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的……作品”


    李建業還沒反應過來,沈言已經飛躥到他的身前。


    他下意識的揮動觸手,四五根觸手同時向沈言纏繞過去。


    觸手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幾乎封鎖了沈言所有的退路,急速揮舞的速度甚至將觸手上附帶的粘液都停留在了半空。


    然而就在觸手幾乎碰觸到他的身體時,沈言突然像無骨的泥鰍一般,從夾縫中鑽了出去。


    而後,在間不容發的時間裏,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根觸須。


    “啪嘰!”


    隨意的撕扯,帶著大量粘液汁水的觸手,居然被他輕而易舉的撕扯了下來。


    李建業化成的怪物徹底陷入了癲狂。


    他痛得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怒吼,揮舞著觸手向沈言合身撲過去。


    見狀,沈言更為興奮了起來。


    他臉上掛著誇張詭異的笑,麵對著李建業飛速倒退,開始有意引導著這隻怪物在天台上兜圈。


    沈言越過天台上的水箱,怪物的觸手緊隨其後拍擊到水箱上。


    全不鏽鋼材質的水箱,在裝滿了水的情況下,被三根觸手擊中,瞬間攔腰凹陷下去。


    怪物也在這一擊之下,出現了輕微的停頓。


    沈言趁機竄到怪物身側,再次抓到一根觸手,狠狠的撕扯了下來。


    很難想象,這比橡膠還要堅韌數倍的觸手,在沈言的手裏居然像果凍一樣脆弱。


    如此巨大的實力差距,清理掉整隻怪物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然而沈言卻並沒有馬上結束戰鬥的意思。


    他在享受拆解的快樂!


    他像個猴子一樣在觸手怪的身上上躥下跳,隨意的撤掉一根根的觸手,將其碾碎成肉泥。


    觸手怪身上觸手越來越少,他變得越來越憤怒,而這憤怒的裏麵又夾雜著難以形容的恐懼。


    就在沈言幾乎扯掉了怪九成以上的觸手,讓那個被觸手包裹的“天平”核心暴露出來的時候,那些纏繞在天平身上,數百條虛幻的紅線突然顫抖起來。


    下一秒,所有的紅線全部從警員化成的境奴身上抽離,然後又迅速向沈言的身上刺來!


    不是纏繞,就是簡單又狠辣地‘刺’。


    鋪天蓋地的紅線,幾乎將整個天台盛滿,如崩塌紅色巨浪撲到了沈言的身上。


    無從躲閃,沈言直接淹沒在這片紅線組成的海洋中。


    每一根紅線就好像活躍的蠕蟲,瘋狂的在他身上穿刺,想要鑽入他的皮肉,在他身上紮下根來。


    沈言揮手去拍打,迅速扭動身軀,都無法阻止這些紅線在他身上穿插。


    結餘虛實之間的紅線,數量極多又難以快速斬斷,很快就有大量的紅線刺破了他的皮膚,鑽進了他的血肉!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隨著紅線的刺入,一股紅褐色的物質開始從這些傷口處向四周暈染開來。


    侵蝕!


    這是境主在以自己獨特的精神靈能對目標進行侵蝕同化!


    之前,治安局裏所有的警員,就是這樣被他轉化成境奴的。


    眼看著沈言在被自己的力量逐漸侵蝕,怪物的嘶吼聲也從之前的憤怒與恐懼向著興奮轉化。


    然而還沒等他叫出聲,沈言的體內突然湧現出一股深沉如墨的不明物,這攤墨跡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所有侵入沈言體內的精神靈能吞噬一空,隨後瞬間纏繞到紅線上。


    紅色的絲線瞬間被墨色侵染,而那股墨色則順著絲線向紅線的根源‘天平怪物’湧來。


    失去了幾乎全部觸手的怪物,在這一刻驚恐到失聲。


    他慌忙的拉扯著絲線,想要將其從沈言的身上抽離出來。


    然而那些紮入沈言血肉的絲線,此時就像長在了他的身上一般,任由怪物拉扯始終紋絲不動。


    眼看那黑色物質即將侵蝕過來,怪物果斷地將所有被侵蝕紅線全部斬斷。


    一時間,超過三分之二的紅線,從怪物身上脫離出來,而原本被紅線一層層包裹起來的‘天平怪物’也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沈言的眼裏閃爍著詭譎的光芒,一把扯掉被染黑的紅線,飛躥到怪物跟前,對著那把暴露到空氣中的‘天平’抓了過去!


    “吼——”


    怪物驚恐的躲閃,扭曲的身體狠狠的撞擊到安裝電梯的機房上,仍舊無法擺脫如影隨形的沈言。


    沈言伸出蒼白細長的手掌,在怪物驚悚的目光下,牢牢地抓在了它胸口的‘天平上。’


    “吼嘔——”


    霎時間,刺目的金光從沈言手指的縫隙中迸射出來。


    原本存在於虛幻與現實之間的‘天平’,在沈言的手中變成了實體,被他緊緊握住。


    “唔——”


    在怪物痛苦到扭曲的嘶吼中,沈言獰笑著把實體化的天平生生從他的胸膛中扯了出來!


    “噗!”


    怪物的胸口呈現出一個大洞,徹底失去了掙紮的力量,無意識的拍打著僅剩的幾根觸手。


    沈言一邊把玩著手裏金燦燦的天平,一邊充滿愉悅地看著他。


    怪物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小,僅僅過了三個呼吸,那臃腫扭曲的身體突然繃直,然後噗的一聲暴成了滿地的血漿。


    穿著老舊警服的李建業露了出來。


    隻是現在的他頭頂上沒有了天平怪物,身體單薄的就像一道隨時破碎的幻影。


    “我真的是……失敗品嗎”


    恢複了神智的李建業,抬起頭,迷茫的看向沈言。


    沈言左手手握著金色的天平,伸出右手虛浮在李建業的頭上:“你是迷途的羔羊,但仍舊在前進的路上。”


    李建業快要消散的臉上,露出了虔誠的微笑。


    “放開我爸!”


    安靜的天台上,傳來一個恐懼到尖銳的女聲。


    沈言猛地轉頭,就看到樓梯口半跪在地上的李琳,正拿槍驚恐的指著自己。


    之前,沈言與觸手怪的戰鬥,讓他被迫收回了所有的紅線,這也讓原本喪屍理智的境奴找回了自我。


    沒想到的是,李琳恢複神智後沒有選擇逃離,反而追到了天台的戰場。


    在紅線抽離之後,她就全都想起來了。


    負責陳庚年案子的人不是自己,搜集證據,夜夜挑燈的人,訴訟失敗之後,毅然辭職的人,一直以來都是他!


    失蹤五年的李建業,自己的父親!


    李琳眼眶裏嗜著淚水,偷瞟了一眼透明到快要消散的男人,發現他還是跟五年前一樣,穿著那件老警服,模樣一點都沒變。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她隻想將自己的父親,從這個始終帶著詭異笑臉的危險人物手中救出來。


    “我最後警……警告你一次,放開我爸!否則我就開槍了!”


    沈言先是看了手中的‘天平’一眼,然後扭頭看向李琳,墨色侵染的雙眼流露出驚喜而又興奮的表情。


    下一刻,他一個閃身,瞬間來到李琳身前,單手拆解掉她手中的槍支,抓住她的脖頸整個提了起來。


    “父,女”


    他驚喜的打量著李琳:“多麽完美的饋贈!”


    “子承父業,薪火相傳!你將會是‘正義’最完美的繼任者!”


    李琳被沈言掐住脖頸,剛剛脫離境奴的狀態,本就虛弱無比的她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隻能看著這個瘋狂的男人,說著詭異的話,抓著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往自己腦袋上按來!


    李琳驚恐的閉上了眼睛。


    “夠了!”


    預想中的危險並沒有到來,反而聽到沈言發出了一聲怒吼。


    緊接著,李琳感覺掐著自己脖頸的手突然鬆了。


    她睜開眼睛,看到男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極為不爽的表情,隨後竟然如同喝醉酒一般東倒西歪起來。


    沈言扶著牆,勉強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雙眼的墨色逐漸退去,腳下的影子緩緩回歸。


    “不……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沈言強撐著天旋地轉的感覺,看了一眼李琳,隨後從她身邊越過飛快的向樓下跑去。


    境域的大門已經被打開,特事局的人員馬上就到,他必須要盡快離開現場。


    看著沈言腳步虛浮卻又動作迅速的從自己身邊略過,李琳心中疑惑,卻也沒時間想太多。她趕忙向自己的父親奔跑過去。


    然而,李建業卻消失了。


    在原地,隻留下了一個深藍打底,鑲著金邊紅星的金屬片。


    李琳認得,這是一枚老式的警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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