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白雖是丘力居的女婿,但在部中的威信不顯,又是出身於降將,更曾殺死過許多的部民,所以丘力居部的人都對何白報以一種漠然敵視之意。丘力居利用何白來對抗蹋頓,護佑自己的兒子樓班,不得不說是著妙棋。何白在此沒有半點的根基,絕對會死死的抱住丘力居父子的大腿。


    此次何白與蹋頓部將的決鬥,丘力居的部眾都是報以一種看戲的意味。然而何白對於他人飽含意味的眼神視而不見,不卑不亢地站在場中。


    丘力居坐在北方的位置上充當主持人,蹋頓則坐在下首左側第一個位子。右側第一個位子是空的,應該是留給何白的,隻不過何白需要決鬥,是以沒有去坐。


    昨日何白沒有仔細的打量蹋頓,今日細細一觀,才發現年近三十,又高大威武的蹋頓,隱隱有一種舍我其誰的一方霸主的味道,遠比丘力居的氣勢要強。


    在曆史之中,蹋頓在丘力居死後,一人統率兩部的人馬,東征西討二十年,使兩部的實力擴大至三十餘萬之眾。又劫掠漢民無數,為其種植糧食,生產兵器,號稱擁兵十萬,雄居百蠻的蹋頓王。


    若不是其他人威懼於他的勢力,特意扶持樓班與之對抗,又被曹操提前擊敗斬殺,失去了繼續發展的勢頭。蹋頓說不定就是又一個大漠的霸主。


    看著霸氣側漏的蹋頓,何白皺了皺眉頭,在太行山上,典韋大哥曾對自己說過,武藝在練到一定的時候,想要繼續的提升,除了有一種百折不撓的自信心,還須得融入一種氣勢。


    自信心何白到懂,沒有自信心的人,會使得他猶如沒有爪牙的猛虎,事事都難以成功。包括武藝,自信心不足的人,常會敗於比自己還差的人。


    這氣勢方麵何白就有些似懂非懂了。典韋大哥曾說練武之人的氣勢有殺氣、霸氣與狂暴之氣等等,若把氣勢融入到武技之中,當對方的氣勢不如己時,在氣勢的氣機鎖定之下,絕對可以將對方一擊必殺。縱然對方的武藝不比自己的差,也可手到擒來。何白想起關羽斬顏良之時,就是趁其不備,在氣機的鎖定之下一擊成功的。


    氣勢何白懂,但怎樣融入其中何白就不懂了,而且這霸氣的養成何白就更不懂了。所以何白望見霸氣側漏的蹋頓,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不過此次何白不是與這號稱烏桓第一勇士的蹋頓相鬥,倒也不用擔心這蹋頓的氣勢強於自己。然而蹋頓不親自下場,卻派出另一名部下來戰,可見那名部下的武力定不次於蹋頓。


    何白與蹋頓鬥過兩次,雖然時間很短,卻感覺蹋頓單純的武力要比自己稍差。蹋頓所強者隻是氣力,卻不懂得漢人武藝的卸力技巧,所以蹋頓不敢與自己決鬥,而是另派他人。此時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想來他所派遣的部下是新近招攬的勇士。


    當一名身高九尺,衣裳襤褸,身帶手銬足鐐的高大猛漢步入場中時,何白的眉頭更皺了。就是丘力居,此時也有些色變了,因為事情的發展與他所料想的不同。丘力居的武藝不高,但眼光毒辣,能夠看出蹋頓不如何白,卻不想蹋頓的部落中竟還有這樣的一名奴隸。


    在烏桓人的眼中身高力大者,在搏鬥中必定占據優勢,此人身高九尺,塊頭也大,絕對是力大無窮之人。若蹋頓以自由相換,這奴隸必定能發揮出其最強的戰力。


    果然,在塌頓一句不似烏桓語的話語之下,那名奴隸頓時狂呼暴叫起來,看向何白的眼神立時不對了。在解除鐐銬後,那名奴隸立時殺氣騰騰的走向何白。一步一個腳印,堅定而踏實。


    何白身高七尺有餘,也就是一米七五的樣子,比起對方矮了有三十厘米,體重也是大大的不如。一個是七十五公斤級,一個是一百公斤級。光比力氣的話,這奴隸絕對可以碾壓何白。


    但何白不信這奴隸會比典韋更強,也不信這奴隸是力量與技巧兼備之人。何白在太行山學武時,因為自身的條件不足,不能學到這時候的超強武學。為了對付日後所遇到的身高力強者,特意在典韋的麵前把後世太極的原理說出。


    典韋初始時對於太極很是不屑,後來在何白一意的苦磨之下,這才不得己與何白鑽研起太極來。何白將後世的二十四式簡易太極花架,與太極的原理及發力方式告知典韋,典韋是越聽眼神越發亮,性趣大增。經過數月時間的推演揣摩,終於將二十四式太極花架,變成了可以實戰殺人的太極拳來。


    典韋自身的武藝己經定型,不能強自改變,因此這太極拳何白倒是練得要更好一些。典韋說何白日後可與其大戰一百回合以上,指的就是太極拳,以及所化入到兵器之中的武力了。


    那名奴隸狂吼一聲,猛得向何白撲來,一雙鐵拳狠狠擊至。何白左手一搭來拳,右手一個斜身直撩,借力打力,將其猛得拋飛。奴隸龐大的身子如同巨石,砸向了一名烏桓人的桌幾,肉飛酒濺,驚得那人與旁人驚呼不己,慌忙落荒而逃。


    眾人也是驚愕不己,沒想到何白的武力如此之高,丘力居與蹋頓的麵色更是精彩,一個喜笑顏開,一個陰沉錯愕。


    那名奴隸也是不信,爬將起來再次朝何白撲來,然而事實與他所料想的相反,他所用的力氣越大,摔出去也就越遠。一連摔了七、八跤,都有些頭昏腦轉起來。


    何白說道:“蹋頓,你是否認輸了?”


    蹋頓麵色不善,卻不接話,隻是低低的用一種語言說了些什麽,頓時激得暈頭轉向的奴隸狂呼不止,再一次爬起向何白撲來。何白眉頭大皺,正想借力打力繼續將他拋飛,不想這奴隸在摔了七八跤之後,似乎摸清了一點太極的規律,這一跤竟然沒把他摔出,反而被他站住了腿,反手狠狠的將何白攔腰抱住。


    這奴隸的氣力極大,雙手更如鐵箍,兩下一較勁力,頓將何白擠得腰腹巨痛,骨骼作響。何白疼呼之下,強自掙紮,可是雙手同樣被箍,根本掙紮不得。這奴隸大喜,猶如巨蟒一般,手足全都纏上了何白,死命的纏住,不肯放鬆一絲一毫。


    這驚天的反轉,頓讓眾人再次錯愕起來,丘力居與蹋頓的神色也同時轉變,蹋頓更歡喜的拍起桌幾,舉杯痛飲起來。


    何白見掙脫不得,猛得低頭用額頭撞向這奴隸高仰的鼻梁,鮮血四濺,鼻血橫飛,這奴隸雙手鬆得一鬆,頓被何白的雙臂抽出,不等他再度抱來,何白一式雙峰貫耳,擊得他眼冒金星,仰麵倒地。何白恐他皮粗肉厚,將會再度襲來,一時心狠,上前一步舉手如刀,頓時點在了他的喉結上。一聲脆響後,那奴隸雙手抱著脖子,在地上胡亂的翻滾,不久後就雙腿一蹬斃命了。


    蹋頓大怒,站起指著何白大罵:“你敢殺我奴隸。”


    何白說道:“他本不是我的對手,你卻強命他出戰,我若不殺他,此事勢必沒完沒了。此戰事關阿諾娃的歸屬與幸福,我不得不下狠手了。”


    蹋頓大怒,拔出腰刀就想親自動手。丘力居拍案喝道:“蹋頓,願賭服輸,隻是區區一個奴隸而已,叫你妹夫賠你一匹好馬就行了,何必翻臉。”


    蹋頓向來極其尊重丘力居,見丘力居發話,心中就算再恨何白,也隻能恨恨的收刀轉身就走。


    烏桓人向來最重勇士,見何白能夠戰勝殺死如此高大體壯的一名奴隸,頓時欽佩不已,不再視何白為異族降人了。在蹋頓走後,紛紛湧上前來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出言誇讚與敬酒,何白聽了這些話語是哭笑不得。後世的胡說八道與胡言亂語兩個成語,想來就是指的這個吧。


    何白喝不了多少酒,看著大碗大碗的馬奶酒敬來,頓時頭大,當看到正欣喜萬分,含情脈脈看著自己的阿諾娃時,立時找到了借口。何向分開眾人,大步的向阿諾娃跑去,一把抱起她就狠狠親上去。眾人頓時發出了善意的哄笑聲,饒過何白。


    在心底暗樂的丘力居主持下,部中盛大的篝火晚會提前開始了,還把一隊遠來的漢人馬商邀請參加。在整個部落男女老幼載歌載舞的歡快氛圍下,何白又被阿諾娃拉入了其中。唯有蹋頓不知躲到了哪裏,暗自神傷去了。


    在跳了一回後,何白坐下來喝酒解渴,正向丘力居敬酒致謝的馬商,又向何白走來,舉杯笑敬道:“這位何勇士是我漢家英雄麽?”


    何白連忙舉杯應道:“在下何白,正是漢人,因故而流落在此,被我嶽丈招為女婿。”


    那馬商大喜,連忙上前施禮說道:“小人乃是青州泰山郡人氏馬儀,經常返往於烏桓、鮮卑之地販馬。日後再來時,還望何勇士能看在同是漢人的份上,對小人多多的關照才是。”


    “這個……好說,好說。”


    馬儀又上前一步,借著敬酒的名頭低低的說道:“有一名故人問你,此間樂,思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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