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韶華黝黑的眸子深邃,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東西,他說:“本王會護你周全。”


    白荏苒不想看懂他眼裏的東西,逃避似的轉移了視線。


    她聽著外麵的哭嚎聲,手撐著下巴趴在桌上,垂眸望著仔細給她包紮的傷口的墨韶華。


    “你把康王帶來,不隻是為了讓他看戲吧還想讓他收拾了這爛攤子,順便讓他對你忌憚幾分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裝傻也沒用嘍,裝傻還不是被人欺負上門了。


    墨韶華這個人比狐狸還聰明,恐怕早就把她看透了,在他麵前根本沒有裝的必要了。


    墨韶華將繃帶剪斷,小心將繃帶頭塞好,輕柔的把白荏苒的手放在掌心。


    “我這麽一個整天圍著女人轉,為了追回心愛的女人,連自己的傷都不在意的人,有什麽可忌憚的”


    白荏苒把手收回,瞥了他一眼,“就你背上那點傷,根本就沒什麽事,還心愛的女人,不過是被利用的無辜之人罷了,你就在這裝犢子吧你。能利用的反正你都不會放過,屎殼郎從你身邊過,你都得利用它們滾兩個糞球走。”


    她站起來,嬌笑著用食指戳著墨韶華的腦門,“你可真不是個東西。”


    她了解墨韶華的為人後,跟他說話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墨韶華這人看著脾氣大,可其實很少會真的生氣,所有的事情都能淡然處之。


    他這個人,格局大得很,根本不會因為一點小事生氣。


    說白了就是人生如戲,該生氣時他生氣,不該生氣時,他從不浪費時間去生氣。


    他雖貴為皇子,可其實沒有那般高高在上的架子。


    墨韶華抬手,將額頭的手握在溫熱掌心,望著她的眼底帶笑,“是,我確不是個東西,我是個會與你相伴一生的人。”


    白荏苒每次對上他那雙狐狸精般的眼睛,都忍不住心慌。


    她用力的把手從墨韶華掌心抽出來,倒了杯水喝下,掩蓋自己的慌亂。


    狗男人,瞅著機會就撩她,真是煩死個人。


    ……


    江挽月看著墨韶華抱著白荏苒走後,看著所有的下人都被日晷他們扔到池子裏了,她就晃悠悠的暈了過去。


    她的下人都被墨韶華的人扔池子裏了,身為她未婚夫的康王,必然是要把她送回家去的。


    他這會心裏是又憋屈又生氣,懷裏抱著溫香軟玉,像是抱了一坨屎一般惡心,可他偏偏還要把這坨屎送回定國公府。


    他瞥了眼東廂房,看到墨韶華親昵的摸著白荏苒的臉,呼出一口怨氣,咬了咬牙,抱著江挽月繼續往外走去。


    他事事努力,文韜武略哪樣都是出類拔萃的,可皇帝始終都不願多看他一眼。


    每天圍著女人轉的廢物,卻被他們的父皇偏寵,康王不得不與墨韶華交好,可心裏卻也滿是怨恨和忌妒。


    早晚有一天,他要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包括皇位!


    桃子給江氏上好藥,包紮好脖子上的傷口,便急著要去看白荏苒。


    她正要走,卻被江氏拉住了。


    江氏對著她搖了搖頭,然後無奈的歎息了聲。


    剛才,她看到了寧王對白荏苒的在乎,還有白荏苒對寧王的依賴。


    他們,是根本沒有斷呀!


    她心裏現在很是複雜,需要調整一下,再去看白荏苒。


    白子旭站在原地,那雙眼睛怔怔的望著東廂的方向,神情難以用言語表述的複雜。


    寧王殿下,和離,本王!


    苒兒的前任夫婿不是行商,也不是死了,而是名動京都的風流紈絝王爺寧王殿下。


    她竟然一直在騙他,她是不信任他嗎


    江氏反省了一會自己的行為,懊悔的想要流淚,卻生生忍住了。


    “走吧。”


    她扶著隅璨的手,帶著家裏的人,走向東廂房,帶頭在門外跪了下去。


    “民婦見過寧王。”


    三墩和傾城,楊壯一直在後院忙活,這會才聽到前麵的哀嚎聲,趕緊放下手裏的活跑了過來。


    看到庭院水池裏泡了一池子的人,家裏的人全在東廂房門外跪著,趕緊跑了過去。


    楊壯正想問情況,被桃子一把拉著跪了下去。


    “寧王殿下在,快跪下。”


    楊壯聞言,拉著不明所以的三墩趕緊跪了下去。


    傾城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


    白荏苒和墨韶華聽到江氏的聲音,從房間走了出來。


    白荏苒正要去扶江氏,墨韶華已經彎腰去扶江氏了,“白夫人請起,與我無須這般多禮。”


    墨韶華親自扶了江氏,江氏不敢推托,趕緊站了起來。


    她擔憂的看了眼白荏苒包裹著繃帶的手,還有那滿臉的血汙和淩亂的頭發,心裏心疼萬分,卻不敢在墨韶華麵前失禮。


    四年前,墨韶華帶走了她的女兒,連麵都沒露。


    今日卻這般客氣。


    她知道,這個金尊玉貴王爺,對她家苒兒是不同了。


    她也知道,白荏苒騙了她,瞞了她許多事情。


    隻是,她不知道白荏苒對寧王是何感情


    墨韶華扶起江氏後,望了眼江氏身後的跪著的幾人,“都起來吧。”


    眾人從地上站起來,低著頭規矩的站到了旁邊。


    三墩沒起來,跪在地上爬向白荏苒,在她腿邊愧疚的望著她,“小姐,三墩沒有保護好你。”


    雖說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看到了白荏苒和江氏受傷,還有那池子裏的人,大概也知道是有人來找事。


    他的小姐受傷了,他竟然毫無察覺,真的是該死!


    白荏苒伸出那隻沒受傷的手,摸了摸三墩的頭,笑容溫柔,“剛才吵鬧聲音不大,我又沒有叫你,怎麽能怪你呢,快起來了。”


    三墩跪在白荏苒跟前,內疚的癟著嘴,倔強的不肯起來。


    白子旭站在眾人後麵,木然的望著白荏苒,心裏千頭萬緒,忽的覺得她與身旁的寧王很配。


    他垂眸,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徑自轉身,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江氏這會也按捺不住,走到了白荏苒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在眼前,濕潤了眼眶,卻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抬手給白荏苒整理著淩亂的頭發,眼淚倏然落下,又被她悄悄的拭去了。


    白荏苒不止一次提醒她要有防人之心了,可她卻從未放在心上。


    如今,她被蒙騙就算了,還害的她的苒兒受了傷。


    她心中懊悔萬分,算是徹底長了記性了。


    “娘,我沒事,頭發都是我自己抓的,我心裏有數。”白荏苒拍了拍江氏的手,安撫著她。


    長廊旁池子裏的人哭喊聲逐漸小了,尤其是那幾個婢女,更是已經沒了聲息。


    買了喜服跑回來的冰心,看到這個場景,徹底的慌了。


    她看到了池子邊抱著劍的日晷,心裏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扔下喜服轉頭就跑。


    日晷一個飛身攔住了她的去路,提著她的後脖頸,毫不留情的把她也扔進了池子裏。


    “噗通”的落水聲,讓白荏苒想起這邊還泡了一池子的人。


    她用手肘碰了碰墨韶華,對著他挑了挑眉,“真的要把他們凍死在我家有點晦氣,要不送回定國公府泡吧,晦氣他們家。”


    “苒兒說的有道理。”


    墨韶華很讚成白荏苒的話,立刻對日晷和星塵下令,“把他們送回定國公府,放他家池子裏泡,泡足兩個時辰才可以,倘若定國公問起,照實了說。”


    寧王殿下,向來是個恃寵生嬌,任性妄為的人,他做出多麽荒唐的事情都不奇怪。


    有著這樣的名聲,還有皇帝的“偏寵”,他便可以更加的肆意妄為了。


    墨韶華看了眼白荏苒還放在三墩頭上的手,不動聲色的把她的手拉了過來,小心的握在掌心,對著還跪著的三墩道:“還不去幫你家小姐出氣,把那些人扔出去。”


    “誒,我這就去給我家小姐出氣。”


    三墩粗聲應了聲,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加入了日晷他們去池子撈人得的隊伍。


    敢傷害他家小姐,看他怎麽折騰他們。


    三墩提著他們的衣領子,扔破爛一樣甩到地上,男的還要用大屁股坐到他們的臉上,來個屁股殺。


    這些人已經凍得渾身發抖,臉色青紫,嘴皮子打顫,說不出話來了。


    白荏苒把手從墨韶華手裏抽出來,盯著那邊看了會,背著手走上前去。


    她走到那群人麵前蹲下,眼神清冷的看著他們,語氣輕柔的問:“冷嗎想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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