京的那座皇宮相比,但畢竟是曾經的皇家宮殿,當走進官邸大門,沿著寬整的青石板路朝前方走去,兩旁是一座座宮殿,讓人難免心生肅穆之感。


    那些宮殿自然不是五千年前更始帝在時的原建築,已經經過了無數次的重新修繕,不過以前的每次修繕甚或重建,都是按照原貌建回去的。


    但是如今被改為總統先生官邸的那一次修繕,這些宮殿除了外觀沒有太大變化之外,裏麵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宮殿之內擺放這現代式的家具,裝著電話電燈,也裝上了冷暖氣機,冷暖氣機的外機就被掛在宮殿那古色古香的牆壁上,還有高高矗立的電線杆,都讓原先莊嚴華美的宮殿群看去讓人有一種割裂感。


    青石板路的兩旁,走上不遠就能遇上肅立在路邊的警衛,可謂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而在那些宮殿中,也有不少進進出出的穿著西裝或者軍裝的工作人員。


    官邸可不僅僅是總統先生居住的地方,也是他日常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很多總統先生直屬的機構都是在這裏辦公的


    錢靜安和賴聲兩人悄悄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痛心疾首之色,當初總統先生宣布要把春宮的一部分改為他的官邸時,錢靜安和賴聲教授都是反對最激烈的那一批人,其中錢靜安還在報刊上發文大罵了總統一頓。


    隻是此時此刻他們兩人也不好就這件事情討論什麽。


    “束先生,你發現那個古跡的入口在哪裏了嗎?”


    二公子回頭問了了束觀一句。


    自從進了這總統官邸之後,束觀就一直在四顧而看。


    明鏡術雖然定位出了那地宮入口就在這片宮殿群中,但是具體在哪裏卻沒有指明。


    如果那地宮真是當年天庭授意更始帝所建的話,以天庭的手段,這地宮入口自然很難被發現。


    這裏的很難,是指針對修行者而言。


    如果不是束觀擁有讓每一種道術,都能展現它最原本的威力,那麽就算是另外一個在風水堪輿術上和他修為差不多的修行者,剛才用那明鏡術也未必能找出地宮入口的大致範圍。


    ……這片宮殿這麽多年來經過了無數次翻修,裏裏外外的地麵都不知被挖開過多少回了,如果那入口就藏在某處地麵之下的話,恐怕早就已經被人發現了……


    一邊觀察著四周的風水地脈之氣,束觀一邊如此想著。


    ……這片宮殿中的風水,和鍾山的風水地氣,是聯結在一起的,其實是同一條風水脈絡,隻是它的源頭到底在哪裏?


    ……真是好奇怪,這條風水脈絡,將整個鍾山,以及這座春宮都包攬其中,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循環,但是卻看不到頭尾……


    ……無頭無尾……無頭無尾……不,風水地脈之氣不可能會沒有源頭……那會不會是首尾相連呢,就像一條咬住了自己尾巴的蛇……


    束觀心中驀然一動。


    然後他再次遊目四顧起來,因為這一次心中有了目標,很快他就發現了他想要找的異常之處。


    “哪裏是什麽地方?”


    然後他抬手指著不遠處一座在附近這片宮殿群中,看去最高最華美的一座宮殿,問二公子道。


    那處宮殿,是他自鍾山開始看這條風水脈絡看到的風水之氣最濃鬱的地方。


    首尾相連!


    如果這條風水脈絡真的是首尾相連之勢的話,那麽在首尾相接之處,風水之氣自然會比其他地方濃鬱一些。


    “那裏就是當年更始帝的寢宮。”


    二公子連忙說了一句。


    “那現在呢?”


    “現在那裏依然空置著,本來我父親是想把臥室放在那裏麵的……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其他地方。”


    總統先生寧可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把自己的官邸搬進春宮之內,其實他的那點心思,所有人都看得明白。


    隻是最終這位總統先生,沒有住進更始帝曾經的寢宮中,不知是顧忌外麵的輿論,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心性問題,不敢邁出那一步。


    不過此時倒是幸好那總統先生沒有住進那更始帝曾經的寢宮,否則就算有二公子帶路,要想進去也會很麻煩吧。


    “我們現在能進去嗎?”


    “那裏平常都是鎖著的,不過我可以讓人來打開。”


    二公子朝前走了幾步,跟路邊的一名警衛交待了一句,那警衛立刻轉身小跑而去。


    然後二公子帶著束觀幾人來到了那更始帝的寢宮之前,沒等待多久,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就匆匆跑來了。


    “二公子,你要進去嗎……可是總統先生交待過,這座宮殿不能隨意讓人進出。”


    那中年男子一邊點頭哈腰,一邊為難地說道。


    “這兩位是我的老師,他們想進去參觀一下,陳主任,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跟我父親說的,他今天不是恰好不在官邸嗎,否則父親肯定也會同意我帶老師進去看看的,以前這裏也都是可以讓人參觀的。”


    二公子笑著說道。


    那微胖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接著咬了咬牙,從口袋中掏出了一串鑰匙。


    他想著二公子說的沒錯,總統先生平常最寵愛的就是二公子,二公子去求他的話,總統先生是不會拒絕的。


    “二公子,那我陪你們進去。”


    微胖中年男子一邊打開了宮殿大門上的銅鎖,一邊如此說道。


    二公子本來想隨口應是,卻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看了束觀一眼,眼中有詢問之意。


    束觀朝他微微搖了搖頭。


    “陳主任,你就在外麵等一下吧,放心,我們不會動裏麵任何東西的。”


    那微胖中年男子又是猶豫了一下,不過終究站在了大門之外,有些擔心地看著二公子帶著他的客人走進了那寢宮大門。


    束觀是最後一個走進去的。


    當他跨過半米來高的雕花紅木門檻,走進這五千年前一代雄君的寢宮之時,隻覺一股濃重的曆史氣息撲麵而來。


    五千年,對於一個修行者來說,那也是極為漫長的一段歲月了,就算是在大道昌盛的時代,除非你是真正的仙人之境,否則沒有哪個修行者能活上如此悠久的時間。


    當然,除了這種情緒上感覺到的氣息之外,同樣有一股濃重的風水之氣撲麵而來。


    這大殿內的風水之氣,果然是整條風水氣脈中最濃鬱的地方,而且也是最活潑的地方,隱隱間束觀能察覺到這裏風水之氣仿佛燒開的開水般在劇烈地翻湧著。


    風水之氣由此處生,由此處終,是首尾相接之處,出去的風水之氣和回來的風水之氣在這裏相遇,自然會有此異象。


    束觀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他沒有像錢靜安和賴聲一樣,自進了這更始帝寢宮之後,就仿佛忘了自己進來的目的一般,神情興奮地打量著這寢宮中的每一樣事物。


    束觀直接憑著著感知,朝這宮殿內風水之氣翻湧最激烈的地方走去。


    他走過了外麵那個寬闊的房間,走進了五千年前更始帝真正睡覺的寢殿。


    這是一個他前世一戶五口之家可以非常愜意生活的巨大房間,裏麵的擺設應該保持著五千年前原來的模樣,每一件家具用物看去都是那般地華貴。


    雖然在史書上記載更始帝的生活很簡樸,但那種簡樸是相對於帝皇來說的。


    束觀的視線在這寢殿內緩緩轉了一圈,他的視線很快落在了房間正中處那張巨大的金絲楠木九龍紋大床上。


    在這個房間中,這張床是最醒目的存在。


    束觀的視線在床上掃過。


    第一眼,是不經意的。


    然後他迅速地再次回看了第二眼。


    緊接著,他一步就跨到了床前,目光落在了金絲楠木九龍紋大床上疊的整整齊齊的那床明皇色的被子上。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地古怪,緩緩地,有些顫抖地伸出了手,抓起了那床明黃色被子的一角。


    在那被角之上,用金絲繡著一個字。


    “春”。


    束觀的身軀也不受控製般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因為他也有一條這樣的被子。


    明黃色的,被角用金絲繡著一個“春”字的小被子。


    兩個“春”字,繡得一模一樣。


    二十幾年前,他就是被那條小被子裹著,無助地飄進了桃源穀中。


    這一刻,束觀的心緒,如周圍的風水之氣一般劇烈地翻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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