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鬆針自如?"孫大娘喃喃自語,暗中揣測,這幾句話淺顯得很,隻是其意卻難以盡知,似是而非。


    她抬頭欲要再問,卻見李無風右手再動,兩枚銀針同時被拈在兩指之間,如輕同小姐彈琴時的輕撥之勢,兩指輕輕一撥,如揮五弦,兩道銀光一閃即逝,消逝在微藍的晨色中。


    "撲嗵!""啪!"


    北側大船之上本是凜然而立,動也不動的大漢,如木樁被從根莖斬斷,直直而倒,跌入湍急的河水中,兩人倒下的姿勢不同,落水聲音便也不同。


    李無風對跌入河中的兩人看也不看,心知他們兩人必死無疑。


    他又拈起兩枚銀針,停在半空,口中對孫大娘漫聲笑道:"大娘,奪命銀針,例不虛發,這可是山莊的規矩,如若失手,便失去使用銀針的資格,惟能使用鐵針傷人。"


    這是蕭月生憶起在現代社會看過的武俠小說,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受此影響,他便以此標準要求莊內弟子。


    孫大娘目光正追看那兩具迅速漂遠的屍體,死去的兩人內功深厚,卻無聲無息的被殺,死得極是窩囊,便是慘叫聲也未來及得發出。


    陡然間,她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對李無風指間閃閃的銀針頗是膽寒,那微閃的銀光,仿佛帶著逼人的寒意。


    李無風掃了一眼南側大船上的兩人,神情略有些凝重,輕拈的銀針遲遲未曾出手。


    此時那兩人全身緊繃,周身功力聚起,小心翼翼的凝視著李無風的右手,眼中的精芒越發逼人,遠甚東方天空中的諸星,隻是全身動也不敢動彈一下,唯恐被對手趁虛而入。


    這兩人的內功頗為深厚,屈身而立,頗有淵停嶽恃的氣度,周全上下,勁氣盈滿,無懈可擊,晨風拂身,卻衣衫不動。


    孫大娘能夠覺出三人間的淩厲對恃,但她對觀瀾山莊之人,總有股莫名的信心,自從見過蕭莊主驚天動地、鬥轉星移的本事,這種信心便自然產生。


    "哼!"李無風輕哼,帶有幾分不屑之意,聲音卻如勁箭射出,震人心魄,他本是凝重的神情恢複了自然,右腕輕甩,銀針一閃即逝。


    兩聲悶哼聲隨之響起,接著便是兩人直直自船上倒下,砸入湍急的河流中。


    孫大娘皺著眉頭,剛才李無風的輕哼聲,令她猝不及防之下,血氣湧動,心脈微疼,已是受了輕傷。


    她對武學的見識並不淺薄,能夠猜出這位李公子的內功心法神妙異常,輕哼之聲,亦仿佛他的銀針一般,當者披靡,傷人於無形。


    她的小無相功是靈鷲宮的頂級心法之一,是上代靈鷲宮宮主破例傳授,以保護謝曉蘭,這麽多年來,她苦練不輟,功力也是極為深厚。


    沒想到小無相功竟有駐顏之效,她以老身自稱,以她風韻猶存的容貌,聽起來頗為怪異。


    以她內功之厚,竟被李無風輕哼一聲暗傷,實有些不可思議,唯能彰顯對方內功心法之奇異非常。


    斯時,河上薄霧輕籠,船火盞盞,唯有靜靜的流水之聲,顯得靜謐清新,即使寒冷,也是如冰泉一般清冷。


    無聲無息的死法,比起怒吼慘叫,更加懾人,孫大娘看到眨眼間,八枚銀針飛出,八條性命悄無聲息的消失,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看著他們如木樁一般無聲倒下,即使他們是自己誅之而後快的仇敵,她也難免有些同情與恐懼,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武功,實在是可畏可怖!


    那兩條大船靜靜停泊,毫無動靜,她能聽到船上仍有十幾人,他們氣脈悠長,內功比剛才四人高上一疇,也許是被那四人詭異的死法所驚,他們皆是小心翼翼,沒有露頭。


    李無風輕拈一枚銀針,以針尖撓了撓自己斜長的劍眉,對那船中龜縮不出的幾人嗤嗤一笑,滿是不屑。


    他轉身回頭,見到微藍的晨光下,孫大娘襦裙飄飄,儀態萬方,隻是她望著自己手中銀針的神情有些戒懼,李無風不由笑道:"小人的功力不足,倒讓大娘見笑了!"


    "功力不足?!"她的語氣頗為古怪,似驚詫似質問,模棱兩可,難以弄清,美麗的臉龐表情亦是頗為複雜。


    她又小心的看了一眼在他眉間的銀針,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對了,李公子剛才說的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鬆針...,哎喲,瞧我這記性,...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她輕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有些著惱記性不佳。


    即使做如此動作,也是風姿不減,成熟的媚態,令李無風有些心跳,忙瀟灑一笑,頗有幾分蕭月生的神韻:"金針無形,鬆針自如,這是我所習針法的層次,亦是規矩,初始用的是鐵針,隻能傷人而已,功力漸深,能斃人性命之時,便隻能使用銀針,不許使用鐵針,功力再深,則使用金針,再深則是鬆針,馭針心法不同,不能有錯,否則必遭反噬!"


    孫大娘聽著李無風的解釋,大感神秘,卻又覺得有趣,不由輕笑道:"這豈不是武功越高,越是難受,用金針,嘖嘖,誰能用得起?!"


    她不由看了一眼船艙方向,這個規矩,倒頗有蕭莊主的風格,古怪得很,這樣一來,武功越高,越是束手束腳,一枚金針便是十枚銀針,用起來肉疼得緊吧!


    李無風目光陡亮,迅速掃過那兩艘毫無動靜的大船,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微笑,他左手微動,將右手中的銀針取回,慢慢放入已經緊並的右手指縫間,除去大拇指縫,右手共夾住四枚銀針。


    他一邊輕輕擺弄著夾在指縫間的銀針,一邊笑道:"這正是莊中規矩的本義,武功越高,危害越大,對養氣的功夫要求越嚴,使針之時,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荷包,有了這一猶豫,便會多一分清醒,少造幾分殺孽,嗬嗬,這確實管用得很!"


    孫大娘一捋被晨風吹至鬢間的長發,好笑的搖了搖頭:"那為何最後用鬆針?哦,老身多此一問,倒也是,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功力精湛,倒不必用金針了!"


    "嗬嗬,據星夫人說,若體會不到圓融之道,卻也達不到鬆針之境,而達到圓帶之境,對力量的控製便無須外力。"


    李無風嗬嗬輕笑一聲,雙目卻毫無笑意,本已明亮的朗目更加明亮,呼吸變得細長,卻又深重,雖對孫大娘說話,精神卻集中在那兩艘大船之上。


    這兩艘船竟在微不可察的緩緩靠近,還好隻是船大,並不比他們所在的船高,對船上的情景一目了然,仍是無人出現。


    坐於舫內的蕭月生把玩著手中光潔的青瓷茶盞,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還是曆練不足啊——!"


    他此時已經恢複了沉靜,溫和如故,周圍忽沉忽冷的空氣也恢複如常,謝曉蘭一腔幽怨與冰冷,本是無處可排遣,李無風的出手,一時卻吸引了她的心神,此時舫內的氣氛倒並非開始那般劍拔弩張。


    她雖對蕭月生不理不睬,但對他的話,卻總是不由自主的用心聽入耳中,曆練不足?謝曉蘭暗自揣測,她是經曆過無數次拚殺之人,反應極快,側耳一聽,外麵的情形頓時一清二楚,馬上便知道了仇家們的心思。


    李無風雖然曆練不足,但畢竟受過觀瀾山莊的獨特訓練,對鬼域伎倆頗有心得,如果這兩艘船離得近,現在怕是已經得逞,可惜天不從人願,船離得太遠,緩緩靠過來的時間不短,李無風已經明了他們的如意算盤,不由冷冷一笑,對身旁裙衫輕擺的孫大娘道:"大娘,他們要用暗器,你先進去避避。"


    孫大娘隨謝曉蘭出生入死無數次,也看出了那些人的算盤,豐潤的嘴唇微微一抿,輕笑道:"大娘又不是弱不禁風,倒想看看他們有什麽本事!李公子毋須掛懷!"


    李無風對這個孫大娘頗有些對待長輩般的敬重,蓋因孫大娘因受觀瀾山莊救命之恩,對山莊之人頗為親近,對李無風也是極好,且其風姿不俗,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產生了幾分異樣情懷。


    他沉吟一下,也不再勸,卻開口囑咐道:"那大娘小心,我要用虎嘯功對付他們,大娘定要捂住耳朵,運功提防。"


    這些話,卻是李無風用傳音入密所說,外人無從知曉,即使是孫大娘,亦不知所聽之聲,是傳音入密之術而來。


    李無風用心的看了看緩緩逼近的兩船,雙目掃視不停,目測了其中距離,然後跨了兩步,身體轉向兩艘大船正中位置。


    他掃了孫大娘一眼,見她已經運轉了功力,方才放下心來,畢竟自己要施展的虎嘯神功過於霸道,孫大娘正在自己身旁,靠得太近,即使是功力極為深厚,猝不及防之下,也難免受傷。


    李無風雙腿微曲,腳腕內扣,由於長衫遮腳,又在微藍的天色中,外人卻也難以看得清。


    "呼——!"呼吸之粗重,宛如風箱開合,使他胸腹變得扁平似紙。


    "噝——!"吸氣之聲,亦是不同凡俗,孫大娘雖未見過西毒歐陽鋒的蛤蟆功,但看其形態,卻感覺李無風正在施展的內功,頗像是傳說中的蛤蟆功,他那隆起的胸腹,極似蛤蟆鼓氣,他原本的俊逸瀟灑之姿,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呀————"一道穿雲裂石般的長嘯陡然響起,李無風雙掌上撐,脖子上仰,發出震天長嘯之聲,其形極似那直身而起的巨虎,正仰天長嘯,百獸俯首。


    長嘯綿綿,不絕於耳,嘯聲如鯤鵬扶搖,直上天際,響遏霄雲,令人心旌震蕩,孫大娘即使早已凝聚功力抵禦,仍是感覺心血湧動,心脈疼痛,那連綿不絕的長嘯,似利箭在螺旋般鑽動,不動侵入自己心脈,疼痛一陣強似一陣。


    孫大娘顧不得驚駭其威力之強,隻是苦苦支撐,小無相功快速流轉,即使道家心法防禦極強,她也是度日如年,極盼李公子這一口氣早點兒吐完。


    因李無風怕對手有所防備,便以傳音入密提醒孫大娘,舫內的謝曉蘭毫無所覺,受此一嘯,即使是她的功力遠超李無風,猝不及防之下,亦是吃了個悶虧,一口熱血便欲噴出,但見那個冤家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便強行壓抑,雪白的玉臉嫣紅一閃,將微甜的熱血吞入腹中。


    "唉,何苦呢!"蕭月生盯著她瞧了又瞧,搖頭輕歎,帶著幾分憐惜,縱使在滾滾的長嘯聲中,亦清晰可聞。


    謝曉蘭經脈內氣流動,抵禦著穿腦入心的嘯聲,對他仍是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但對他的搖頭歎息,卻仍是看在眼中,氣在心頭。


    "唉,這個李無風,也是個偷懶的家夥!"蕭月生看到謝曉蘭雙眸中的薄怒之色,也不再招惹她,卻隻是搖頭歎息了一聲,轉動著手中的茶盞,一邊欣賞著對麵玉人的美色,"這等小事,卻也弄得聲勢驚人,鬼哭狼嚎!也算是本事不凡了!"


    蕭月生語氣中頗是取笑,虎嘯神功雖然威力驚人,但這一聲長嘯,本是靜寂的河麵立刻喧鬧起來,遠處的幾艘船上自然也難逃穿腦之聲的威力,雖隻是餘波殃及,也是難受得慘叫不已。


    雖知發出嘯聲之人是武林高手,招惹不得,便世間並非每個人都是知曉進退之道,嘯聲一響,立刻叱罵聲不絕於耳,或有打開艙旁的軒窗,扯著嗓子罵得痛快淋漓,其中頗有幾分被驚擾了好夢的憤慨。


    好在天色並未放開,微藍的天色,令人難以看清遠處,且聲音無形,卻也不知是誰發出。


    "哞!"長嘯聲綿綿不絕,升到高處,又緩緩下落,卻忽然一聲斷喝之聲,直如天雷炸響,萬物驚懼。


    這一聲斷喝,本是罵聲不絕的河麵又恢複了平靜,船艙的軒窗紛紛關上,仿佛從未打開。


    虎嘯神功頗為神妙,能夠控製聲音傷害的範圍,否則,遠處船上的人們,哪有機會叫罵?早已魂飛天外,麵見閻羅了。


    這一聲斷喝,方是威力之大成,是致命一擊,孫大娘再也支撐不住,悶哼一聲,噴出一口熱血,本是晶亮的雙眸黯淡了幾分。


    李無風大驚,虎嘯神功他也是第一次施展,雖知威力宏大,但莊主在旁,自己做事須得幹淨利索,否則少不得受一番挖苦,卻沒想到竟將孫大娘給傷著了。


    "大娘,你沒事吧?"李無風忙上前扶住孫大娘,焦急的問,心下頗是內疚。


    孫大娘抹了抹唇角的血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聲音沙啞:"沒事沒事,實沒想到,李公子的武功竟是這等厲害,老身不濟的很,倒讓公子你見笑了!"


    李無風忙搖了搖頭,便要扶孫大娘回艙歇息。


    孫大娘輕輕推開他的攙扶,笑道:"公子還是專心應敵,老身並無大礙!"


    "大娘?!"伴著絨簾的晃動,環佩聲響中,謝曉蘭綽約的身影出現在艙外,她本是冰霜覆蓋的玉臉滿是急切,玉手輕探,握住了孫大娘的手,便要查看她的傷勢。


    "小姐——!"孫大娘輕掙了掙,瞪了謝曉蘭一眼,帶著疼愛的語氣嗔道:"別這般大驚小怪的,讓蕭莊主笑話,老身無礙!"


    聽到蕭莊主這個名字,謝曉蘭的心便有幾分複雜的糾纏,冷冷瞥了一眼身旁負手而立的那個男子,謝曉蘭又恢複了冷若冰霜的模樣。


    "無風,去把那些人解決了吧。"蕭月生拍了李無風一巴掌,李無風正朗目大睜,眨也不眨的盯著謝曉蘭的麵龐,以明了孫大娘的傷勢。


    謝曉蘭雙眸輕闔,開始運功替孫大娘療傷。


    被蕭月生拍了巴掌,李無風激淩一下,忙躬身應聲,轉身前又看了一眼謝曉蘭,隻是謝曉蘭那冷若冰霜的臉上,實在難以辨別喜怒。


    蕭月生將一切收在眼底,不由好笑,見李無風一邊轉身,作欲要離開之勢,卻仍一邊看著孫大娘,他已經放棄在謝曉蘭臉上得知孫大娘傷勢一途,直接觀看。


    "唉,你這家夥!...孫大娘沒事,快去做正事!"蕭月生看著李無風的模樣,不由又氣又笑,又拍了他一巴掌,不過這次他的手有些重,一掌將李無風擊了出去,飛向南側那艘大船。


    "哼哼,觀瀾山莊果然好威風!"謝曉蘭緩緩睜開杏眼秀眸,輕籲了口氣,順嘴冷冷刺了蕭月生一句。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深深望了一眼謝曉蘭倔強冰冷的雙眸,搖了搖頭,知道她這是借機尋由,找自己的麻煩,是借題發揮之舉,害孫大娘受傷這一筆,又算在了自己頭上。


    不過他心中卻並不著惱,比起無理取鬧,不理不睬更為麻煩。


    "小姐——!"孫大娘忙拉了拉冷冷盯著蕭月生的小姐一把,雖是兩人糾纏不清,但畢竟蕭月生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太過不敬總是不好,頗有忘恩負義之嫌。


    "算了,大娘,曉蘭生氣也是難怪,畢竟是無風這小子太過莽撞,她待你如母,也難怪生氣。"


    蕭月生帶著苦笑,對孫大娘擺了擺手,仍捏在手中的茶盞被輕輕一甩,青光一閃,啪的一聲,一具人體自北側的大船落入河中,一隻斷魂鏢無力的落至三人腳下。


    卻是剛才趁三人不備,大船上幸存之人出鏢暗襲,謝曉蘭心情激蕩,孫大娘初傷未愈,況且幸存之人,自然是功力極深,也是對付謝曉蘭的殺手鐧,也難怪謝曉蘭未曾發覺。


    孫大娘嚇了一跳,看著腳下幽幽發藍的銀鏢,心中驚悸,如果沒有蕭莊主出手,挨上這麽一鏢,怕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謝曉蘭卻看也不看腳下的銀鏢,她被蕭月生剛才的風涼話氣得血氣翻湧,貝齒緊咬,一直死死的瞪著他。


    李無風自南側大船飄至另一艘船上,身法如電,飄忽迅捷若鬼魅,接著砰的一聲,又是一條人影破艙而出,跌至河中,頗厚的艙身業已破損,撞出一個不規則的大洞,木片散落於周圍河上,迅即被河水卷走,伴隨飄著的人體,飄向遠處。


    李無風此時殺心極重,施展出雷霆手段,根本不給對手反抗的機會,一掌下去,重若千鈞,直接將人擊飛。剛才竟有人暗襲莊主,他深覺自己辦事不力,自然要將功補過,做得漂亮一些。


    "我們進去吧,這裏交給無風處理便是!"蕭月生衣衫飄飄,伸手延請,溫和的麵對冷冷而視的謝曉蘭,頗顯風度。


    "小姐你隨莊主進去,老身在此幫忙。"孫大娘忙推了渾身緊繃的小姐一把,也深為小姐的剛硬脾氣無奈,她看了一眼溫文爾雅的蕭莊主,投去的目光帶著期盼。


    蕭月生仿佛能夠了解她的眼神,向孫大娘微微一笑,轉身掀簾進了船艙。


    甫進艙內,蕭月生便拋出靜音符,使其懸浮於船艙上方,八角燈籠之側。


    蕭月生自軒窗旁的案幾上拿起茶壺,斟了兩盞茶水,心下頗有些感慨,這等斟茶倒水事務,很久沒有親身做過了,都是自己美麗的妻子們代勞。


    "曉蘭,你執意要去臨安,到底為何?"他將茶水輕輕放到對麵謝曉蘭幾前,然後穩穩坐下,提眉抬眼問道。


    謝曉蘭對正對而坐的男子熟悉之極,看他臉色,便知他心中已有幾分不耐之意,想要徹底說明白,好罷,那就說個明白罷!她一直翻湧欲浪的心緒忽然變得風平浪靜,沉靜了下來。


    "沒什麽,隻是想去散散心罷了。"謝曉蘭將茶盞遞至櫻桃小口邊,瞟了蕭月生一眼,櫻唇翕張,輕描淡寫。


    "那你知否,此行極為危險?!"蕭月生緊盯著她清澈的雙眸,沉聲問道,隱隱帶著怒氣,他對謝曉蘭罔視自身安危之舉極是生氣。


    "知道!"盈盈秋波掃過他的麵龐,謝曉蘭帶著毫不在乎的語氣淡淡而道。說罷,素手輕挪盞蓋,櫻唇微啜茶茗,在嫋嫋的熱氣中,神情更顯得漫不在乎。


    蕭月生用力吸了口氣,閉嘴不言,眉頭緊皺,直直看著對麵的女子,逼迫等待她的目光自投羅網,望向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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