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崖之上的蕭月生拍了拍身邊站著的燃情,笑道:"來,燃情,也喊兩嗓子。"


    燃情憨厚的笑了笑,轉眼看了看兀自冥心苦思的師父。


    "別管你師父,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會理會!"蕭月生擺了擺手,另一手輕撫著白鶴銀雪般的羽毛,白鶴靜靜而立,似能聽懂兩人說話,眼睛凝視著另一邊的燃情。


    燃情想了想,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師父的脾氣,下棋時,即使耳邊響雷,亦無法令他回神。


    他踱了幾步,來到飛崖之旁,眼睛搜索著聲音所在。


    但群山莽莽,青鬆鬱鬱,無法見到人影。


    "阿彌陀佛——,...小僧燃情,兩位施主稍等,容小僧前去相迎!"


    燃情兩手合什,仿佛兩人便在跟前,聲音平和,凝而不散,在山峰間飄蕩回響,久久不絕。


    他一直隨侍師父左右,對孤獨園並不陌生。


    孤獨園便是孤獨園精舍,是當世神僧慈風上人修行之處,極為隱秘,因其屬於密乘一支,遁世修行,世人鮮少聞知。


    慈風大師曾至普度寺一遊,燃情見過他一麵,對其風采敬服不已。


    許一鷗微微有些氣喘,剛才一吼,實在盡畢生之功力,如今體內頗有賊去樓空之感。


    正在失望間,忽聞天際飄來清亮的一聲佛號,令他大喜過望,忙轉頭望向自己師妹,"師妹,聽到了麽?"


    李寒香點點頭,看了師兄一眼,見他麵色微微發白,便知是內力枯竭之兆,檀口微開,溫婉的聲音響起:"小女子李寒香,煩請燃情師兄指引!"


    她的聲音和緩,卻清亮婉轉,煞是悅耳,在山林間嫋嫋不絕,雖無她師兄那般雄厚深遠,卻勝在綿綿不絕,沒用獅子吼心法便如此深遠,可見其功力遠勝她的師兄。


    飛崖之上的蕭月生聽到李寒香的聲音,回頭帶著莫名的笑意看燃情。


    "燃情,你莫不是要下去接他們上山?"蕭月生笑問。


    一陣輕風迎麵吹來,令他長衫飄動,撫著白鶴,恍如神仙中人。


    燃情又看了師父一眼,見他仍是深浸於棋盤之內不聞不問,隻好點點頭,"他們是孤獨園之人,師父定然會見他們的。"


    蕭月生微微點頭,忽然燦然一笑,"那我便送你一程罷!"


    說罷,也不待燃情有何反應,探手一抓,將燃情如小雞般提起,輕輕一扔,燃情便如一片羽毛般向山崖之下飄落。


    "..."燃情情不自禁大吼,卻發覺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蕭月生的清朗聲音隨著他的下落,在他耳邊響起:"燃情,莫要害怕——,嗬嗬,且讓你體會一番躡空虛行的滋味!"


    聽到蕭月生清朗的聲音,燃情小和尚心神不自覺的一定,發覺自己如站在一團柔軟的棉花團中,托著自己緩緩下落,僧衣一動不動,外麵的風仿佛吹不到自己身邊。


    山下鬆林如茵,皆在腳下,放目而望,萬物皆小,世界如此奇妙。


    看著漸漸由小變大的鬆林,燃情心中讚歎,淩空而行,自己的心忽然間變大了許多,天地之大,一旦站在高處,望在遠處,便渺小無比,原來,天地並非這般大,隻是自己的心胸不夠高遠而已。


    燃情感覺托著自己的氣團仿佛帶著眼睛一般,斜滑而下之後,忽然變成直直下落,離山坡越來越近,他已經能夠看清林間小路上的兩個身影。


    李寒香靜靜站在原處,許一鷗則在猶豫是否繼續往前走,兩者各有利弊,他權衡再三,實難取舍,正要開口問師妹。


    李寒香忽然若有所覺,猛然抬首望天。


    "咦?"她一下淡定的臉上忽然露出一股驚奇之色。


    許一鷗看到師妹的神色,不由抬頭上望,也是輕咦一聲,大是驚異。


    離他們上方不遠的高空,一名年輕僧人正雙掌合什,莊嚴肅穆,以金剛獻杵式緩緩飄落,莊重威儀中,又有股說不出的瀟灑飄逸,如同羅漢自天而降,令人不禁欲要頂禮膜拜。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小僧燃情有禮了!"


    燃情頎長的身形緩緩飄落間,他合什低頭,微微躬身,向仰望自己的兩人宣了一聲佛號而行禮。


    他住於山巔之寺,日夜與師父相隨相對,言行自然受其潛移默化的熏陶,一身威儀已儼然有道高僧。


    李寒香臉上驚奇之色一閃即逝,衣裾隨風輕擺,她朝著輕輕落地的燃情斂衽一禮:"孤獨園弟子李寒香有禮了!"


    許一鷗也連忙對燃情回禮,他心中滿是震驚,被燃情自天際飄然而下的風采深深驚奇,心下陡然間對燭明大師信心滿滿,有徒若此,身為師父,定然更加高深精湛,恐怕不需要那個所謂的奇人,即使是燭明大師自己,亦可以勝過那西域番僧八思巴。


    燃情見到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心中頗為慚愧,自己這般自山崖落下,定然令兩人生出自己武功精深的錯覺,實是罪過,與犯誑語之戒無異,罪過罪過!


    想到這般,心下頗有心虛,話也不敢多話,忙轉身伸手,請兩人隨自己上山。


    他腳步迅捷,身形靈動,走在山路,如夷平地,輕盈悠然。


    李寒香內功精深,她走在燃情身後,看到燃情步伐與身形,清亮如星的眸子中頗帶迷惑之色,回頭看了師兄一眼,卻見他隻是低著頭走路,身形已然微微發滯。


    "師兄,握著我的手。"她將素白晶瑩的小手伸至正低著頭咬著牙的許一鷗。


    許一鷗怔了一怔,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晶瑩小手,又抬頭望了望小手的主人那張清雅而淡定的麵容,搖了搖頭:"不用,我不要緊。"


    李寒香輕輕一蹙彎彎的眉毛,淡淡說道:"快點!"


    許一鷗體內已經賊去樓空,實在提不出一點兒內力,再加上爬了一上午的山,體力已經耗盡,沒有內力的支撐,頓然如身體力沒有了骨頭,神色委靡,氣喘如牛。


    拒絕師妹的援手,實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見師妹如見珠玉,自慚形穢,不敢起一分褻du之念。


    對師妹的話,他十幾年來,已經習慣了去遵從,任何時候,一見到她輕蹙彎月之眉,便頓時沒有了自己,隻覺為了不讓她蹙眉,什麽事情自己都可以去做。


    "嗯,好吧。"他不由伸出了修長的大手,膚色亦是白皙如女子,一看即知沒有做過什麽粗活。


    一股醇厚的冰涼氣息自然的傳至他的體內,他心中輕歎,看來師父所言不虛,縱然自己的資質已是上佳之選,但師妹的資質卻是百年罕見,自己與之相比,實是大有不如。


    她練功時間比自己短,還是女子體質,功力竟然越愈自己,真氣之深厚,比自己強上倍餘,實是奇才,將來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他隻覺自己手中握著的小手如一塊清涼軟玉,令人忍不住想想細細****但他一看到師妹那淡雅的麵龐,便再也沒有了這番心思,隻是師妹眼睛盯著前麵年輕僧人的腳踝,卻不知為何?


    "燃情師傅,請問八思巴到沒到你們寺中?"李寒香問道。


    "八思巴?小僧從未聽過此人。"燃情微微側身,腳下不停,隻是合什一禮,低低答道。


    李寒香兩人大放其心,不再多言,三人默默趕路。


    "二位施主,前方有靈猿出沒,頑皮異常,施主對它們的胡鬧不可理會,否則沾惹上身,頗為麻煩。"


    燃情忽然轉過身來,兩手合什,眼睛盯著自己手指,一幅眼觀指,指觀心的模樣,隻是腳下仍是迅疾異常,仿佛不須眼睛看路一般。


    他從小便開始在天目山爬上爬下的練功,這十幾年來,已然將這條上山熟得不能再熟,即使是閉著眼睛,亦能如夷平地,行走自如。


    說完話,燃情眼睛未抬,不敢去看李寒香,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便要轉頭回身。


    忽然一瞥間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不由一怔,欲要馬上轉眼不看,卻發覺此人喘息頗重,似是受傷之兆,忙抬眼一看,便知此人是運功過度,功力耗盡。


    "罪過罪過!"他忙合什一禮,為自己的粗心自責不已,自己隻顧著趕路,卻沒有顧及此人的身體,實在是罪過。


    "施主,小僧背你上山吧!"他微一扭身,已來至許一鷗身旁。


    燃情身形亦是頗為頎長,與許一鷗相比,雖有差距,便所差不多,兩人站在一起,頓將李寒香襯得嬌小許多。


    "不必勞煩..."許一鷗忙要推辭,卻見燃情已然矮下身來,等著許一鷗伏上身來。


    "這...?"許一鷗大是猶豫,不由看向自己師妹。


    李寒香對燃情的舉動大是好奇,心下頓覺這個小和尚武功奇高,卻率直可愛,實是赤子心性,便對師兄點了點頭。


    其實她亦想試探一下對麵和尚的武功。


    看到他自天空飄然而下,如同尊者一般凜凜神威,但通過剛才的觀察,她感覺雖然這個和尚武功極高,但僅比自己高上一疇而已,不知如何做到自天空落下,實是有些匪夷所思,不知是自己的感覺出錯,還是真的有什麽奇功絕藝,能這般飛天而行?


    許一鷗也覺自己無力動彈,雖有師妹的內功支撐著自己,但兩人內功心法大異,所起作用極小,他越來越感疲倦欲昏,既然師妹也同意讓燃情和尚背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雖然一個男子背著加一個男子,情景有些滑稽,但爬起山來,速度卻大幅提升,燃情背著許一鷗與背著一團棉花無異,一路上越行越快,腳下疾如奔馬,許一鷗隻覺眼前橫枝不停衝自己飛來,而自己總能在臨近眼前之際閃開,他不由對背著自己的燃情大為佩服,這般身法步法,實在高明。


    李寒香在他們身後悠然而行,山路狹窄,橫枝不斷,上下皆有,她雖一身白衫,衣袂飄動,卻仍衣衫齊整,未被枝葉沾身。


    途中有一段路確如燃情所說,林中白猿成群,互相嬉鬧不休,在林中跳上跳下,一待看到燃情,卻如見到鮮花之群蜂,亦如看到刻骨仇人,吱吱尖叫如潮水般洶湧而起,隨即鬆果鬆針滿天而至,有遮天蔽日之勢,令他們避無可避。


    燃情不慌不忙,嘿嘿一笑,陡然之間,速度再增,如箭矢一般衝出鬆果鬆針之陣,李寒香卻無這般好運,本想拔劍出鞘,卻忽然想起燃情剛才囑咐之語,便放下劍柄,將手中木棍團團舞動,隻是這略一猶豫間,一身雪白衣衫之衣裾便印了幾朵綠花。


    群猿自然不甘罷休,在林中飛竄,追向前頭低頭猛跑的燃情,一陣漫天鬆果又向他罩去,但燃情對這般陣仗早已成竹在胸,速度再次陡然加快,鬆果劈啪落下,掉在他的身後,他哈哈一聲長笑,狂奔而去。


    這群白猿吱吱狂叫不已,卻不再追逐,隻是上竄下跳,捶胸頓足,對身後的李寒香卻不理不睬。


    李寒香在後麵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先前看燃情率真而憨厚,剛才那狂奔長笑之人,仿佛換了一個人般,實在難以合到一處,認作一人。


    燃情看到狂奔不久,身上許一鷗見師妹已經不見了蹤影,忙提醒道:"燃情小師傅,後麵已經沒有白猿了。"


    "哈哈!想追上我,沒門!哈哈..."燃情聞言,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到空蕩蕩的樹林,不禁暢快的哈哈大笑。


    許一鷗也是目瞪口呆,實在眼前之人,便是剛才有些羞澀率真之人,前後變化之大,判若兩人。


    燃情看到許一鷗的表情,忽然一愣,濃眉大眼的臉龐微微發紅,忙合什一禮,"得罪了,不僧驚擾了施主吧?"


    神情端莊威嚴,又恢複了先前的少年高僧模樣。


    隻是他直身合什已成習慣,竟忘了背上還有人,許一鷗隻好順勢下來。


    "沒有沒有。"許一鷗被他前後變化的神態弄得有些恍惚,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如今方才深有體會,他不由心中感歎。


    "對了,小師傅,為何那幫白猿對你這般凶狠?"他看到師妹仍未見蹤影,便開口一問心中之疑,剛才他看到那幫白猿的舉動,可謂群起而攻之,令他大為好奇,燃情究竟做了什麽事,為何惹得這幫白猿這般的齊心戮力對付他?


    燃情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有些慚愧,看來自己修為太淺,動輒失態。


    "小僧慚愧,這倒怪不得他們,當年師父教我輕功之時,便是需要賽得過它們,那些年小僧招惹它們太甚,所以一見到小僧,它們便群起而攻之,這也是理所當然。"燃情聲音舒緩,娓娓道來,令許一鷗恍然大悟。


    他不由笑道:"這個習練輕功之法倒是甚為別致,難怪難怪,白猿他們可是極有記性之物。"


    其實燃情自小便獨自隨師父燭明大師歸於天目普度寺,寺中唯他們師徒兩人,未免有些冷清。


    燃情自小便無一玩伴,甚為孤單,便與山上的白猿嬉鬧,雖是受白猿們欺負,難免一身爪傷,但他樂此不疲。


    後來隨著燃情武功的漸增,兩者角色開始互換,受欺負的便是這些白猿,白猿們見燃情來便躲,可惜天目山對燃情來說,便如自家大院,熟悉得很,這些白猿怎能逃過,但這些白猿也是靈慧之物,便想到一法,一見到燃情,便群起而攻之,鬆果樹枝,盡情而瀉,將他打得抱頭竄鼠。


    但燃情亦是每幾天便要招惹它們一次,每當這時,他便會縱情歡笑,如孩童兒時般大笑,一切威儀皆拋腦後,實是不失童心。


    此時李寒香亦已出現在他們身邊,她身上幾朵綠花泛於衣裾,皆是身體之外的範圍,周身之上,卻仍是雪白如故。


    燃情雖然憨厚,卻非魯笨之人,他至今仍不大敢去看李寒香,隻是一掃之間,便看清了她身上的染印,心下不由暗讚這位女施主的武功精湛,倉卒之間,避無可避的鬆果仍不能沾身,可見其劍法防護之周密嚴謹。


    李寒香卻為燃情內功爆發之強深為讚歎,能一再的加速,令她頗感不及。


    於是燃情又將許一鷗背起,繼續前行。


    有燃情這匹識途之馬,三人速度又快若奔馬,比起先前李寒香與許一鷗兩人之行,快得不可道以理計,不到一個時辰功夫,已然到達天目之巔。


    李寒香望著隨風輕擺的青青竹林,竹林掩映之處,隱隱約約現出朱瓦紅牆,一座寺院座落其中,令人不由心中一清,頓生古樸清幽之情,實在是個好所在。


    寺後那三塊參天而聳的巨岩,變是極為雄偉莊嚴,為這座寺院增加幾分宏偉大氣。


    "那座禪院便是普度寺了?"李寒香輕指了指竹林深處的寺院。


    "正是普度寺!"燃情合什低答。


    "好一處幽靜修心之所!"許一鷗不由讚歎,本起自己的師門孤獨園,實是不分軒輊,各有千秋,俱是修行之佳處。


    "師父他正在寺後林間與好友對奕,請隨小僧來。"燃情指了指寺後幾抹綠色,那正是蔥蔥鬆林所在。


    兩人整了整衣衫,略有緊張之色,畢竟燭明大師乃宇內共欽的道德大僧,曾被今上禦賜"圓覺真人"之號,紫金袈裟一件,地位之高,實是罕見。


    隻是燭明大師淡泊名利,謝過今上之賞,便行蹤成迷,消失在世人眼中。


    此時許一鷗已經恢複幾成功力,走起路來,已是輕盈如羽,瀟灑自如,頗有玉樹臨風之氣度。


    李寒香雖是心性淡泊,隨著鬆林的深入,亦是心中微微緊張,實在不知這位人稱世間大德高僧的燭明大師到底如何模樣。


    "師父,蕭居士,這兩位是孤獨園的施主。"


    到了鬆林之邊,飛崖之緣,燃情快走兩步,趨至身披紫金袈裟、正低頭盯著棋盤的師父身邊,大聲說道。


    蕭月生此時背對著他們,一手拿著鬆仁糕,一隻***著那隻巨大的白鶴,白鶴溫馴異常,看著細長的鶴嘴輕啄著手中的鬆仁糕,他臉上微微泛笑。


    臨崖之風不時呼呼吹來,將他濃黑的頭發揚起,寬大的衣袖被風吹得飄飄蕩蕩,實是瀟灑至極。


    他聽到燃情之語,頭也未轉,隻是輕輕一笑,等著看燃情如何讓自己的師父自棋中醒來。


    "師父——"燃情趨至燭明大師跟前,輕聲招呼。


    "師父!"見自己師父聽而不聞,燃情雖然必是如此,也是心中難免焦急,不禁看了看正站離頗近的李寒香許一鷗兩人,見他們隻是專注的盯著自己師父,心中微微一安,他深怕見到他們兩人臉上的笑容。


    燭明揮了揮袈裟,如揮飛蠅般將燃情推到一旁,眼睛仍未離開棋盤一瞬。


    燃情大感尷尬的看了看李寒香兩人,忙又轉向蕭月生身上望去。


    "居士..."他盯著蕭月生的臉,有些哀求的語氣。


    蕭月生頭微微一笑,頭卻未轉,眼睛看著直長的鶴嘴輕啄鬆仁糕,嘴中說道:"燃情,你可以把棋弄亂了哇,...你師父必能回過神來!"說罷,瞥了他一眼,左眼輕眨,帶著興災樂禍的表情。


    燃情不由氣苦,這個蕭居士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捉弄人,令自己苦笑不得。


    燃情深知,蕭居士指出的這一條路,可是條絕路,如果真這麽做了,師父可是不會輕饒了自己,雖不至於受十八般輪回之苦,卻也如死過一回無異。


    燃情又是哀求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的師父,滿是無奈。


    不遠處的李寒香與許一鷗目光忽然被這背著身子之人所吸引。


    瀟灑的身影坐於鬆下,對麵一老僧一石桌,身邊白鶴相伴,這般畫麵落入他們眼中,令他們陡然間感覺到了一股清逸之氣。


    隻是此人聲音甚是年輕,倒顯得有些奇怪,李寒香注視著此人的背影,細細猜測此人到底是何人,心中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在她心中翻湧,就是走上前去,將此人的身體扭過來,來看看他到底是何模樣,是老還是年輕,是英俊還是醜陋?


    燃情暗暗咬牙,伸出左手,粗大的手掌緩緩向棋盤按去,而右掌則輕提腰間,暗暗運轉功力。


    他已經能夠猜到,當自己的手撥動棋子以後事情的進展,師父當會無意識的出掌攻擊撥動棋子之人!


    以自己的武功,要想抵住師父的武功,無異於癡人說夢,最終的結局必然是師父一掌將自己打得半死。


    在棋盤之外,師父是有道高僧,但一旦進入棋中世界,師父便不再是自己,實在招惹不得,蕭居士給師父起的名號實在是英明得很,以棋癡來稱呼師父,再恰當不過。


    好在,每年也就蕭居士來這麽幾天,師父才會這般,平時日子裏,他與人下棋,卻也正常得很,實在令人費解!


    燃情小和尚一邊緩緩落掌,心中一邊不斷的轉著心思,頗有當年佛陀割肉喂鷹的悲壯。


    "嗬嗬,燃情,還是我來吧,...記住,你可是又欠了我一條命!"


    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在燃情耳邊響起,他隻覺自己按下去左掌忽然無法動彈,不由驚喜的望向蕭月生。


    緩緩轉過頭來,蕭月生一臉微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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