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府這邊。


    回府途中,當賈璉從平兒和王熙鳳口中得知事情經過後,一邊大罵張安坑人,一邊卻埋怨自家倒黴。


    沒錯!


    賈璉根本就不認為自家媳婦,甚至衝突發起者興兒有什麽錯!


    在他看來,權貴之家的人外出,要是不擺個排場,不驅趕擋路的行人,那與普通老百姓有什麽區別!


    沒見電視電影裏那些當官的出行,仆從舉著的牌子上寫的什麽嗎?


    “回避”!


    “止步”!


    意思就是告訴你,身份等級不夠,滾遠點,別往前靠,要不然就是犯罪!


    抓住了,臭打你一頓都不冤,還無處說理去!


    所以,本質上來說,興兒沒毛病!


    當然了,在這裏嘛,王熙鳳不是啥官,也沒有誥命在身,就是架著輛掛著榮國公府旗子的馬車而已。


    真計較起來,各打五十大板沒毛病。


    然而實際操作上,誰家權勢大誰家背景深,誰贏!


    偏偏張安有朝廷正二品的虛銜,被你一個靠夫家撐腰的後宅婦人“欺辱”,說到哪去都是過錯!


    更別提,還因此被張安借題發揮,把太上皇給牽扯進去,事就不簡單啦!


    故而回府後,賈璉便派人去請兩位老爺並寧國府賈珍,去榮慶堂。


    那裏是兩府最高最深底蘊——超品誥命夫人賈母住處。


    通常兩府有什麽大事商議,都得要去榮慶堂才行,因為賈母才是榮寧二府的終極底牌。


    為何這麽說?


    一是先榮國公賈代善與太上皇私交甚好,又有功於大雍,有這層關係在,隻要不是造反這種事情,皇家和朝廷總得給其三分薄麵。


    二是賈代善遺留下來的人脈,夾帶子裏可能存在的私兵又或別的什麽重要東西,都在賈母手裏。


    再有,一個後宅婦人,身上有靠丈夫蔭封的超品誥命,這也是護身符!


    滿朝文武勳貴墨守成規的一條通用約定,一般情況下都不準許動有誥命在身的遺孀。


    因為誰也不想哪天自己“為國捐軀”後,還有人來欺負自家婆娘嘛!


    王熙鳳不敢在這個當口去榮慶堂找罵,隻能委婉地說道:“二爺,你我夫妻一場,我知道錯了,關鍵時刻你可得記得拉我一把啊!”


    “拉你一把?”


    賈璉沒好氣地說道:“你自己闖的禍,你讓我拿什麽去幫你?”


    “那可是太上皇親封的正二品官,不比你叔叔官位低,又正受上皇恩寵,我能怎麽辦?”


    “但凡有辦法,我也不會在外麵因為你,被扣上頂對上皇不恭的大帽子。”


    發了一通牢騷後,賈璉又緩和語氣道:“眼下隻能請老太太想想辦法了,隻要上皇那裏不當回事,大不了咱家出點血,給對方賠禮道歉就是。”


    “行了,走吧,等會兒老太太他們還得有話問你呢!”


    王熙鳳心知此事可大可小,全在上皇如何看待,故而也不想去榮慶堂挨批鬥。


    最起碼,得等老太太有主意後才去。


    因為此時前去,除了受氣,還可能因此被二太太又或婆婆將府裏上下的管理權奪去,這可是職業經理人王熙鳳不能接受的。


    試問:總經理大權在握,高高在上,卻因一點小事被趕下台,成為一個最低級的組長,換誰能樂意,能接受的了?


    所以,要是有個緩衝時間,等事情明朗後再去,那就安穩多了。


    “二爺,你就去跟老太太講,說我知道錯了,閉門思過呢,上皇那邊有什麽懲罰我認了就是。”


    王熙鳳明麵上認錯,但卻偷換概念,認太上皇的罰。


    意思就是說,你們就別說什麽懲罰我的事了,人家太上皇還沒開口呢!


    “不過呢,二爺你可別忘了,在關鍵地方為我說上幾句好話。”


    “否則老娘一旦失了勢,你也落不了好。”


    賈璉癟癟嘴道:“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等等,我可以答應你替你求情,但是我不能冒著風險白忙活一場吧?”


    賈璉腦子轉的極快。


    求情一事,他作為王熙鳳的丈夫,本就是一體的,王熙鳳犯錯,他也有管理責任,當然義不容辭要求情啊!


    既然逃不過求情,那,是不是能借此機會,給自己弄點好處呢?


    古代嘛,男人打理外麵的大事,女人就在家相夫教子孝順老人,掌管家務。


    自然的,男人的錢也在女人手裏管著。


    所以,賈璉平時要用錢都得討好王熙鳳才能拿到手。


    更別說,按照賈家的規定,璉二的月俸根本沒多少,估摸著不超過十兩銀子。


    這點錢跟朋友出去喝個花酒都不夠,故而賈璉才會想方設法從家裏撈錢。


    可他能有多少渠道撈錢呢?


    最後還不是得跟媳婦王熙鳳要錢。


    偏偏王熙鳳是個醋壇子,常因賈璉拈花惹草的事鬧矛盾,卡錢就卡的厲害,以至於賈璉總心欠欠地想從王熙鳳手裏弄錢。


    “你,哼,好,說吧,你要多少?”


    王熙鳳沒想到她為這個家辛苦付出那麽多,這都是為了誰?


    結果呢,她遇上麻煩事了,璉二這個枕邊人居然還想著她手裏的銀子,才肯幫忙。


    可笑至極啊!


    這種男人拿來有何用?


    氣歸氣,銀子還是得掏的。


    銀子與管家大權,哪個更重要,王熙鳳還是心裏有數的。


    璉二聞言,笑嘻嘻地說道:“你闖了這麽大的禍,還可能因此連累家裏,二爺冒險幫你,也不要多,你給我五百兩銀子就行!”


    五百兩?


    想屁吃呢你,獅子大開口啊?


    王熙鳳很想叫他滾蛋,可惜,形勢不如人啊!


    她深吸了口氣也懶得討價還價,直言說道:“好,五百兩,隻要你助我度過這關,老娘給你。”


    談好價錢,賈璉也不在意王熙鳳去不去的事,興衝衝地朝榮慶堂而去。


    平兒知曉自家奶奶的性格,想來正在為銀子的事心疼呢,急忙上前安慰。


    “奶奶,您也別生氣了,俗話說,消財免災,有二爺幫忙,隻要過了這關,銀子將來有的是時候賺回來的。”


    不勸不要緊,一勸王熙鳳更生氣了。


    “放你娘的屁!”


    “老娘是在心疼那五百兩銀子嗎?”


    “老娘是在氣璉二那混賬東西,居然在這個事情上,還想著從老娘手裏沾點好處!”


    “哼,要不是老娘還有點家底,是不是他都覺得我這個人對他來說可有可無啦?”


    “恐怕在他心裏,老娘還不如銀子重要!”


    平兒不吭聲了,她也對賈璉有些失望。


    這兩口子的夫妻感情在賈璉這裏,居然還沒銀子重要,這也怨不得二奶奶生氣呢。


    可惜,奶奶遇人不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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