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葬父的女子望著白荏苒的背影,滿是灰暗的眼神有了些許的光亮。


    她撿起地上的銀兩,雙手捧著抱在懷中,目光一直追隨著白荏苒,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墨韶衍看著白荏苒明明做著善事,卻又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心中生出幾分奇異之感,沒再言語。


    墨韶衍的人駕著富麗堂皇的馬車過來,但卻是有一輛。


    “姑娘與我同乘,可有問題”


    白荏苒看起來不拘小節,可他到底還不了解她。


    單獨與男子同乘一輛馬車,畢竟有損女子名節,還是問上一句。


    在墨韶衍看來,奴才是沒有資格上馬車的,自然提都不會提。


    “公子先上吧。”白荏苒坦然笑著。


    墨韶衍沒再多說,先踩著下人放好的馬凳上了馬車。


    剛坐下,卻見白荏苒牽著隅璨一同進了馬車。


    他眼眸微眯,薄唇抿了抿,似是忍了下去,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伸手示意白荏苒坐。


    “姑娘請坐!”


    墨韶衍的馬車甚是豪華,整個馬車車廂墊著獸皮,座位上更是鋪了火紅的狐狸皮毛。


    白荏苒坐下,隻覺得皮毛下麵軟的要陷下去了。


    馬車中還有雕刻精美的方幾,茶具精美絕倫,茶點果子皆是上品。


    感歎一聲,同人不同命。


    有人生如草芥,有人生下來卻站在巔峰了。


    白荏苒坐過墨韶華的馬車,這馬車,竟比一個王爺的都闊氣,也不知道這公子是什麽人


    隅璨第一次坐馬車,局促的站著不敢坐下。


    白荏苒拉著隅璨坐下,這才認真打量墨韶衍。


    她眼神直白,墨韶衍卻沒有惱,慵懶倚靠在車廂上,嘴角帶著邪肆笑意,任由她打量著。


    倘若是旁人敢這麽看著他,那人早就身首異處了。


    白荏苒看了墨韶衍半天,對著他露出燦若星光的笑,“還不知公子名諱,冒昧問一下,公子如何稱呼”


    “雲禮,我雲禮就好,姑娘如何稱呼”


    雲禮是墨韶衍的字,除了皇家之人,外人無人知曉。


    “白荏苒,你叫我小白也行,荏苒不太合適,太過於親昵了些,咱倆關係還不夠。”


    白荏苒一副說笑的語氣,聽得墨韶衍勾起了嘴角,在口中咀嚼著白荏苒說不合適的兩個字。


    “荏苒”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這兩個字用他慵懶的聲音說出來,平白倒是多了幾分繾綣。


    韶華不負,時光荏苒。


    這名字可不太好!


    白荏苒也由著他念,好奇的打聽,“雲禮,你家是當官的,還是做生意的”


    她其實就是坐在馬車裏無聊,又對墨韶衍的身份有些好奇,隨意的問問打發時間,到不指望他說實話。


    有錢有能力的人,都有些難言之隱,有隱藏身份的癖好,這個她懂。


    前世的她,出門也從來不說自己是白家的傀儡掌舵人。


    墨韶衍慵懶抬眸,側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倚靠在車廂上,似是在思索。


    半晌,才輕笑了聲,“我家,應該算是當官吧,不過也算是做生意。”


    以這天下為局做生意。


    他這回答等於沒有回答,白荏苒也失去了再問的興趣。


    “荏苒呢”


    她不再問,墨韶衍倒是問了起來。


    白荏苒聳了聳肩,“我,小地主,靠著百畝良田收租子度日。”


    她現在也就隻能算是個小地主了。


    不過,她倒是有幹點別的的打算。


    她大概算了一下,百畝良田,一年的租子也收不了多少,還不能讓她和江氏過上富貴的生活。


    大臻的租地是佃戶與地主五五分的。


    現在糧食產量低,就算這麽分,一畝田一季也隻能交一石糧食,一石糧食也就值個五百錢。


    一年一畝地多算了也就一兩銀子的收入,百畝也才百兩。


    再趕上個收成不好的年頭,就更少了。


    沒錢她沒什麽安全感,還是要想辦法搞錢的。


    墨韶衍看著她靈動的神情,眼底神情變了變,“你這年歲,未許人家”


    他明知故問,隻是想看看白荏苒怎麽回答。


    白荏苒麵上十分坦然,“許了,四年前嫁了個行商,可他命不好,前些日子病死了,不過這人心眼倒是很好,不忍我年紀輕輕守寡,臨死前給了我一封放妻書,放我回來了。”


    她假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甚至詞都熟得很,說的極其像那麽回事。


    隻是她不知道,對麵坐著的,就是她那個“病逝”了的夫君的親弟弟。


    墨韶衍聞言,心中好笑,麵色卻不變,眼角微挑,“那荏苒可想過改嫁”


    也不知他那個八哥知道自己“死了”,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真是有趣,有趣的很!


    得!


    白荏苒麵色一怔,看著墨韶衍,皺起了眉頭,“不嫁了,算命的說我克夫,我就不去不禍害別人了。”


    人狠起來,連自己都黑。


    白荏苒為了掐桃花,真的是豁出去了。


    隻指望,能掐了墨韶衍不該有的想法。


    雖然不確定墨韶衍覬覦她的美色,但是防患於未然總是沒錯的。


    她沒興趣去看墨韶衍的表情,掀開車窗錦簾,往外看了看跟著馬車走的三人。


    馬車行駛的很慢,三人跟著走剛好。


    她對著三人笑著說道:“堅持一會,馬上到了就可以吃飯了。”


    三墩早就餓了,傾城怕是這幾天也沒吃飽飯,身旁這個瘦不拉幾的小丫頭,更得補補了,多吃點才能長個子。


    自從白荏苒說了她克夫後,墨韶衍倒是沒再說話了。


    他倒了杯茶水端在手中,青花釉白瓷杯中茶水在他修長如玉的手中輕晃。


    他垂眸看著杯中茶水,神情慵懶。


    他輕輕掀開車窗簾一角,對著外麵的清風低語了幾句,嘴角撚笑,似是在說什麽令他心情愉悅的事情。


    白荏苒回過頭,看不到他微垂的眸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總歸吃了這頓飯就山水不相逢了,她倒也不想知道他在想什麽。


    馬車在禦香樓門前,下人趕緊的放好馬凳,打開車門,迎接墨韶衍下車。


    墨韶衍率先出了馬車,等著白荏苒和隅璨下車。


    因為有人提前來安排了一切,墨韶衍剛下車,禦香樓掌櫃的就親自迎了出來,對著墨韶衍諂媚謙卑。


    禦香樓有三層,沒有大堂,全部都是裝修豪華的雅間隔斷。


    一樓是單獨的隔斷,用的精美珠簾,雅致特別。


    二樓是一個個的雅間,專供京都那些富家公子哥吃飯消遣的。


    三樓極少開放,大多都是直接包下來的,價格自然不菲。


    白荏苒看著恭敬的帶著墨韶衍上樓的掌櫃的,心裏越發覺得墨韶衍的身份特殊。


    墨韶衍包了三樓,卻不讓帶下人上去,隻讓他們在二樓用餐。


    白荏苒覺得墨韶衍這人毛病太多了,但想著隻是吃這一頓飯,還了他把三墩讓給她的人情,便順著他了。


    她擔心三墩不聽話,上樓前專門囑咐他,讓他乖乖的吃飯等她,等吃了飯,她就下來帶他回家去。


    三墩認準了白荏苒,沒飯吃他都聽話,何況是有飯吃。


    在他的保證下,白荏苒悄悄交代楊壯看好他,才跟著墨韶衍上樓。


    三樓是個大間,裝修更是豪華,各種文玩擺件,金鈺翡翠,看得人眼花繚亂。


    廳中隻有一張精美異常的桌子,她跟墨韶衍坐下後,立即就有人送上翡翠碗筷。


    白荏苒正琢磨著吃這一頓飯要花多少銀子,墨韶衍說話了,“我與荏苒有緣,不如交個朋友,我在京都有些勢力錢財,荏苒日後有事可隨時找我。”


    “為何”


    白荏苒對著他挑了挑眉,“有不有緣的就不說了,為什麽要跟我交朋友,又為了哪點要幫我人與人的關係都有所圖,相處久了也許有感情,可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你說你沒所圖,我不信。”


    白荏苒這麽直白,倒是讓墨韶衍有些驚訝。


    他眼底蕩出笑意,發自肺腑的笑了起來,笑的美豔絕倫,天資絕色,卻又透著股子邪魅之色,白荏苒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男人單論長相是差寧王那個渣男一丟丟,可笑起來,卻有種一片素白之中獨立的曼珠沙華,那般耀眼明豔。


    墨韶衍挪到白荏苒隔壁椅子上,靠近她耳邊,低聲回答她,“我所圖不過是……”


    他的話未說出口,入門處傳來熟悉的聲音,“九弟今日好雅興,竟也來這禦香樓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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