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處處都打的如膠似漆,難舍難分,偏偏易清豐身旁卻顯的頗為寧靜。


    從來人閑心不閑的易清豐盯著武進眼內陰陽魚再現,心中河圖不停的翻過,欲探知武進的跟腳,得出的結果讓人稱奇。


    數世都是口舔力尖的天涯亡命徒,不畏強權,不期普善,屢世為人打抱不平,屢世被枉人相害,屢世都沒有好結果,還屢世不改,屢世臨死之前都腰挺得筆直還口中正氣道: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雖不立赫赫之功,但絕不枉為人。”


    看著看著不由笑起來的易清豐,口中還喃喃道:


    “這個愣頭青,是個真人啊。”


    隨著河圖畫卷不斷的延伸,武進的轉世已經被推到了數百世之前,這時易清豐卻在看見薛師侄、還有徐天寶、和兵武的前世都在圖中出現,再次明悟的易清豐收起了笑臉表情平靜再次開口道:


    “原來如此,屢世幫過的人被因果纏繞這一世來助其成道,看似屢世未得好果,卻慢慢積攢了大福報。”


    天道有償,不改其誌,故成其道。


    忍不住讚許之意的易清豐暗暗點頭,突然被雷霆亂起打斷思路。


    此時被雷霆淹沒的熬中,身披萬龍甲,左手九龍乾元罩,右手六龍凝脈珠,身周五千四百龍須針。甚至連眼睛都未露出,顯然被小五雷正法圍困,心中忿忿不平,頻頻施展秘寶還未逃出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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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兵武一拳打飛的熬永遠遠的從空中走來,臉上沒有一絲輕視的表情,此時雙手依然被剛才的一拳震的發麻,長錘都有些拿捏不住。


    便是如此,依然分神瞅過一眼被雷海困住的熬中,知曉其沒被雷海所傷便不再分神。


    盯著不遠處一身樸衣的刀疤臉漢子,熬永緩緩的開口道:


    “留下名字,熬永此生不殺無名泛泛之輩。”


    “兵武。”


    “吾乃龍族二族長熬迅座下梟龍將第六將軍熬永,你且記好取你性命之龍。”


    “好,隻管來拿。”


    麵無表情的兵武抬了下雙肩捏了捏右拳,筋骨之聲響起,好似熱了個身,便淡淡的回道。


    長長呼出一口氣的熬永,猛的開口一吸,就見此間天地兩氣瞬間似找到了歸所全部衝向熬中口內。凝住一口氣的熬永,人身上慢慢覆滿龍鱗,直至龍鱗覆蓋全身,單單留下了麵部。


    此時麵無表情的兵武表情一變,在空中抬了下腿,猛的向前踢出一腳,收腿的速度卻比出腿更快。


    收腿之後的兵武空中連翻數個跟頭撤出數十丈,再次站定,不過這一次臉上慢慢的凝重起來,一條淡淡的疤痕也顯的有些猙獰。


    原道是,刹那間準備妥當的熬永,並未開口一個順身便已近身兵武,掄滿的長錘已至兵武大腿根處,來不急再撤步拉開拳架的兵武一腳擋住長錘,便後跳拉開距離。


    這個一來一回,雙方都未占到便宜。


    直到此時,碰撞引起的巨響和天地兩氣的動蕩才猛的傳出,巨大的動靜,不光易清豐,花月羞,謝溫氳目光轉向此處。便連遠處戰的正酣的武進和蛟九也分出一絲神念查看此處。


    臉上掛著愁容的武小妹站在原地緊緊的抱著兵懿,年幼的兵懿靜靜地打量著熬永,沒有看向自己的父親。


    一個神念起,瞬間掐指開算的易清豐表情凝重直接開口道:


    “沒有想到,龍族此次出動的大妖居然有如此修為,此番動靜太大,便是洛書圖擋的住氣息泄漏,也防不住附近的大妖查看。”


    “夫君,那你的意思是”


    桃眼中明月閃爍了一下的花月羞開口問道:


    “此處已不再合適作為戰場,不時便會有新的大妖前來查探,此番說不成已成弄巧成拙之勢。”


    停止掐算的易清豐看向花月羞一點頭,夫妻二人默契無比的開口道:


    “天上地下,兩極顛倒,急。”


    “洛書收。”


    戰場之上此時跟蛟九打的難舍難分武進,站定的兵武,秦桑和武小妹等人瞬間如煙般消散。


    原道是,收回洛書圖的易清豐瞬間將數人拽離了戰場。此時重返犀牛精背上的一眾人心神不住,還沒反應過來便已隨著犀牛精遠離了虎跳山。


    似乎也感之不妙的犀牛精在西洲之地十萬大山之間狂奔不已,哪怕是奪命狂奔也沒有引起任何的風吹草動。


    跟蛟九交戰回合最多的武進,此時青龍已經重新變回耳釘掛到了武進右耳上,此時的武進臉色慘白,沒有了對戰時的意氣風發,對戰之時,一口真龍之氣不散,在體內循環往複。


    如今換了氣,體內跟蛟九碰撞所隱藏的暗傷不斷顯現出來,癱坐犀牛背上的武進靠在秦桑身邊而喘著粗氣開口道:


    “這大妖的皮骨真硬,打的人生疼。”


    略略有些擔憂的秦桑急切開口道:


    “有沒有留下暗傷,要不要緊”


    “不礙事,不礙事,就是戰後才反應過來,身上酸疼的緊,休息片刻便好。”


    輕輕的為武進擦去額上汗水的秦桑沒有再開口。


    這時,兵武沉思許久開口問道:


    “易道長”


    從收了陣圖一直盤坐閉目的易清豐聽聞兵武呼喚開口回道:


    “陣圖已經無法完全掩蓋戰場的氣息,已經有附近的大妖聞風而動,時間拖的越久越無法從容撤離。”


    “那此番截殺大妖”


    “略有成效。”


    似乎捕捉到什麽氣息的易清豐此時睜開了眼睛,桃花眼中陰陽魚跳動,漏出一絲喜色開始掐指推算起來。


    得到了答案的兵武沒有再開口,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右小腿,此時右小腿依然發麻,運氣都無法打通,撫了撫下巴的兵武略有所思…


    與易清豐同心的花月羞,臉上同樣流落出一絲喜色,隻有一頭霧水的謝溫氳拍了拍額頭靠在易清豐身旁。


    抱著兵懿的武小妹擔憂的看著兵武,似乎察覺到武小妹心思的兵武,轉過頭來笑著摸了摸武小妹的頭發開口道:


    “小妹,不礙事的,歇歇就好了。”


    —————————————


    此時秘寶頻出的熬中,終於遁出雷海,氣的開口大罵道:


    “哪麻來的個狗兔崽子,把老子困在裏邊兒進退不得,小兔崽子給老子出來。”


    “出來啊。”


    “出來。”


    站在原地哇哇大叫的熬中,遁出雷海之後卻找不見那個黑袍道人,更加生氣發狠到。


    “別讓我找見你,啊~~~氣煞我也。”


    這時,重新化為人型的熬永和蛟九已經回到了熬中身旁兒。


    一身深綠長袍的蛟九,袖手恭聲道:


    “熬少切莫生氣,此賊子必是那金兌城之人,我等先入了夜王城再商議定奪。”


    臉上流露出狠色的熬中,開口道:


    “走。”


    不想這時,一個戲弄陰柔的聲音慢慢悠悠的傳過來。


    “呦~呦~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龍族的熬中,咋了找了個地方撒尿呢”


    “石趕,不關你的事兒,你少管。”


    “嗬嗬,不關我的事兒,我不辭辛苦,千裏迢迢的從玉石城趕來。你道好,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


    一身繡花長袍的石趕,麵若處子,一臉戲弄的表情慢慢變得陰沉起來,大有一言不合便要開戰的意思。


    “石當家,你別誤會,我等剛才是被賊人偷襲,熬少吃了悶虧,才心情不好。”


    臉上帶著笑意的蛟九立馬出聲解圍到。


    “蛟九,你咋那麽多話。”


    臉上無光的熬中陰沉個臉開口道。


    這時,蛟九又傳聲道:


    “熬少,此妖已經不知存好了多少年了,自我誕出,此妖便已是玉石城的二當家,數千年過去,更是無從得知此妖修為。”


    咽下一口悶氣的熬中不再開口,這時石趕繼續道:


    “這玉石城,我待的也是悶的很,剛好出來溜達溜達便隨你們一路吧。”


    熬中尚未開口,蛟九便趕緊笑著開口道:


    “石當家,我等外出隻有一點兒私事兒便不勞您…….”


    沒想到蛟九話都尚未說完,便被石趕的氣息牢牢鎖住,無法再開口出聲。


    察覺到異樣的熬中,目光一橫開口對石趕道:


    “石趕,你要掀起妖族內鬥嗎”


    “瞅瞅熬少這說的是妖話嗎我石趕可不是好鬥的妖。”


    輕聲細語略帶溫柔的話,可給妖的感覺像是講狠。


    再次開口的蛟九袖手對熬中恭聲道:


    “熬少,此夜王城距離此處還有千萬裏之遙。路途中怕是難免再遭賊人算計,不如便邀石當家一同前往也好有個照應。”


    臉上重新恢複平靜的熬中開口道:


    “那便有勞石當家了。”


    “瞧這話說的多見外,都是自家人,不打緊。”


    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的石趕,輕聲細語的說道。隨著說話便慢慢的從三妖臉上一一看過,看到熬永之時,石趕便又輕輕的開口說道:


    “有意思。”


    麵無表情的熬永靜靜的看著石趕,右手小指輕輕的抖動了下,這時藏在體內的昊天錘輕輕響應了下。


    似乎察覺到什麽的石趕臉上笑容沒變,直接瞬身一條胳膊直接搭在熬永身上輕柔的開口道:


    “龍族三妖的修為都不差,這趟旅行安全的緊,你們莫用管我,我隨行便好。”


    話畢,不再開口的眾妖,一同飛向夜王城,終是沒有再起戰。


    ———————————


    金兌城的夜很深,辰月的夜不是很暖,被丟出被子之外邊兒的夜行陸如今入了七境金身,自是不會感到半點兒寒意,依然是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睡著。


    蜷縮在被子內的休言,此時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打濕了被子……然而,蜷縮起來的休言還是努力依偎在夜行陸身旁。


    隻是看起來好小,小到彷佛在說,隻占這麽多就夠了……


    靈魂是很奇異的,奇異到沒有任何詞語可以來形容。奇異到哪怕輪回轉世依然無法抹去那深深的羈絆,奇異到兩個相近的靈魂難怕轉世再次相遇也會莫名的生出歡喜……


    玉菲香和白百到來,不光休言有所感知,便連已經熟睡的夜行陸也因靈魂深處的痕跡深入太虛幻境。


    同樣的西洲大陸,同樣的十萬萬大山連綿起伏,卻又不盡相同,舉頭望天,烏雲蓋頂,不見一絲光明。低頭看地,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半塊土地都被血水衝成紫黑色。空中流竄著無數的殘魄,苦苦的在世間哀求。


    “啊~~啊~~啊~~我死了嘛我怎麽會死,我要複仇……”


    “為什麽會這樣,我族與世無爭深藏大山之內,從未出世,為何會這樣”


    “天地不公,上天無眼。”


    “如有來世,吾必將滅吾族之人,屠殺宰盡。”


    “嗚嗚~嗚嗚~~這就是死嘛,不是說好的人死後會上天的嘛,為何我還在此處。嗚嗚~”


    高空中不忍再留目的白衣男子,轉過頭隨旁邊兒的道侶一起退出了此間戰場,不時略有所思,臉上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男子輕輕的開口問道:


    “玉瑤,此次事了便回山,不再插手玄戰之事吧”


    “好,依你。”


    同樣一身白裙的美豔女子,輕輕的握住了白衣男子的手,打定注意的兩大劍仙,縱劍而去。


    可不想,路遇大妖埋伏的二大劍仙被拖到體內真氣枯竭,將死之際,白衣男子頭發散亂,白衣染滿鮮血,已無法穩住身型,抱著已經身死的道侶,單膝跪於空中,口中不停的喘息著,最後開口大怒道:


    “天地不仁,哈哈哈哈,天地不仁。”


    說完便開始大笑起來,張狂的笑聲肆無忌憚,淚水滑下,恢複平常的血衣男子平視著眼前的數妖開口道:


    “隻要我的神魂逃出一絲,必將血洗妖族。”


    刺骨的寒意從眾大妖的心底生起,其中一妖心生懼意,不再分說,直接劍取男子性命。


    血色染滿長袍的漢子單膝跪於空中,周身慢慢燃起三味真火,將自己和道侶的道身點燃。


    “不要啊~~”


    “不要~~”


    兩聲同氣,一同從千裏之外傳來,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真火燃身的男子,緩緩的站起來,神念最後看了一眼趕來的二人,略帶苦澀。最後搖了搖頭的男子拿真火護著自己和道侶的魂魄衝天而上,道身被真火燃盡。


    驚怒的大妖連忙喊道:


    “必須就此地打殺二人,不然後患無窮。”


    姍姍來遲的女君和紫衣女子,怒極反笑道:


    “你們想幹什麽呢”


    驚恐的大妖,欲逃出戰場,卻被女君和紫衣女子所攔。氣極的女君,神庭中遁出無數的通體白光的飛劍,直接切分了一小塊天地……


    此時夢境一轉,夜行陸看見混身鮮血的休言從天上落下,略帶憂傷的柳葉眼仿佛蘊含著無數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隻有那探過來的手,感覺像是拚盡了全力。


    被夢驚醒的夜行陸大口喘氣,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人好似剛落過水般,驚恐的看向蜷縮在自己旁邊兒的休言。


    “原來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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