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的夜宴便在今夜,蕭月生中午答應得很爽快,現在雖然頗有些後悔,卻又不能爽約。


    這一個下午,過得頗是寧靜,沈三姐、關盼盼、顧冷琴、崔雪語四人與謝曉蘭坐於他們父女二人身後,津津有味的看著蕭月生無聊時寫的小說。


    當時社會的小說水平,隻停留在傳奇小說的層麵上,幾乎皆是才子佳人,千篇一律,且寫小說之人,會被斥之不務正業,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策論遊記,方是正統。


    蕭月生自是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閑極無聊時,又沒什麽可看,極是想念在未來社會時的娛樂,看看書,打發時間,於是自娛自樂,與給自己看。


    他的時間多的是,寫起書來,也是隨意得很,洋洋灑灑,倒是寫了不少,觀瀾山莊眾女多是有種如後世看科幻小說般的興奮。


    沈三姐諸人看得聚精會神,偶爾喁喁私語一番,嬌柔的輕笑聲時而響起,蕭月生卻能感覺到她們不時投到自己背後的目光。


    謝曉蘭一邊看書,一邊撫琴,是一種習慣,琴聲琮琮,琴中所蘊感情隨著她的心緒而變化,時而舒緩,時而激昂,時而溫柔如春風,時而金戈鐵馬,如鐵琶銅鼓之聲,變幻多端,其琴藝實是已臻化境,隨意而奏,莫不成曲。


    關盼盼令跟過來的丫頭環兒將茶壺、風爐、木炭搬來亭中,在蕭月生對麵的欄杆旁,給他們烹茶。


    自池麵吹來的輕風,掠過蕭月生楊若男父女倆,將木炭燃燒的煙氣吹走,隻有淡淡的茶香縈繞亭中,嫋嫋不絕,與她們身上各自散發的香氣混於一處,說不出的好聞,小亭被幽香所籠罩,身處其中的蕭月生有些醺醺然。


    與楊若男的釣魚,最後演變成了兩人以魚鉤為武器,暗暗較量,不是看誰釣得多,而是不讓對方釣著。


    兩竿上的漁線緊挨著,下麵的玄鐵魚鉤靠得極近,感覺到對方魚鉤上有魚靠近,便驅趕之。


    外表看去,兩人的漁線動個不停,仿佛一直有魚咬鉤一般,釣了一下午,卻一條魚也未見再釣上來。


    最後夕陽西下,池麵滿是霞光時,兩人鬥得旗鼓相當,未分勝負,蕭月生麵色如常,楊若男卻是嬌喘細細,兩腮緋紅,不停氣的運了一下午的功,雖然她內功奇深,卻也受不大住,有些吃力。


    到了後來,她連端茶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兀自不服輸,堅忍不拔,她可不想學蛐蛐叫,被幹爹逮著機會,他定會不停的嚷著不像不像,讓自己重來,自己還不知要叫多少聲呢!


    蕭月生看著楊若男精疲力竭的樣子,忍不住嗬嗬笑了起來,毫無同情之意,反而是興災樂禍,楊若男狠狠白了幹爹一眼,如今,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兒地方太小,不過癮,待找個日子,咱們去海上釣魚!"蕭月生用力一揮手,滿是豪邁的說道,他想到了桃花島,那裏倒是一個釣魚的地方,釣鱉也應該能成。


    癱在紫藤軟椅上的楊若男登時雙眸發亮,雖累得說話都費勁,卻仍用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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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陽光明媚,仿佛春天馬上便要到來,到了晚上,方才顯示出了依舊冬天的本色,微微的夜風帶著料峭的寒意,似是溫柔的柳葉刀,薄如蟬翼,拂著臉上,有輕微的疼痛。


    瑞王府中,燈火通明,大紅燈籠掛得到處都是,府前及庭院一塵不染,丹漆的大門在燈籠微紅的光線下,嶄新明亮,似是新漆,門上數十枚金釘閃爍著金芒,王府威儀盡顯無遺。


    而兩隻大紅燈籠下站著的四名精壯兵衛,神氣完足,按劍而立,渾身的鎧甲的光芒與眼中灼灼的精光,氣勢懾人,更是閑人免近之寫照,尋常百姓,怕是被那四名兵衛的目光一照,便要矮上幾分,膽顫心寒不已,不敢靠近。


    此時月上樹梢,寒氣凜冽,四名精兵之間,有一人正不停的來回踱步,在府前走來走去,一身錦緞長衫在燈籠下泛著流光。


    此人麵容純樸,身材消瘦,正是瑞王府的大管家趙子美,此時已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威嚴氣度,顯得心焦不已,走過來走過去,時而望著青石鋪就的長街,長街兩旁皆是燈籠,照得一清二楚,來往之人一眼即能看得清楚,此時外麵太過寒冷,見不著人影,隻聞靴聲橐橐,趙管家用力踱步的聲響在寂靜的街上格外響亮。


    瑞王府內,靜園之中,王府的西席柳先生自矮榻上收功,綴著長長睫毛的雙瞼微張,眸子裏似有清光流轉,神態安寧,仿佛觀音大士。


    她緩緩籲了口氣,似有一層淡淡的瑩光自她如玉雕就的麵龐閃過,消逝不見。


    恰在此時,"剝剝"兩下敲門聲響起,聲音輕微緩慢,能夠聽出敲門人的小心翼翼。


    柳先生下得榻來,理了理月白的絲質長衫,瑩白的玉掌輕撫,打坐時弄成的褶皺被其玉掌撫過,頓時光滑如新。


    柳先生挑過珠簾,來至外間門口,將軒門拉開,門口嫋嫋站著一位盛妝少女,素淡的宮裝,雪白的瓜子臉上薄施粉黛,柔弱中透著雍容,正是大病已愈的蓮柔郡主,她呼著白白的熱氣,小巧的瓊鼻微紅,泛出一絲清麗。


    "柔兒,進來吧!"


    "先生在做什麽呢?"蓮柔郡主身姿輕盈,如弱軟扶風般走了進來,將軒門關上,不讓屋外的寒氣乘隙而入,一邊彎身脫下腳下小巧的繡鞋,穿著白布襪,踏進屋內素白的地毯上,一邊聲音柔綿的問道。


    "剛做完晚課,你就來了。"柳先生一拂衣裾,盤膝坐於榻上,指了指榻對麵檀木桌旁的月白繡墩,示意蓮柔坐下。


    "哦,那我定是打擾了先生!"蓮柔郡主麵露歉意,她自從好過來以後,對武功也產生了興趣,知道練功時最忌人打擾。


    "無妨無妨。"柳先生擺了擺玉手,清亮的雙眸打量了端坐的蓮柔,清冷的瓜子臉上泛出淡淡的笑意,挑了挑斜長入鬢的黛眉,笑道:"柔兒花了不少功夫打扮吧!"


    "哪有啊——!!"蓮柔雪白的麵頰騰的一紅,兩朵紅雲頓時爬上兩腮,她身體一直虛弱,從小到大,出府的次數寥寥可數,甚少見到生人,極容易害羞,一被柳先生說破心事,頓時難掩羞意,清澈目光閃來閃去,就是不敢直視。


    柳先生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恢複了清冷,看了她半晌,然後長長一歎,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可要小心啊——!"清冷的眸子深處,慈愛中又有著淡淡的擔憂。


    "怎麽了?"蓮柔郡主有些不解,柔和的目光望向柳先生。


    沒有她妹妹蓮靜郡主在旁,她的容顏顯得姣好寧靜,此時帶著淡淡的紅暈,仿佛桃花初綻般的嬌豔。


    "沒什麽。"柳先生搖了搖頭,玉臉上的凝重散去,淡淡微笑著問道:"...那位子虛先生還未到嗎?"


    "沒呢!"蓮柔似是歎氣,有一絲怨氣,看了一眼軒窗,柔和的臉上顯現出些微的焦慮,歎道:"說不定他不來了呢!"


    "那不倒不會!"柳先生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兩隻修長潔白的玉手做了幾個宛如佛家手印的手勢,手指嫩白如蔥,迅疾無比,竟有一團殘影,極像一朵白蓮綻放於胸前,曼妙無比。


    蓮柔郡主有些羨慕的看著柳先生的動作,想想若是自己也學武功,不知何時才能做到這般。


    "柔兒真想學武?"柳先生兩隻玉手緩緩變慢,降至丹田,手掐大無畏訣,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理順,見到蓮柔的目光,便能猜知她的心思,聲音詳和的問道。


    "嗯,看到先生從來無病無災,蓮柔好生羨慕!"蓮柔輕輕點頭,語氣帶著感慨,有些自憐的笑了笑:"當初躺在床上時,蓮柔便想,如果能夠再活一次,一定要像先生這般練得一身好武功,能夠百病不生!"


    "唉——!...人生八苦,任何人也逃不掉的,我雖有一身武功,卻也是難以擺脫生老病死之苦,柔兒莫要對武功抱以太大的希望為好!"


    柳先生淡淡苦笑,目光柔和的望著目露憧憬之色的蓮柔,心下滿是憐惜。


    蓮柔十幾年來被絕症所折磨,見到別的女子能夠歡快的享受健康,她的心裏必是不甘與痛苦,如今重獲新生,心中的感激怕是無以複加吧!


    "柳先生,姐姐,子虛先生馬上便要到了!你們快點出來喲!"窗外嬌脆的聲音響起,透著歡快與朝氣,正是蓮靜郡主在外麵嚷著,催促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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